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紅傘的女孩
大三搬出來的決定,是五個室友共同決定下的產(chǎn)物。我們里頭風(fēng)頭最健的小花,從大二就開始提議這件事。到了大三,也許是時候了,冥冥之中,這棟公寓,似乎等待著我們的到來。在其余四人都還忙著找房子時,小花通過關(guān)系,租下了一間公寓。公寓的地點離我們學(xué)校很近,一共有七層樓。附近吃的也不少,勉強算得上熱鬧。
五個大男生,從大一時就認(rèn)識了,感情雖然稱不上特好,但倒也相處得很融洽。小花是我們里頭最出名的一位,功課好,運動又棒,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張可以把死人唬醒的嘴,大一一入校,他猛辦聯(lián)誼,認(rèn)識了不少他口中的“女的朋友”;阿達是我們之中最正常的一個,大概是因為他念的是哲學(xué)系的原因吧,很多事情,他想得很深,也有女朋友,不過不常黏在一起;小白人很好,家里的清潔,都是他一手包辦,并做得一手好菜,他那個女朋友就是他利用這門手藝拐上手的;至于仲明,則是最常跟我私混在一起的人,最近跟一位學(xué)妹拍拖;而我青蛙,單身中,不常出門,小花常說我,不要影響市容,讓市長難做人。
開學(xué)一個禮拜了,這天下午,大家都出門了,小花則去買晚餐,我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著極無聊的綜藝節(jié)目,不知不覺,就在沙發(fā)上睡著了。睡得正舒服,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將我吵醒,我隨后接了起來。
“喂,青蛙!”小花的聲音,“下來拿晚餐,我拿得快重死啦!”
“好的?!北怀承央m然心里有點不爽,但是掛上電話后,我還是乖乖往樓下走去。哦,差點忘了說,我們租住的這個公寓是沒電梯的,不過好在我們住三樓,上下倒也不是特麻煩。
走到地下室,我看到小花一邊抽煙,一邊在講電話,他見了我,掛了手機,“拿去,你的豬排飯,還有阿達、小白、仲明、跟我的……”他將便當(dāng)丟給我,又發(fā)動機車,“我去載慧慧……”
他口中的慧慧,是剛到他口中的獵物5號——資管系的新生,剛開學(xué)就被喻為系花,很不簡單。
我“哦”了一聲,提著便當(dāng)往回走。到一樓的時候,我看見一個很小的影子,站在門口。定睛一看,是個女孩子,正確地說,應(yīng)該是高中生吧,她穿著附近中學(xué)的制服。
天已經(jīng)開始下起毛毛雨了,她穿著一雙紅色的皮鞋和一條過膝的紅襪子,撐著一把紅傘刻意地站在門外,貌似沒有進大門躲雨的意思。她這樣的穿著和舉動,讓我不由微微有些疑惑。她的衣服微濕,肩膀很小,好像還發(fā)著抖。我知道我該發(fā)揮憐憫之心,可是我怕待會兒小花回來,知道我認(rèn)識了一個美眉,對她伸出魔手,而且搞不好她在等男朋友。
想到這,我笑了一下。小花如果看到高中女生(背影看起來又不錯的),鐵定跑過去搭訕??墒俏也桓遥驗槲沂乔嗤?。十個美女,有十一個想用鞋子把我趕走。于是我不理這紅通通的女孩,走上樓轉(zhuǎn)角時,我卻發(fā)覺女孩似乎轉(zhuǎn)頭看了我一下,并對我笑了一下。這是除了媽媽或者路上的歐巴桑以外,第一次有美眉對我笑,雖然我們的眼光沒對上,而我也沒看到她的樣子,但我的心臟還是少跳了幾拍……
我回到客廳,將一堆便當(dāng)丟在桌上,走進浴室,看著滿堆的衣服,無奈地聳了聳肩,嘆道,“可惡,本來要洗衣服的,現(xiàn)在晾了也干不了……”
我走回客廳,剛坐下時,大門被打開,阿達急忙地踏了進來,他全身濕濕的,嘴里不曉得在念什么。
“你沒帶傘嗎?你不是開車,怎么會淋濕……”我關(guān)心地問。
“吼!青蛙,你很笨耶!我們學(xué)校這么大,我從系上走到停車的地方,早就濕透了!”阿達走進房間,臉色非常不好看。我的笨!會讓他如此生氣?
“我們這一棟樓,都住什么人?”他換好另一套衣服出來,看來怒氣還沒怎么消。
“這……這我哪會知道……”一向不主動跟人打招呼的我,怎可能沒事就去拜訪鄰居。
“靠!”他突然怒罵,“那禿子最好不是住在這一棟的,不然下次我在門口堵他!”
我無言,等他解釋。
阿達抓起自己的便當(dāng),“剛才我到地下室時,已經(jīng)找好了一個位置停車,有一輛車又開進來,硬要跟我擠同一個停車格……”他咬著雞腿,似乎還很憤怒,“干!地下室他蓋的嗎?竟然說這是他的停車格!拜托,又沒分哪一層用哪里的停車格!拽什么!還把我的車刮傷!氣死我了!”
“后來呢?”
“后來我找他理論,他根本不理我……”阿達氣憤地回答。
“那你的車沒事吧?”
“車還好,我自己能處理,我氣的是那人的態(tài)度,不要讓我知道他住哪,不然我非整死他不可!”
“好啦好啦!消消氣啦!”
阿達不語,靜靜地吃著便當(dāng),我們終止了談話,我想他正在想如何整那個人吧。沒過多久,仲明,小白和小花陸續(xù)回來了。小花是最后一個進門的,很奇怪,身邊沒有慧慧,他邊進門邊打電話,掛上時還加了一句臟話。
“慧慧呢?”我好奇地問。
“靠!那女人……”小花一屁股坐下,滿臉怨氣。
“怎么了?”小白從廁所走出來,聽到小花的話,驚訝地問道。
“你們又吵架啦?”我幸災(zāi)樂禍地問??辞閭H吵架,我常常有種興奮感,興奮地期待他們會分手。
“算了……”小花抓起便當(dāng),正想往房間走,但隨后他又轉(zhuǎn)回來,“對了,我告訴你們,剛剛我遇到一個正妹耶……”
“正妹?在哪遇到的?”仲明挑眉問,顯然很感興趣。
“嘿!告訴你們不就沒搞頭了,肥水不落外人田呀……”小花跑到我身旁,“喂!青蛙,如果遇到正妹,你會不會去搭訕?”
“我……”我不想回答,因為樓下那位高中妹,就是最好的答案。我沒有告訴小花,就怕他知道有一個正妹,又拿來調(diào)侃我。
“唉呀!”他笑道,“我看你一定不敢去搭訕吧?”
小花取笑我,不過我早已無所謂了,因為被笑慣了。
“而且啊,你們看,電話號碼耶……”他高興地拿了手機炫耀著。
“搞不好是個援交妹……”小白一桶冷水急潑而下,“哈哈……”
“小心到時使用者付費哦!”阿達接話說。
氣氛一下子變得火花四起,我不想?yún)⒓铀麄冞@種無聊的斗嘴,起了身,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我不由埋怨自己剛剛干嘛不搭訕去?搞不好可以打破我二十年來沒女友的魔咒!
屋里還有其他人
“我們樓上都住什么人啊?”下課時,我們在回家的路上,仲明提了跟阿達一樣的問題,怎么,難道他昨天也遇到那位鄰居嗎?
“我也不曉得耶……問這干嘛?這我哪會知道……”怎么大家都問我。
“哎喲!你最閑嘛……”
“少來……一定有問題,你想干嘛?”
“沒啦!這幾天聽到一些怪聲音……”仲明咽了咽口水,卻打住不說是什么聲音。
“是什么聲音啊?”我繃緊神經(jīng)地問。
“就是啊……”他靠近我,“就是……嘿……”
“嘿?嘿什么啦?快說啦!”我不耐煩地問,天曉得我有多怕會有什么怪聲音。
“嘿……咻……嘿……咻……啦!”
我一愣,剩下仲明在大笑,“難怪你會交不到女朋友啦……”
“媽的!”
仲明的笑聲幾乎快將我逼瘋,回到家,我干脆關(guān)在房間,連晚飯也不想吃了。我躺在床上,不知為何又想到紅通通的高中生妹,我又失笑。
次日,雖然我很早就醒來了,但是一點也不想起,一直躺在床上直到下午方才起來。我摸著肚子,五藏廟正在火燒屁股,快餓死廟公了。我走到廚房,正想開冰箱,門鈴在這時響起。打開門,我看到房東滿臉的笑,“呃……婆婆?”其實我并不意外,房東婆婆時常會上來看望我們的,而且每次過來,都會帶些吃的東西,只是突然想到我自己只穿著一條四角褲。
來不及反應(yīng),我想關(guān)上門,婆婆一把將大門打開,“不用害羞啦!我都幾十歲人了……”
我愣了愣,點點頭,“進來坐……”
房東提著好大一鍋的炒飯進門,一下香味四溢,我的肚子跟著狂叫。
“還沒吃吧?剛好……”房東笑著,我看八成是聽到我肚子的聲音。
雖然才剛剛搬進來沒多久,但是房東類似送吃的已有很多次了,所以我也不多客氣,從廚房里拿出了碗筷,吃了起來。
“怎么只有你一人在家啊?”房東問。
我抬頭笑道,“兩個人去實驗室了,剩下一個到同學(xué)家做作業(yè),還有一個,我快一禮拜沒看到他了……”那個人是小花,最近大概又忙著拐新生,忙得大家想一起喝酒,他總是一句,“我要陪我女朋友啦!”也許他真的有太多個女朋友要陪,所以實在很忙。
“哪一個啊?上次先來找我看房子的嗎?”
