我說出了不可知的命運(yùn)

我說出的那些話語

現(xiàn)在準(zhǔn)備收回

三月或是更早

燥熱昏暗的氛圍

極度興奮之中

我冷靜地說出那個(gè)謎底

我知道你不相信

但那時(shí)

我只是輕輕地說出了

一個(gè)寓言

我說出了這些

說出了崩塌的天空

說出了突然降臨的黑夜

說出了不可知的命運(yùn)

2008.6.22于北京

造訪者

在微暗的門里進(jìn)進(jìn)出出

帶著安慰、憐憫和同情

帶著關(guān)心

在煙缸里留下灰燼

在空蕩的屋里留下話語

白色的紙杯唇印尚存余溫尚存

空氣里縈繞著陌生的氣息

——還有堆在墻角的禮品

和一束束精美的鮮花

在靜靜地等待中

觸目驚心地綻放

2008.12.4夜

秋浦河

只有在枯水季節(jié)

才能看清你的內(nèi)心

澗水里，蘆花

漂白了秋天

也漂白了你的倒影

十一月

水低下去低下去

那些從唐朝流來的水

什么時(shí)候

變成了一匹匹白馬

睡臥在時(shí)空的河床?

2009.1.12夜

小寒

從現(xiàn)在開始

彼此相互折磨

用盡所有氣力

撕開與生俱來的身體

血淋淋的 沒有疼痛

耳邊響起筋骨斷裂的聲音

仿佛只有這樣

才能看清心的深淺

2009.2.1夜

山 上

樹木在山上打盹

風(fēng)中一片片

黃的半黃的落葉

被細(xì)密的塵土收留

山谷中 我聞到了

腐爛的植物的氣息

年年如是

落葉瞬間化作泥土

靜靜地落葉

使時(shí)光變得短促

使大地變得空曠

2009.2.1夜

冬夜

輕些，再輕些

以便讓我聽見

這條叫秋浦的河上

小木船和河水交談的聲音

還有那條不安份的小魚

躍出水面的肚白

高高的堤壩

晚練的人漸漸稀少

我看見一只只燈盞

把光亮點(diǎn)到河中央

——一只只燈盞

搖曳的身姿在古老的拱橋下

被呼嘯而過的汽車驚嚇

2009.2.1夜

那邊

那邊是田地菜蔬

那邊是青山流水

那邊是橫斜的古樹白亮的沙灘

那時(shí)， 要翻越一座

叫馬鞍的山

才能抵達(dá)

現(xiàn)在，一條透露曙光的隧道

把兩邊連接

散步的人，踩著燈光

輕而易舉地

走進(jìn)山的腹腔

散步的人，在

鬧市與鬧市之間

瀝青與瀝青之間

走來走去

2009.2.9夜

山村札記

桃花開了

在山邊路旁

小草鉆出泥土

染綠了山野

小河嘩嘩流淌

靜靜地春天

面對一面碩大的鏡子

靜靜梳妝

山明水凈

粉墻黛瓦

空闊的村莊

遍地流淌著陽光

青石鋪就的村道上

一群雞、幾條狗在打鬧

幾位老人在聊天

角落里

桃花兀自開放

鮮艷的桃花

在三月的村莊

開得孤獨(dú)

開得憂傷

2009.2.9夜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白云聳峙奇駒奔涌

梵歌在這里升起

阿彌陀佛

山在自語佛在打坐

清風(fēng)打開經(jīng)卷

蓮花在黃銅中開放

阿彌陀佛

布鞋適履黃袍溶身

清清菜油

晝夜兼程

阿彌陀佛

庭院深深油菜花黃

青煙輕輕掀動

大地的筋骨

2009.3.23.夜4.12夜改

途中

我們相依為命

現(xiàn)在停下來

我放松些

你也會放松些

這樣的旅程

一生只有一次

這樣的旅程

承載了太多的意義

親愛的，停在這三月的雨中

多好啊

你看陽光從后背射穿大地

春風(fēng)也趕來了

她一樹一樹地拍打

盛開的玉蘭

這些先于春天抵達(dá)的

白色的眩目的花朵

仿佛就是為了等待

我們的到來

2009.4.12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