“應(yīng)該吧……”我想婆婆指的應(yīng)該是小花,我突然想起阿達和仲明跟我說的事兒,于是問,“對了,婆婆,我們這都住什么人呀?”
“這啊……二樓住著一對單親媽媽跟小男孩,他們?nèi)撕軣嵝呐丁狈繓|太太笑道,“有事的話,她們都會盡量幫忙的?!?/p>
“這樣啊……很少看到她們……”基本上,搬進兩個禮拜了,我只見過一個上班族,應(yīng)該是公務(wù)員吧。
“四樓住著一個女生……”
“女生?一個人住啊?”
“這我也不清楚,好像有一個男朋友吧……常來找她……聽她說,她有一個叔叔,很照顧她……”
“五樓呢?”我腦子里突然冒出上次阿達在地下室遇到的禿子。
“五樓是一家人,一對夫妻跟兩個小孩……”房東笑問,“問這么多,是想看看有沒有對象嗎?”
“沒啦!”我的臉一紅,低頭扒著飯,笑著答。
“住得還習(xí)慣吧?有沒有缺什么啊?”房東熱情地問,真的讓異鄉(xiāng)的學(xué)子感到溫馨。
“沒有啦!很好了……”
“那就好,你慢吃啊……我去樓上看一下?!闭f完,房東笑著出了門。
我送她走后,關(guān)上門又添了一碗飯,拿起遙控器漫無目的地看起電視。等我吃完后,天已經(jīng)黑了。我起身,進廚房洗刷碗筷,正洗著,門被打開了,轉(zhuǎn)頭一看,是小花帶女朋友回來了!
“慧慧啊?”我隔著布簾問,小花卻好像沒聽到,進了房間,把音樂開得超大聲。
小花剛踏進房間,下一秒小白回來了,還真巧,搞不好,剛剛他們遇到過。小白帶著他的女朋友Iind坐在客廳里。開學(xué)后,小花變得好忙。應(yīng)該說,搬來這,小花成天不見人影。也許是忙著把妹吧?我們都這么想。
“禮拜日要不要去聯(lián)誼?”一群朋友里,小白對我最真心,也夠豪派,“S女大……”
“不要啦!干嘛每個學(xué)校都要認(rèn)識我這只青蛙……”我斷然拒絕了。
“網(wǎng)絡(luò)上沒什么美女啦!”小白站起,對著Iind說,“你先進我房間……”
Iind起身,對我笑了笑。
“我知道沒有……”我嘆氣,“可是我不敢啊……”
小白走到廚房,拿了一瓶礦泉水,大口地灌著。
“唉喲……”小白拍著我的肩,眼神卻飄到我身后,“怎么了,我待會兒就進去了……”
“我……”從小白房間出來的Iind,吞吞吐吐地說。
Iind大眼泛著不難發(fā)現(xiàn)的淚水,看得我跟小白一臉茫然。難不成小白的色情雜志被Iind發(fā)現(xiàn)了?
“沒啦……小花房間好吵,大概在玩吧,那女的笑得好大聲,好大聲……”
“聲音?”我跟小白兩人瞪大眼。
“哦……應(yīng)該是他女朋友啦……”我解釋著,突然想到可能是慧慧吧?
“是嗎……那也笑得太恐怖了吧……還唱怪歌……真不曉得他們在玩什么……”
“什么歌啊?”小白拉著她的手,發(fā)現(xiàn)她的手在不停地顫抖。
“我不曉得,不過我不想進去了……”Iind坐在沙發(fā)上,低著頭說。
我起身到小花房間,果然聽到女生的笑聲,“嘻嘻嘻……”
“小花,小聲一點啦!”我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想到,剛剛音樂不是很大聲嗎?怎么還聽得到笑聲?會不會是歌的間奏?不然慧慧也笑得太大聲了吧?我沒得到答案,因為小花根本沒理我。
Iind拖著小白,說什么也要離開這里。我知道她很膽小,可是還真不曉得她在怕什么?小白沒辦法,只好跟著Iind走了。
大概十點鐘時,仲明帶著一包鹽酥雞回來了,“吃不吃?”仲明問我。
“不了,我先去睡了……”或許我還在生仲明的氣,所以不怎么搭理他,我關(guān)了電視,回了自己的房間。說是睡覺,其實我回房后就開了電腦上網(wǎng)。不知不覺,玩到了凌晨兩點,我打了個哈欠,關(guān)了電腦正準(zhǔn)備睡覺,這時敲門聲響起。
我開了門,是仲明。
“你有沒有聽到什么怪聲?”仲明問我。
“沒有!”又來這招,睡不著也不能來鬧我吧,“我什么都沒聽到!”
“有啦……好像是小花還是小白的房間的……”仲明說,一臉倦意。
“什么聲音?”該不會又是嘿咻嘿咻吧?
“不曉得,不知道是樓上還是小花那的?笑得好大聲,女孩子的,聲音好尖……”
出了房間,我發(fā)覺半夜的客廳冷得異常,九月的高雄,這么冷?
“敢再耍我,小心我抓你去阿魯巴(臺灣流行的一種惡搞游戲,多名同學(xué)把一名男生抬起,然后以硬物來玩弄其下體,包括在柱上磨擦)……”
“騙你干嘛?”
先解釋一下我們房間的位置。小白的房間,剛好位于小花與仲明之間,而我跟另一個室友阿達的位置,則比較靠近陽臺,我們中間剛好隔了一間廚房。仲明走到小白房間,準(zhǔn)備敲門。
“他去女朋友家了!”我說。
“為什么?不是說今天要住我們家嗎?”他疑惑地問。
“不曉得……”我真的不曉得為什么。
仲明又走到小花房門前,仔細(xì)聽,雖然有音樂聲,可是真的有人在笑的聲音。仲明大力地敲門,“小花,沒事早點睡!不要跟慧慧在半夜玩……很吵啊……”
小花沒有響應(yīng),可是笑聲在聽到敲門聲的前一刻,仿佛知道我們來了,突然停止。仲明不耐煩地罵了一句臟話,我想他一定快被搞瘋了。
“早點睡吧……”拍著他的肩,我走回房間。
隔天一早,我準(zhǔn)備好棒球棍,并與仲明找到阿魯巴的最佳地點,準(zhǔn)備在小花出房門時,給他個驚喜。一整晚沒睡,我跟仲明頂著黑眼圈,守在小花房間門前??上С朔块g偶爾傳來慧慧嚇人的笑聲外,沒有任何聲音。
于是我們從早上八點一直等到中午,仲明終于受不了了,“我不等了,反正要阿魯巴有的是機會,我要去吃飯了……”他放下手中的利器,轉(zhuǎn)身要回房間。
就在這時,小花的房門被打開了,他一臉疲倦地走了出來。
“靠!”仲明又轉(zhuǎn)身,用力地靠著小花的肩說,“昨天跟慧慧玩得蠻高興的嘛……”
看起來是蠻高興的,小花一眼疲憊,把他的型都破壞了,“下午要到學(xué)校弄作業(yè),借過……”
“喂……”仲明伸手想拉回他。
這時剛剛從自己房間里走出來的阿達拉住了我和仲明,“一起去吃午飯!” 他臉上冒著青筋,看起來很不爽。
我轉(zhuǎn)頭想拉住小花一起吃飯,他卻一下消失了!哇靠!他今天走頹痞路線嗎?連頭發(fā)都沒梳。
“走吧!”阿達的臉色沉了下來,似乎也是整晚沒睡。
走到二樓時,遇到二樓房東口中的單親媽媽與小男孩。
“要出門啊?”他們提著一包垃圾,好像要出門倒垃圾,看起來果然是很和善的阿姨。
“對啊……”我們?nèi)藨?yīng)話,又走下樓。
“對了……”阿姨叫住我們,“昨晚,你們有沒有聽到有人在笑的聲音啊?”
我們?nèi)藷o言,真不知道該怎么道歉。
“阿姨,對不起……”仲明低聲下氣,臉色鐵青。
“對不起?干嘛跟我對不起啊……”她笑說,“你們音樂是大聲了點,以后盡量過十二點就關(guān)小聲點就好啦……倒是……”
“倒是啥?”
“倒是四樓那個女孩啊,叫她別跟男朋友半夜不睡,玩什么猜猜看的,笑個不?![得我們偉偉睡不著……唉……”
我們?nèi)松笛?,原來除了慧慧與小花,還有四樓的。可憐的阿姨……該不會,五樓的家庭也被吵到了吧?
我們選了附近一間有名的快餐店,坐下來后,阿達的臉色總算比較好了。
“昨天誰帶女朋友回來啊?”他問道,還是有點不爽。
“小花啊,他帶慧慧回來!”因為慧慧是他惟一承認(rèn)的,所以我們直覺地認(rèn)為是她。
“靠!這個慧慧,什么時候?qū)W會在廁所難產(chǎn)了?”阿達碎碎念,“我昨天想上廁所,急得要死,她卻死待在里面不出來!”
我跟仲明噗的笑了出來!
“后來你上到廁所嗎?”我們問他。
“沒有!我昨天大概十二點回的家,回來時,小花的房間音樂好大聲,敲他的門,還不理我,真怕吵到鄰居。臨睡前,我想要上廁所,看見門是關(guān)著的,但里面是黑的,于是喊了一下門,結(jié)果有人應(yīng)‘是我’,應(yīng)該是慧慧在上廁所吧!等她好了,可一等就等到凌晨兩點,我都不曉得敲了多少次門了!”
“后來呢?”我問。
“后來,我憋不住,就在陽臺解決了……”
聽到這,我跟仲明笑得嘴都歪了。
“有沒有領(lǐng)悟一些新的哲學(xué)?”仲明問。
“陳仲明!”阿達吼道。
很快,我們?nèi)它c的快餐陸續(xù)上來了,我們正吃著,突然周圍一暗,好像被什么遮住似的。一抬頭,慧慧不知何時站在我們?nèi)伺赃叀?/p>
“慧慧?”仲明大叫,“你終于出來了,你們昨天關(guān)在房間那么久在干嘛呀?”
慧慧瞪了我們一眼,“什么關(guān)在房間?我聽不懂!你回去告訴江穎那個白癡,叫他快點把放在我這的東西拿回去,不然我要燒給他了!”
燒給他?阿達雖然很憤怒,不過我看得出來他差點噴飯。
“你們昨天不是還好好的?還笑著玩耶,這么快就分手啦?”阿達好奇地問,“還有啊!你上廁所真的很慢耶!害我昨天差點失禁了……”
慧慧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們到底在說什么!我上禮拜二就跟那個豬頭分手啦!”
“上禮拜他要載你來我們家那一次?”我問。
“對啦!他偷偷跟學(xué)姐約會被我室友看到,死不承認(rèn),還罵我沒度量……他最好別再繼續(xù)花心,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慧慧咬著牙罵道。
原來昨天半夜上廁所的女生不是慧慧啊?這小子,又有地下情人了。
“那你昨天沒來我們家?”我問。
“誰要去他房間啊!反正你回去告訴他,快來把他的東西搬走!”慧慧丟下一句,然后就走了。
“那是誰啊?”仲明問,“雖然他有很多我們不曉得的,但應(yīng)該會提一下吧?”
“會是會啦!”阿達皺著眉,“可是最近都沒看到他,回到家就關(guān)著房間,也不曉得他有沒有洗澡……”
“今天就在家等他,等到他回來,再用阿魯巴拷問他!”仲明賊賊地笑說。
“好啊……”阿達附議,嘴巴都快笑歪了。
“啊,慘了!”阿達突然站起,“小白呢?”
“他到Iind家睡了……”仲明回道,“怎么了?”
“沒有啦……”阿達又笑,“我是想說阿魯巴時,少他一人怎么行……”
我們?nèi)顺酝盹埍阃依镒?,走到大門口時,看到小白和Iind徘徊在樓下。
“好像要下雨了耶!”阿達看著他們,“干嘛在門口不進去?”
“沒啦!Iind有東西忘在我房間,叫我上去拿!”小白解釋道。
“上去拿不就好了啊?干嘛不上我們家坐坐?”仲明對Iind說,“好久沒看到你了耶……”
仲明與Iind的感情不錯,畢竟他們之前曾經(jīng)在學(xué)生會一起服務(wù)過,小白會認(rèn)識Iind,也是通過仲明。
“不要!”Iind死命搖著頭,又看著小白,乞憐似的說,“你去幫我拿好不好……”
“唔!好吧……”
一群人準(zhǔn)備上樓時,Iind突然抓著仲明的衣襟?!澳阍谶@陪我……”Iind低下頭像命令地說。
小白搖搖頭,推著我們,就上樓去了。
“我剛帶她去收驚……”拿了東西,小白估計有些口渴,于是打開冰箱,拿了一瓶冰水,一邊喝,一邊跟我們說。
“收驚?”阿達不解。
“這個我待會兒跟你解釋,我先送她回家……”小白大口喝完冰水,隨即下了樓。
雨還沒降下,但空氣中已有潮濕的味道,小白帶著Iind走了,機車的聲音在樓下顯得異常的刺耳。沒多久,仲明上來了,不知為什么他變得跟Iind一樣,眼神里有不難發(fā)現(xiàn)的不安。
“你怎么了?”阿達說。
“難怪Iind嚇成這樣,要是我,我也會去收驚了……”仲明說。
“到底是什么事啦!搞什么神秘?”阿達轉(zhuǎn)頭問我,“快點講啦!”
我將昨天的事告訴他,他點點頭,“所以呢?這樣就要收驚啊……”
“對啊!Iind的膽子不小嘛?!蔽倚φf。
“不是啦……”仲明急著解釋。
“那是怎樣?你還有事沒告訴我們?”
仲明沉著氣,“也不是什么事啦!其實搞不好是她想太多……”
“快說啦!”我急著,這家伙老愛吊人胃口。
“昨天,Iind不是進小白房間嗎?”
我跟阿達點點頭。
“進去后,小花的房間不是很吵,本來Iind想睡一下,才躺下去隔壁就大聲了起來,笑聲又怪恐怖的,小花的女朋友細(xì)細(xì)碎碎的,像似在跟他說什么,很神秘的樣子,Iind一時好奇,就把耳朵貼在墻壁上想聽聽看他們到底在說什么……”仲明又停下來,看得出來,他在稍微顫抖。
“Iind的耳朵剛貼過去,笑聲和說話聲就突然沒了,只剩下音樂聲……”仲明坐下,用手抓著頭發(fā)說,“然后Iind感到墻壁好像濕濕的,覺得很不舒服,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到一個女的聲音說……”
“說什么?”阿達快急翻了。
“說‘你貼墻壁貼得這么近,是想偷聽我們說什么嗎?嘻嘻嘻嘻……’”
我和小白聞言一震,不由毛了起來。小白叫嚷著要找小花好生問問,于是撥打了他的手機,結(jié)果打了好幾次都是無法接通。我們商量著正要下樓去找他,結(jié)果這時外面轟隆一聲,醞釀已久的雨終于下下來了。沒辦法了,事到如今也只好待在家里等他了。
我們打開了電視,一邊看一邊等,不知過久,樓梯間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仲明以為小花回來,興奮地跑過去開門,“喂……你終于……”話說到一半,他就打住了,停了幾秒,他覺得有點奇怪地說,“咦,沒人?”
“怎么可能?”剛才明明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啊?我走了過去,外面還真沒有人,我探頭在樓梯間看了看,無意間低頭的時候,不由叫了出來,“奇怪,人是沒有,但是地上不知為什么有水漬……”
仲明沉著臉,碰的一聲把門關(guān)了,然后和我一起又坐回沙發(fā)上,繼續(xù)等小花。到了下午六點,雨還在下,小花依然還沒回,但我們已經(jīng)餓得要死了,正琢磨著如何弄點吃的,這時候小白打來了電話,他問我們吃晚餐沒有,如果是沒有,他回來的時候,順便給我們帶。
這話對我們來說簡直是一種救贖。我們跟小白說了各自喜歡的飯菜。沒多久,小白就回來了,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他全身都濕透了。
“我去洗澡,你們先吃……”小白丟下便當(dāng),便走向浴室的方向。
我剛打開便當(dāng),便聽到小白在浴室罵著臟話,“喂!”他用手捏著一塊紅的東西,“誰女朋友的內(nèi)衣褲啊?”
阿達抬頭一看,卻開始作嘔,“小白,拿回去……影響食欲……”
我盯著炒飯,又瞄見小白拿的那套內(nèi)衣褲,覺得一點也不像紅色,反正像被血染的……有點惡心與血腥。
“早上我上廁所怎么沒看到?”仲明問。
“大概沒睡醒吧……小花這家伙,還留下證據(jù)……哈……”小白笑著說,他認(rèn)定那是小花的杰作。
等小白洗好澡,走回客廳。坐定后說道,“今天我?guī)ind去收驚……”
“怎么說?有說她被什么嚇到嗎?”我問。
“沒有……只叫她最近小心車子,其他的就沒多說了,”小白苦惱地說,“我不曉得Iind會被慧慧的聲音嚇成這樣,要是早知道會這樣,我那天也不帶她來我們家了……”
“小白……”阿達將電視開得很大聲,“昨天在小花房間的不是慧慧,應(yīng)該是另一個人……”
“啊?不是慧慧?那是誰?”
“呃……”我說,“這就得等小花回來再用阿魯巴拷問他啦……”
“哈哈……”
“而且啊,那女的也太扯了吧!上個廁所上半天就算了,還把內(nèi)衣褲留在廁所?!?/p>
“廁所?”小白問。
我們又將事情告訴小白一次,笑得他快翻了。氣氛再一次被炒熱,四人總算比較安心了。
“對了,Iind聽到那個女生的聲音的事,你覺得怎樣?”仲明一本正經(jīng)地問。
“什么聲音啊?”顯然Iind沒告訴小白。
于是我們又講了一次,總覺得今天一直在解釋。
小白的臉色慘白,“怎么會這樣?”
“我們也覺得很奇,那女生怎么會知道Iind在偷聽?而且音樂這么大聲,應(yīng)該聽不到的,Iind說,那聲音好像就像黏在墻壁上一樣,害她那天晚上一直睡不好……”仲明說道。
“怪不得她昨晚一直翻,我想說干脆今天帶她去收驚,沒想到她有事情沒說……”小白壓低聲,很失望的樣子。
“我終于懂了……”先前我只是覺得有點怪怪的,聽他們這么一說,我恍然大悟,終于了解他們在訝異什么,“除非她女朋友有特異功能,不然怎么會知道有人偷聽……要不然就是……”
“別說!別說了……”阿達打住我的話,“等小花回來再問……”
“好吧。”
但是我們一直等,等到凌晨一點多的時候,我們一群人竟然就這樣睡死在沙發(fā)上。睡夢中,我仿佛看到小花回來了。門被打開,是的,后面還帶著一個女孩子。
我起身,很想探個究竟,小花走進房,那女生卻走向廁所的方向……哇靠!這么愛上廁所,不會一上又是一小時吧,好!我就在門口等你……于是過了不曉得多久,我聽到?jīng)_馬桶的聲音,及喇叭鎖被轉(zhuǎn)動,開鎖的聲音……但是門卻沒被打開,正確地說,只打開一條縫……我直覺地停住呼吸……
然后,一個好淺好淺的聲音,“嘻嘻……你為什么要偷看我……”通過廁所的縫,我只看到一個紅色的雙唇,血紅般的。
我往后跌,那女孩卻打開門,我看到她的眼,瞇成血紅樣的線,我腿軟得想爬離這,可是不知何時,女孩卻早已抓住我的腳……啊!
“喂,快起來!”我的臉被打醒時,臉上都是口水,我驚醒,因為我以為那是我的血。
小花?小花怎么會在這,我看了看窗外,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天亮了,難道說,剛剛是在做夢嗎?好真實的夢境……
“小花?”我瞪大眼,不敢相信,“你終于回來了……”
“小花?靠!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你好久了……”仲明跳起來,“好啊!我不阿到你陽痿,我就不是男人……”
“喂喂,”小花跳開,“我怎么了啦?干嘛這樣……”
“你怎么了?還敢說,昨晚音樂開得那么大聲,又跟女朋友在房間吵得要死!你女朋友還讓我不能上廁所……”阿達吼道,“你女朋友還嚇到Iind,你曉得嗎?”
“啊?你們是在說什么啦?”小花抓著頭,很不解。
“吼,要解釋幾次啊……怎么連當(dāng)事人也不曉得啊……”仲明翻著白眼,快昏死了,“你昨晚跟你女朋友真是吵死了!”
“昨天?”
“呃,就是這兩天啦,其實應(yīng)該算前天吧!半夜不睡,音樂就算了,你跟你女朋友吵得太大聲,是要跟四樓的女生比吵啊……”仲明說。
“我?我這兩天都回家睡,不過我沒帶女朋友回來啊……”
“少來,我還在廁所外等她上廁所,而且青蛙也看到她啦……”阿達說,“唉喲!吵到是沒關(guān)系,你女朋友還嚇倒Iind……”
基于讓他了解,我們又講了一次事情的頭尾。
“我發(fā)誓……”小花頭一次這么正經(jīng),“我這兩天如果帶女人回來,我就陽痿一輩子……”
大伙人都傻了,天曉得這是多大的毒誓。
“可是那天,青蛙真的看到你帶女生回來呀……而且,我們聽到的聲音,也不是假的……對吧?青蛙?”仲明說完后,推了推我,要我的認(rèn)同。
“呃,你說什么?”我滿腦子都是先前的夢境,整個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喂!你專心點啦……”
仲明不耐地念叨我,我腦子里還不停上映剛剛的恐怖畫面……這個夢,是在暗示什么?警告什么?還是,只是我想太多呢?
噩夢連連
小花的事情過了幾天,被一堆雜事煩到無法思考的我們幾乎快忘了。仲明仍然不停地忙著程序,而小白與小花同系,整天在弄作業(yè),也不見人影。我偶爾還在學(xué)校遇到小白,但就是沒辦法找到小花一起吃個飯。
那天夜里,大家看到的事都不敢提了。說真的,可能得到預(yù)期的結(jié)果,反而更令人恐懼。我也不想提這件事了,可是,從那天開始,我的噩夢卻不曾停止。我知道我又做夢了,夢的場景,都是這棟公寓的樣子。
我不記得我是在何地見過那男人,只曉得莫名的熟悉感。我又在做夢吧!那個男人,對!就是那個,穿著淺褐色風(fēng)衣外套,還拿著一束向日葵的男人,從一樓跑過我們這一層樓上,至于進了哪間房間,我看不清楚房間號碼。
“寶貝,我來啦?!蹦腥四弥€匙,迫不及待地沖入門,邪惡的笑臉,看起來就只是想一逞獸欲。
“猜猜看……我躲在哪呀?”男人口中的寶貝,躲在某處,嬌滴滴地回應(yīng)。
“那我去找你哦……”男人邊走,邊不耐煩地扯開領(lǐng)帶。
等等!這條領(lǐng)帶,好像很熟悉……
“嘻嘻……你要快點找到我哦……找到時,我會給你獎品哦……”
男人打開一個又一個的門,粗魯?shù)卮蜷_每個櫥子。終于,他在一個廁所,找到了女孩……四周的景色變了,我發(fā)覺我待在一個很擁擠的地方,濕濕的,都是水管……
“哈哈……找到你了……”男人大力地抱起女孩,想離開廁所……
“等等啦……”女孩跳出男人的擁抱,“有個人偷偷藏在我們家呢……”
女孩愈接近洗碗槽下的排水孔,我的心就跳得愈快……該死的……為什么我會躲在里面?洗碗槽的柜子終于被打開……女孩整個身體不正常地扭曲著接近我,她的臉變得不再甜美,取而代的是血不停地從身體各處滲出……她終于貼近我的臉,怨恨般地說道:“你為什么老要偷看我?
“啊!”凌晨三點,我醒的時候,伴著一身冷汗,我覺得有點口渴,于是走出了房間。一出來,我就聽到笑聲,我后退一步,這是……聲音的來源不是小花的房間,而是四樓。果然如二樓的阿姨所說,四樓的女孩,半夜都在玩。
我走到廚房,發(fā)現(xiàn)廚房有聲音,側(cè)身一看,瓦斯?fàn)t打開著,有一個女孩子,站在那……
“我煮宵夜給小花吃……”女孩沒轉(zhuǎn)頭看我,只是低頭專心顧著火候。
小花何時帶女朋友回來了?我走到飲水機前,倒了一杯水,大口喝了一口,然后說,“小花真幸福啊,哦,你沒事早點睡呀……”
女孩沒搭理我,只是一直不停地對著鍋中的宵夜笑,那笑容不知為什么我覺得似曾相識。
最近半夜,還是很冷,我披著衣服,沒頭沒腦地走到小白房間,敲開了門說,“我不敢一個人睡……”
小白抬頭看著我,他手上還拿著筆,有點累的樣子,“進來吧……”
“你怎么還沒睡?”我問。
“要趕作業(yè),也睡不著……啊,你呢?”
“最近一直做噩夢……”
“什么噩夢?”
我將夢境的內(nèi)容告訴他,小白一臉錯愕,“你怎么會做這種夢?”
“不曉得……”我嘆了一口氣,突然想到,“Iind最近還好吧?”
“不好……”他搖搖頭,“愈來愈嚴(yán)重了,她一到晚上就亂想,睡不著,根本也不敢睡?!?/p>
“那還跟我真像……”我笑道。
“最近小花沒問題吧?”我問,事實上,最近我很少看到他,有的也只是半夜聽到他回家的聲音,“他女朋友是不是來了?”
“女朋友?有嗎,我不曉得耶……他最近好像在追一個女生……”
“哇靠,不是有一個學(xué)姐了嗎,他還不夠啊!”
“哈,誰知道……”
我們就這么瞎聊著,天亮的時候,我不知不覺在小白的床上睡著了。我們討論的話題不停地繞著這棟公寓,但其實,我最想問的,是他對于之前,那位曾嚇倒Iind的我們口中小花的女朋友,有什么反應(yīng)??墒俏蚁胛覀兌疾辉赋姓J(rèn),可能之前真的撞鬼了。而我也常告訴自己,我會做噩夢也不過是之前造成的陰影。
事實上,除了之前那件讓人想不透的事外,小花的生活,一如往常,他還是常帶女朋友回來,雖然,我一直沒仔細(xì)看過他口中的她。
我還記得前幾天(當(dāng)我還算常看到他時),我跟小花正在吃早餐,他不停地說著他的新對象。
“你都不知道她超正的!”小花在早餐店,大肆宣揚他的情史。
我低頭吃著蛋餅,無心聽他說話。
“有這么完美嗎?”不忍心潑他冷水,可是又不希望他太沉迷。
“是啦……她蠻黏我的,不過我喜歡啦!不過,跟她在一起,我得很小心的,不要讓她發(fā)現(xiàn),我在追學(xué)姐……她好厲害,我做啥,幾乎都知道……”
“我看你遲早會劈腿沉入河底啦!腳踏兩條船……”
“唉喲!別提這,告訴你,她今天終于答應(yīng)讓我到她家了……哈哈……”小花笑道。
“哦……這樣啊……恭喜!”我終于抬頭看著小花,發(fā)覺他的臉頰凹陷,就像個吸毒犯,“小花……你是不是太勞累了?一天兩三個輪流……”我打趣地問。
“靠!你說什么?”
那一天晚上,小花沒有回來。后來我就很少在家里看到小花了,可是既然昨晚看到他女友,就表示小花應(yīng)該回過家啊?可是,無可預(yù)知的下一步,正不停地侵襲著我們五個人……
起床后,我回房間整理了一下房間。到了下午快三點時,我走到客廳,抓著餅干,又看起了無聊的綜藝節(jié)目。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我以為外面出了什么事,于是打開門想去看,結(jié)果門卻剛好撞到要上樓上的人,是一位大約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
“你沒看路啊!真是的……”
“呃,對不起……”我偷偷抬頭看了一下那名男子,這是婆婆口中的住五樓的那一家嗎?這個問題我并沒有思考太久,因為到了快四點時,我又聽到腳步聲了,這回該不會是住四樓的女孩子吧?我高興地起身,想看看這一層樓到底住怎樣的人。可是打開門,我卻突然體會到仲明的感覺了。對,什么人也沒有。好吧!也許是我聽錯了,一定是聽錯了……
沒多久,小白下課回來了,帶來一個不怎么好的消息,“小花逃了一禮拜的課了……”這或許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不過發(fā)生在小花身上,的確很令人意外。小花雖然愛把妹,不過,他有一半的時間,都用在功課上,逃課,對他來講,就像不碰女人一樣困難。
“他是跟女朋友太happy嗎?”仲明從房間走出,插入我們的話題,打趣地問。
“我前幾天才跟他吃過早餐而已,他哪來的理由不去上課啊……”我說。
“可是系主任找他好久了,他的作業(yè)一直沒弄出來,開學(xué)拖到現(xiàn)在……”小白又說。
這下我們?nèi)丝缮盗?,作業(yè)可是他的命根,這可比女朋友要重要一點。
“該不會他一直在睡覺,只是沒起床吧?”阿達咧嘴笑,不知何時從房間出來,他走到小花房門口,轉(zhuǎn)動喇叭鎖,“咦?沒鎖啊……”于是我們四人先后走了進去。
“開燈啦!好暗!”仲明念道,小白卻不停地按著日光燈的開關(guān)。
“是不是壞了?怎么不亮!”昏暗中,我看到小白的臉,有淡淡的疑惑。
“怎么會這樣?過什么原始人生活,電燈壞了也不會修一下……”阿達抱怨著,往床上看,“好亂啊……簡直像恐龍過境一樣……”
小白拿起電話,“我打給他看看……”手機接通,可惜小花沒把手機帶走,留在他床上震動。
“怪不得都找不到人……”仲明說,“算了,我們再去沙發(fā)睡覺好了,搞不好,明天一早,他就會踹醒我們了……哈哈……”
“不好笑,陳仲明……”我嗅著空氣中的味道,小花的房間,比我們每個人的都多了一份濕氣,不難聞,可是卻令人喘不過氣,“我回房間了……”
回到房間,還沒五點,天色又開始暗了。奇怪了,夏天的白天不是比較長嗎?明明是大白天,怎么一開始覺得采光佳的公寓,這會兒卻成了暗房似的?我又沉沉地睡著。
沉睡中,我又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睜開眼,小花站在我面前。
“靠!你想嚇?biāo)牢野 蔽易?,發(fā)現(xiàn)身體有點沉重。
“我要回家了,以后不會回來了,我要搬出這棟公寓,你們也快搬吧……”
“為什么?”我干脆站起來與他平視,卻注意到門口有人站著。門口的人側(cè)著身子,淺淺地笑著,就像在嘲弄著房里的我們。小花沒回答我,走出房門,等我追出去,卻只聽到大門關(guān)上的聲音……媽的,難道我又在做夢嗎?刺耳的警笛聲響起,這會兒我真的坐在床上,而面前死命搖醒我的,是仲明。
“起來啊!青蛙,你睡死了啊……”仲明粗魯?shù)負(fù)u著,“出事了!”
“啊?”我揉著沉重的眼,“什么事?”
“找到……找到小花了……”
我走到陽臺,往樓下一看,兩三輛警車,還有一個蓋白布的東西。當(dāng)然,也有房東太太。我轉(zhuǎn)頭看了看仲明,“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心里是有底的,只是不敢相信。小白走進來,眼眶紅著,身子顫抖著,“醒啦?剛才半天也叫不醒,還以為連你也掛了……走吧……去看小花吧……”
阿達走在最前面,我們一群人跟在后面,腳步沉重地走著……大門口被黃布條的警戒線圍得亂七八糟,周圍還有一些三姑六婆。然后,我看到房東太太,與二樓的阿姨。
“你也是江穎(就是小花)的室友嗎?”一位瞇著眼的胖警察,看著我問。
“對!”
“剛剛你室友已經(jīng)確認(rèn)過死者了……江穎,彰化縣人,二十二歲……”警查拉拉喳喳地說了一堆,我卻覺得頭很昏。
“三天前晚上你人在哪?”他又問。
“三天前?”有沒有搞錯,昨天他女友還在煮宵夜。
“對!初步判斷,大概是三天前死亡的……”
我轉(zhuǎn)頭看著小白,他給我一個“沒錯”的表情。那昨天,在廚房,跟我打招呼的人是?為什么一直出現(xiàn)在我們家呢?
“呃!楊先生,這三天你所做的事,麻煩你清楚地交代一下……”胖警察對這棟公寓的所有住戶,開始進行偵測。
楊先生?我順著警察口中的楊先生的方向看去,這不是我那天開門撞到的那個……
“這……我那記得這么多啊……這幾天我忙公司的事忙得焦頭爛額,我哪會記得,我那個時候在哪,那時候都待在家,況且,這三天,我一直加班,回家的機會根本不大?!闭f了一大串,就是說明他沒嫌疑罷了。
“那9月30號那天晚上呢?你人在哪?在家嗎……還是在加班?”
“這……應(yīng)該是吧!那天我好像忙得特別晚,一兩點才回來……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把我的上下班打卡時間表給你看!”楊先生緊張地解釋著,“我根本就不認(rèn)識這個人……”
“我只曉得三樓好像有新的房客搬進來!不過我根本就不認(rèn)識!”他看到阿達,突然愣了愣,“要說認(rèn)識……也只有他,前些日子,我在地下室,為了停車的事跟他起了一些爭執(zhí)……最近的學(xué)生真是……”
啊?原來阿達上次說的那個中年人,就是這位楊先生啊……
“媽的!死禿子!你說什么……”阿達氣得沖向前,抓起楊先生的領(lǐng)子,作勢想揍人。
小白在后面拼死命地拉著咒罵的阿達,“現(xiàn)在不要鬧事啦。”
“那你呢?”警察轉(zhuǎn)頭問二樓的阿姨,“三天前,人在哪?”
“我今天才剛從娘家回來,去了整整一禮拜,你說,我三天前人在哪?”她抱著小孩,滿臉憤怒,似乎為了警察驚動小孩,感到不滿。
“發(fā)現(xiàn)死者的人就是你吧……”警察看了看婆婆,口氣和緩地問,“為什么你會沒事跑到哪?這樣不就侵犯別人的隱私了嗎?”
“我……我是聽說,秀庭很久沒打電話回家了,想去看看她……”婆婆拭著淚說,“因為按門鈴都沒人來開門,我就私下用備份鑰匙開了門……”
秀庭?秀庭是誰?
“死者是死在櫥子里的吧!你沒事去開那個櫥子干嘛?”
“我進去沒多久,就發(fā)現(xiàn)房子里有老鼠,秀庭一向很怕這些東西,我想干脆幫她清一清,免得她回來時被嚇到,為了趕老鼠,所以才會打開那櫥子……”婆婆說著,身體不停搖晃著。
“喂!”小白向前走了一步,“她是老人耶!你懂不懂得尊重啊!不能等她稍微平穩(wěn)一點再問嗎……”
胖子警察又不知咒罵了什么,接著說,“等會兒所有的人跟我回警局?!?/p>
等我們折騰了一整晚,經(jīng)過長長的訊問后。警方似乎沒有找到一絲頭緒。沒有可疑人物,卻也沒有比較正常的,更沒有所謂的證據(jù)之類的。小花基本上是悶死的,但是,卻意外地出現(xiàn)在四樓,為什么會在四樓呢?這個問題,大家心知肚明,卻沒人愿意打破。大家又把事情的原因放在前一陣子的怪事,真的跟前陣子的事有關(guān)嗎?做完筆錄,我們本來決定去吃晚餐,可是大伙卻仿佛沒從小花過世的事中清醒。
“你們都不餓嗎?”我也很難過,可是我知道不能這樣。
“你沒看到小花死掉的樣子吧?”仲明咽著口水,“看了你也會不想吃東西……”
“樣子?”我瞪大眼,就算有機會,我也不會想看。
“就像看到貞子一樣,滿臉驚恐,還有他的臉上,多了一個血印,是手的形狀……”阿達解釋,“看得我都倒胃了,哪會想吃……”
我低著頭,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們我做夢的事,等過一陣子吧!至少把小花的事處理好。小花的父母來到我們家時,眼神空洞地哭著,兩人對于獨生子過世的事,有的只是悲傷,而沒有絲毫的憤怒,“現(xiàn)在只要兇手快點被找到就好了……”
“兇手?”我問。我一直認(rèn)為小花是被惡鬼纏身,最后才會送命的。
“對啊,他是從一個放棉被的櫥子里拉出來的,櫥子的設(shè)計,只能從外面開關(guān),躲在里頭的人,是出不來的……”阿達解釋,“你知道他在哪被找到的吧?”
我搖頭又點頭,我哪會知道?大概是那個什么秀庭的住處吧?應(yīng)該在我們這棟公寓吧,不然尸體不會在外頭……
“在四樓,我們四樓,就是那個,住高中女生的房間……”仲明又抓著頭發(fā),“怎么會在那呢?那個女生有一陣子沒回來了,鑰匙只有房東跟那女的有,房東沒有嫌疑,難道會是那女生嗎?”
“這……”我不敢相信,躺在沙發(fā)上,“怎么會?是那個秀庭的嗎?”
“嗯……應(yīng)該吧?!毙“c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一切事情太復(fù)雜,我們連追問房東詳細(xì)事情的勇氣都沒有,只能放由時間過。
“小花怎么會是三天前過世的?昨晚他女……”我一頭霧水,真的不懂。
“喂!”仲明撞著我的肩,意識小花的父母還在場,這事讓他們知道,不見得有什么幫助。
顯然他們沒注意到,“那我們再回警局處理一些事,住外頭,凡事小心點……”
直到起身送小花的父母到大門口,確定他們已經(jīng)走了?!叭ネ饷嬲覀€地方聊聊……”阿達說,“整理一下,待會兒就出門,我沒辦法待在家……快點吧!”
回到客廳,我經(jīng)過小花房間,好像該為他做點事……于是我隨手將地上雜亂的衣服撿起,撿著,撿著,撿到一本書……我拿起來一看,是本日記,我隨手翻開了——
9月8日
哈哈我真是天才,一下子就找到這么好的房子,哈哈哈……沒想到一向不租給學(xué)生的婆婆,這么爽快就答應(yīng)我了,哈哈!
我看著日記笑著,沒想到在日記里,小花的個性依舊。
9月18日
今天在大門口遇到一個正妹,哇,超級漂亮的!身材又好,沒想到我一下子就要到電話了!真是一掃今天慧慧那個笨蛋,跟我分手的噩耗……真是……沒度量。
9月23日
今天kiki打電話給我,說她一個人好無聊。我于是飆去找她,我一直很想到她家,看一下她,因為聽說她一個人住,這樣也方便照顧……希望能去她家晃晃,不過,后來竟然約在附近的公園……真是……
日記停了幾天,直到最近這幾天才繼續(xù)寫。
9月25日
奇怪了,突然想到,前幾大家怎么說我?guī)iki回來了,冤枉啊,明明就不是我嘛……真是的……
9月30日
今天kiki終于答應(yīng)讓我到她家,不過要我蒙著眼,真是的……還玩什么躲貓貓的……嘿嘿,大野狼要來抓小紅帽了……
我吞了吞口水,往后翻,沒有再寫。9月30號,那不就是他死亡的時間嗎?這么說,難道是kiki干的?我不敢往下想,抓著日記,想等會兒到警局將日記交給警察作證據(jù)。正想走出房間,小花留在床上的手機震動聲響起,我走過去拿了起來,一看屏幕,顯示是無來電號碼,估計對方隱藏的吧,我隨手接了起來。
電話一通,對方就罵了過來,“喂,臭江穎,你懂得接我的電話了……哦……”聲音是一個很柔的調(diào)子,柔到我心麻麻的。
“呃,我是他室友啦!”
“江穎呢?叫他來聽電話……”
“呃……他……”要告訴她嗎?算了,講了又得再解釋一次。
“怎樣啦?”女孩壓低聲,“每次都這樣……要找他找不到,現(xiàn)在怎么辦,人家好怕懷……懷孕……”女孩開始哭泣,斷斷續(xù)續(xù)。
“別這樣啦!我會幫你的啦……”我隨口回答,沒想到江穎竟然搞大別人的肚子,不是一向很小心嗎?
“嗯……真的嗎……”女孩嬌滴滴地問。
“嗯,真的,我保證啦……”
“呵呵……那到時我要是生下來,你要當(dāng)孩子的爹哦……”
“喂……有沒有搞錯……”
女孩似乎收起眼淚,迅速地掛上電話,我想她根本沒聽到我的話。怪事年年有,孩子的爸也可以亂認(rèn)?將手機放回原處,可能明天,小花的父母就會來收遺物了。
“你在小花房間干嘛呀?”阿達探頭進來,“準(zhǔn)備好了吧?”
“我隨時能出門,等會兒去一下警察局……”
“干嘛?”
我拿著日記,在阿達面前晃著,“有可能,是里面的人……對小花……”
“我們來寫一下這些天的事,記得多的人,就多講一點……”阿達拿出筆,在餐廳里小聲地說。仿佛,就怕有人會偷聽似的。
“小花是三天前死的,法醫(yī)應(yīng)該不會錯的……可是,怎么會在四樓呢?”小白抓著頭發(fā),一臉疑惑地說。
“房東不是說,四樓的女生,很久沒打電話回家……所以她才……”我的一顆心臟不停跳動,因為突然想到昨天,我才聽到,“對了……我昨天,聽到四樓有聲音……”
“聲音?什么意思?”阿達瞪大眼,“難道住四樓的剛好這幾天回來嗎?那她會不會曉得是誰對小花?”
仲明低著頭,粗魯?shù)匾Я艘豢谂H?,“怕就怕,不是人做的……?/p>
我們四人在餐廳,冷氣仿佛就快冰凍我們。
“三天前,我還聽小花說,他要到她女朋友家了……他這陣子一直跟他女朋友……他老是說她長得很好看……可是我也只在昨天才看到她……而且也沒看清楚,頭發(fā)都遮住臉……”講到這,我突然打住,他女朋友怎么在這時出現(xiàn)?
“昨天?有沒有搞錯?”小白又抓著頭發(fā),他似乎忘了我告訴過他,我在廚房看到小花的女朋友,小白不停咬著下唇,“那你看到的是誰啊?小花三天前就死了,他女朋友沒事來我們家煮宵夜干嘛……”
又是一片寧靜,事情很不可思議,伴隨小花的死,顯得更令人畏懼。
“我不知道……”我低頭,我真的不知道……
“喂!仲明,你怎么了?”阿達看著仲明,搖著他的身體,“你身體好冷……沒事吧?”
“我……”仲明兩眼空洞,嘴唇顫抖著,“怎么辦……我昨天,半夜上廁所時,還在廚房跟那位女朋友講話……怎么辦?怎么辦?”
“你們說什么?你沒說了什么吧……”阿達用力地?fù)u著仲明,他看起來就像快昏了。
“我……我在旁邊泡牛奶,她跟我抱怨……小花有另外的女朋友……我說……”
“說什么?”我們簡直快急瘋了。
“我告訴她,叫她別傷心……沒有小花,還有我,我可以陪她……”仲明尖叫起來。
“干!走啦!”阿達起身,扶著仲明,步伐緩慢地走著。
“去哪?”現(xiàn)在連回家都怕。
“找人幫忙啊!不然我們要在這等死嗎?”阿達轉(zhuǎn)過頭,總算發(fā)揮他哲學(xué)系的理智,“該死的,我們到底做錯了什么……”
我們到了小花系上教授家,因為聽說,他認(rèn)識一位專門處理這樣事情的人?;撕瞄L的時間,我們終于將全部的事講完,教授眼角泛著淚水,“我去換個衣服,待會兒帶你們?nèi)ァ?/p>
“我怎么覺得他好面熟……”我問小白。
“廢話!你偶爾會來我們系吧!總有讓你遇到的時候啊!”
“是嗎?”我站起身,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一直很想跟著教授進房。
“你干嘛?”小白拉住我,“在這等就好啦……”
“我上廁所……”
教授家的廁所很大,大得讓人窒息。我以最快的速度上完廁所,洗手時,手邊一堆未洗的衣物,卻給了我莫名的熟悉感。奇怪,是那里不對,我怎么覺得,這些衣服,看起來,就像在哪見過。
“好了沒啊?青蛙,仲明快不行了……”小白走進來,看到我對著衣服發(fā)呆,“你干嘛?”
“沒事……對了,教授結(jié)婚了嗎?”因為是小花他們系上的老師,我也不熟。
“結(jié)婚了啊,感情可好了……”他疲憊地指著墻上乏黃的結(jié)婚照,“快點吧!”
我看了看結(jié)婚照,旁邊那位,就是師母吧,怎么沒看到人呢?
“那師母呢?”
“她有事出門了……”教授突然從我后頭冒出聲音,我大口吸了口氣,有點被教授的回答嚇倒。
為什么我會問這個問題呢?
我們到了他們口中那個人家時,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
“你們……”操著一口山東腔的老人,看著我們,又看著教授,“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教授又解釋了一次事情,老人看了看我們,然后回房間,拿了五個像符的東西,“這是天命,這些符,治的了標(biāo),治不了本,能不能逃過,就看造化了……”
我們五人的心一震,仲明更是開始懦弱地哭起來。
“喂!我們是來找你幫忙的……”阿達氣得抓著老人的衣服,“你……”
教授向前,又一陣熟悉感,穿過我心底,奇怪……
“謝謝你啊……不好意思,學(xué)生不懂事……這符,真的很謝謝你……”教授低頭,不曉得又跟老人說了什么,再下來,我催促趕快回家。
事情又不知不覺過了,隨著大家都在忙小花的事中,又慢慢地放下心。也許是小花真的在保佑我們,所以我們才沒再發(fā)生什么。
我們一群人,全擠在小白的房間,死也不要分房睡。
或許人氣較多吧!這幾天,真的很安穩(wěn),仲明也漸漸恢復(fù)笑容。我們都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有很多疑點,可是,不去想,可能煩惱就會少一點。后來我也將日記本交給警察了。所以,日記本中的kiki,成了他們主要的調(diào)查對象,還有另一位,就是住四樓的女生,既然她在小花出事的那幾天回來過,那么就有一定的嫌疑。我們當(dāng)然也告訴過警察家里的事情,與小花生前的舉動,甚至關(guān)于我的夢境,可是,全被打回。
于是我們終于死心,現(xiàn)在能做的,也只有乖乖的,看看,那張符能不能有什么作用。我還是斷斷續(xù)續(xù)地做著夢,必要時,我會要小白在我大叫時,把我叫醒。真的,我恨透那夢境了。
發(fā)現(xiàn)小花的房東太太,對于這件事,也一直感到抱歉。事實上,這跟她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但她甚至拿錢出來,要我們退租,別租這了。這我們也想過,但是,如果真的躲不過,又能跑到哪。但是當(dāng)我想到發(fā)現(xiàn)小花前的那個夢,小花拿著行李,催促我們快搬,難道,真的是房子有問題嗎?
神的是,我媽不曉得從哪打聽來的消息,知道小花的事就算了,還發(fā)現(xiàn)了不尋常。出事后沒幾天,她就大包小包的,帶著行李過來找我。本來她是硬要我休學(xué)一陣子,書慢慢念也沒關(guān)系,不過這樣丟下室友們,好像不大對。
最后我們五人,死守這公寓,加上媽媽,這么多人,應(yīng)該不用怕了……特別是媽媽帶了一堆法寶,什么符咒的,什么神物的,全都來了。我們當(dāng)然歡迎,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也許真的能躲過也說不定。
就在大家稍微放心時,警局傳來一個消息。小花的死亡原因出來了,根據(jù)法醫(yī)的判斷,一開始,應(yīng)該是待在櫥子里,沒有空氣,漸漸窒息而死。但令他們不解的是,為何小花的表情會如此猙獰,最后,他們將這怪相歸為生理反應(yīng)。
生理反應(yīng),是什么呢?我們無奈地笑著,因為沒人相信我們。如果kiki要殺小花,何必帶他到四樓呢?而她哪來四樓的鑰匙呢?警察說,行兇的地點,就是那里。并不是在別處行兇,才到這棄尸的。干嘛大費周章?如果是四樓的女生,也許比較可能吧!或許小花獸性大發(fā),跑到四樓找女人……結(jié)果反而被做了……唉!
“發(fā)什么呆啊?青蛙……來,我?guī)湍銈冎蟮呢i腳面線……”媽媽端了一大鍋面線,放到客廳桌上,我卻想作嘔,我已經(jīng)一連吃了一禮拜了。
“媽……”我低頭,真的吃不下。
“這可是你媽昨晚熬了好久的耶……拜托……吃一下啦?!眿寢屝χ?,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去叫其他室友……
“對了……青蛙啊,你們家是不是住五個人啊?”媽媽對于我們這的住戶,一直不太了解,大家都忙著作業(yè)、程序,碰在一起的機會不大……所以,她也沒仔細(xì)看過我的室友。
“之前是五個啦……不過,現(xiàn)在少了小花……所以現(xiàn)在是四個啊……”我端起一碗面,才想大口吞下去。
“四個嗎?”媽媽轉(zhuǎn)身,看著我,“可是我……”
“怎樣?”我的面還沒下肚,緊張地看著媽媽……
“可是我數(shù)來數(shù)去……加上你,是五個耶……”
“媽,你該不會連自己也算進去了吧?哈哈……”我笑著,這種事媽媽常做。
“死小孩,你老媽雖然有老花眼,但絕對不會看錯……我很會認(rèn)人的!”
“是嗎?”我又笑著,有時候跟老媽說話,壓力就全不見了。
“對啊……”老媽將一大把向日葵插入花瓶,“不然你告訴我,這幾天半夜,我起來看豬腳好了沒時,那個也在廚房弄宵夜的女生,是誰啊?還是他是你室友的女朋友?”
面線與筷子停在半空中,我抬頭看著媽媽,真的差點尿褲子,“媽,你剛才說什么,你再把這幾天看到那個女室友的事,告訴我一下好嗎……”不敢驚動媽媽,我干脆告訴她,那女生真的住在我們這,與我們共處!
事實上,真的是這樣,不是嗎?只是我們一群人一直沒勇氣到廚房,到了晚上,大家更是聚在一起,就連上廁所,也得抓人一同去。真的夠了,神經(jīng)緊張地過日子,把每個人都搞得喘不過氣,現(xiàn)在又發(fā)現(xiàn)這個事實。
“啊,我大概一點起來,看了一下悶燒鍋里的豬腳,一轉(zhuǎn)身,就有一個女的,站在我面前,低著頭,叫了我一聲阿姨,我那時很想睡覺,也沒多理她,就回房間了!本來我一直想找她,怕她以為我不理她,人難相處,怎么你室友是夜貓子啊?白天都在睡覺嗎?”
“媽……”我看著媽,很想告訴她,可是這陣子她為了煩我們的事,已經(jīng)多了好幾根白發(fā)了,我瞎掰解釋說,“她有時候……會住男朋友家,所以……很少回來……”
“這樣啊……”媽媽點點頭,轉(zhuǎn)身又走到廚房。
我癱在沙發(fā)上,真有股馬上搬走,死也不要待在這房間的沖動。門口又有人走過的聲音,腳步好慢,緩緩地,很輕地。怎么了?我起身,用了這輩子最大的膽,打開大門,可是我還是不敢睜開眼,終于我睜開眼,腳步聲也跟著停止。
我倒抽著一口氣,用力地鎖門:“不要來……求求你不要來……”
腳步聲又來了,這次聽起來像兩個人,伴著談話聲。我捂著耳朵,根本不敢想象,門被打開。
“你在干嘛?”進來的人是小白。
我松了一口氣,整個人倒在他身上,“該死的!我差點沒被你給嚇?biāo)馈?/p>
我倒在沙發(fā)上,媽媽從廚房出來,看到小白高興地說,“來,來吃豬腳面線……”
我這時才注意到,為什么我會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是因為上次那個胖警察也來了。
“呃……”我疑惑,“我們還要再做筆錄嗎?”
“不是啦!”他拿出一壘資料,“這是江穎的解剖報告……”
“這我們之前就看過了……”我別過臉,惡心感讓我想吐出豬腳面線。
“沒有,還有一點,我一直沒告訴你們,”他抽出一張照片,“江穎的胸口,被人刻意用東西刻了一個A……”
“用東西刻?”我問著。
“對……如果猜得沒錯,應(yīng)該是用指甲刻的……”
我又顫抖了一下,“那代表什么……”
“可能,可能是兇手留下來的訊息……”他說。
“會有人沒事殺了人,還告訴別人,我的名字嗎?”小白不耐煩地問,“干嘛故布疑陣……”
“這就不曉得了,這個A有可能是英文字的開頭,或者其他商標(biāo),搜尋的范圍很大……要問問看,你們身邊有沒有人跟這有關(guān)……”
我低著頭,小花除了A片,A罩杯女友外,根本沒有跟A有關(guān)系的人物……
“等你們有線索,再告訴我吧……”他又抽出一張紙,“對了,這是這一兩個月失蹤人口的照片,麻煩你們張貼在樓下的公布欄一下吧……”
小白收下照片,看了看,“哦,我待會兒就去貼……”
“那我先回警局了,門窗關(guān)好吧!”他搖搖頭,喃喃自語,“最近這一帶事情還真多……”
等警察走后,小白馬上湊到我身邊,“喂!你剛才怎么回事?整個人跌在我身上……”
我看著小白,慢慢地說出剛才的事。小白瞪大眼,“靠,真的嗎?什么時候?”
“剛剛啊……問這干嘛……?”
“笨!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在等小花,把大門打開,那時不是也有腳步聲,然后我們開門,卻見不到人,記得嗎?”
回憶突然一下又沖到腦門,我仿佛看到了一些線索,“對,我想起來了……”
“如果假設(shè)每到這個時間,就會有腳步聲,那么……”小白又抓著頭,“也許,就代表什么了……只是,好像還少那么一點什么……”
“嗯……可能吧……”
十點多時,大伙都回來了,我刻意叫媽媽先去睡,就怕她不小心說溜嘴,讓大家知道她半夜看到的東西,我怕仲明會更恐慌。
“嘿嘿,我告訴你們,明天我要去見網(wǎng)友了……”仲明吃著面線,滿嘴油膩。
“見網(wǎng)友,靠!你還真有閑情意致……”阿達笑著,懶懶地躺在床上。
“對了,四樓的房子,現(xiàn)在不就不能進去了?那個住四樓的如果要回來的話,怎么辦?”我問。
“青蛙啊青蛙!我們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你關(guān)心到四樓去!”阿達嘆氣。
“我想就算她回來了,也不敢住吧,更何況,你不是說,你有一天,聽到四樓有人在玩的聲音嗎?”小白解釋著,“怎么大家都這么愛笑……”
“走吧,該睡了!”仲明催促著大家。
我轉(zhuǎn)頭看了看廚房,為了防止出事,我們總把廚房的燈打開,今晚的燈,不停地閃爍,好像在宣告著什么……
我又在做夢,是的,只是,這次的地點,是我的房間。
“你要去哪?”小白站起身,抓著外套,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Iind在哭,她不知道在怕什么,我要去找她一趟……”
我看著小白走出房門,不知何時,后頭跟了一個小小的影子,很眼熟的影子……想起來啊!快想起來……
“我走了……”小白關(guān)上房門,走出去,跟小花上次的情形一樣……我沖上前,不行,這次一定要攔住他……我打開房門,一個好小的影子,低著頭……身子不停地晃著,擋著我的路。
“走開……”我吼道。
“嘻嘻!嘻嘻!你跟不上我們的,嘻嘻……”
啊!我冒著冷汗,醒來時,小白躺在我旁邊,睡得很安穩(wěn)。上帝啊!又是夢嗎?還是說,這一切,只是我癡蛙做夢呢……
“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夢?跟小白的春夢嗎?”上課的途中,仲明又開始胡言亂語。
“你幾點見網(wǎng)友啊?”
“晚上六點,在大統(tǒng)附近……要不要去啊?”
“靠,你這個老玻璃!”我給他一個白眼,我突然想起他昨晚說的約會,于是問,“那你下午不就沒事了……”
“不不,我下午要跟學(xué)妹去看電影,看完剛好趕六點的約……”他笑著,真不曉得他何時被小花帶壞的。
“希望你別被學(xué)妹抓到才好……”
一早上,我的腦子都是昨天的夢,好險今天見網(wǎng)友的是仲明,而不是小白,不然可能真要全家過去保護他了。
我一個人回到家時,媽媽正在弄下午茶。
“媽,我回來了……”走進門,我看到媽媽正在廚房忙著。
“青蛙啊!今天叫大家早點回來,我要煮大餐給你們吃,記得叫那個女室友也回來啊,別一天到晚住男朋友家啊……”
“嗯,我知道!”
小白從房間走出來,抓著一件外套,緊張地要出門,“你要去哪啊?”
事情發(fā)生后,我們約好,要去那里,至少得跟一個人報備。
“Iind出事了,好像被什么嚇倒……”他抓著一張紙,“我順便把上次失蹤人口的單子拿去貼!”
“喂,小白……”
又來不及拉住小白,我癱在沙發(fā)上,噩夢,不要成真……
時針指著六點,我們?nèi)?,阿達,我,跟媽媽,待在家,等著其他人回來。
“好慢,青蛙啊,你再打電話給他們兩個,還有那個女室友……”媽媽喃喃自語地念道。
“女室友?”阿達瞪大眼,“什么女室友?”
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到恐慌。女孩子這個名詞,如今成了我們四人心中的怪物,所有不認(rèn)識的女人,我們連想也不敢想。
我拿起電話,才想打給小白,就接到他的來電,“喂,小白,你死哪里去啦……”
“喂!青蛙幫我到房間拿換洗衣服,我……”
“你怎么了?”
“我在XX醫(yī)院,來找Iind的途中,出了點小車禍,要住院……”
“車禍?你怎么會出車禍?你騎車不是一向很小心嗎?”
“這個等你們來,我再解釋……盡快……”
掛上電話,我拉著阿達,抓著鑰匙,就沖出門,“媽,等會兒仲明回來,告訴他,我們在XX醫(yī)院,叫他給我飆過來?!?/p>
XX醫(yī)院里,漫布著濃濃的藥水味。每個人都忙得焦頭爛額,看起來今晚似乎有不少意外。到了病房時,Iind就坐在小白旁邊,另外,還有一個讓我們熟悉的身影。
“教授?”阿達有點驚訝,“你怎么會來?”
“小白是我的學(xué)生啊!”他推了推眼鏡,“已經(jīng)失去小花了……現(xiàn)在又……”
“你怎么會出車禍啊?”我不解地看著小白,“你騎車的龜速竟然能出車禍,太離譜了吧!?是被人撞嗎?”
“不是,是我自己撞上的……”小白解釋著,情緒似乎還穩(wěn)定不下來,“我以為,我看錯了……”他抬頭看了看Iind,想支開她的樣子,“Iind去幫我買一瓶綠茶好嗎?我渴了……”
我們一群人看著Iind走出去,又緊張地問,“到底是怎樣?快說啊!”
“我下午出門時,天色還不是很暗,等到我快到Iind家時,開始下雨了,我就騎得很慢……真的很慢,可是……卻出了車禍……正確來說應(yīng)該是我撞到一個人……”他說到這,卻打住了。
“怎樣,然后呢?”
“你撞到什么了?怎么會自己一身傷?”阿達苦笑。
“有一個女生,突然沖出來,我知道這樣很對不起那個女生,可是我趕著去找Iind,而且雖然我撞到人,可是我自己也搞不懂,為什么我會撞到人……那條巷子沒什么死角的,就算有,也只有一條小小的防火巷,我起初還不懂,為什么有人跑出來,我會沒看到……可是我真的趕時間,我離那女生沒多遠(yuǎn),可是她一直沒抬起頭,車禍已經(jīng)嚇?biāo)牢伊恕乙恢眴査袥]有事,她只是蹲在地上,就像我們上廁所的姿勢?!毙“鬃チ俗ヮ^,“媽的,她不抬頭,我也根本不敢扶起她。后來,她一直蹲著。我覺得怪怪的,看她好像也沒擦傷……轉(zhuǎn)頭就飆著從另一條巷子跑了……快到Iind家時,有一個紅綠燈,我滿腦子都是剛剛那個女生有沒有怎樣……結(jié)果……”
結(jié)果?醫(yī)院的寧靜,更加深了我們的恐慌。
“結(jié)果,我正要過紅綠燈時,背突然很濕,是那種很濕很濕的……不是流汗,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到背后有人說……”
“你們男生,都這么不負(fù)責(zé)的嗎?”接話的人是一旁的教授,“后來,健廷醒來時就在這了,是我剛好經(jīng)過那,才把他送來醫(yī)院的……好險,只有小擦傷,不過,還得檢查一下,包扎一下,不過因為摔到頭,得一兩天才能出院……”
“你看清楚坐在你后面的是誰嗎?”阿達問。
“沒有,我只是覺得全身黏黏的,又很濕,想轉(zhuǎn)頭看時……就出車禍了……”
Iind這時走進來,提著一大包飲料。笑著分給每一個人,“喝飲料吧!”
小白使勁地坐起身,然后我們發(fā)現(xiàn)他身上真的有不少的擦傷。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不是好幾天沒睡好了……”
“不要!我不累……”她咬著牙說。
“睡一下吧!大家都在,不用怕……”
“不要,我說不要就是不要嘛……”Iind的聲音突然拉得好尖,“我說不要嘛,我就是不想睡,一睡著,那個女生,又會爬著來找我……要我陪她玩……我不想睡……”
Iind的臉,頭一次變得如此讓人作嘔,這時也才發(fā)現(xiàn),原本就很瘦的她,變得有點像木乃伊……沒道理,為什么那女孩還要找Iind?
我們跟著教授走出大門時,教授又叮嚀了一堆,“你們要不要搬出來?別住那了……”
我看著他,終于想起這是哪來的熟悉感,對了……是衣服……于是我根本無心聽他說什么,我仔細(xì)地看著他的西裝,沒什么特別,可是……是那里不對呢?一定少了些什么?可是,是什么呢?
我們拖著幾天沒睡好的身體,回到家時,已經(jīng)晚上十點了。
“你室友沒事吧……怎么會出車禍啊!”媽媽站在大門口,一臉?biāo)?,關(guān)心地問。
“沒事啦,媽,你先去睡,我跟阿達有事……對了,媽,你怎么會在這啊……”我疑惑地看著媽媽。
“剛剛在跟你們二樓的鄰居說話……”媽媽笑著,我想她跟我們這一群大男生住,一定很無聊吧。
“青蛙啊!我沒想到你們這里這么亂,這棟公寓還有失蹤人口啊……”
“失蹤人口?”阿達問,“有嗎?”
“有啦!媽媽把我們拉到公告欄旁,指著一張大大的海報說……就是這一個啊……”
我們順著媽媽的方向看上去,海報似乎被雨水稍微沾濕,照片中的人,臉孔變得不太清楚,眼睛部分被雨水糊掉,只剩下鼻子下方是清楚的……濕掉的部分看起來有點不對勁,就像刻意被人弄濕,所以也看不清臉孔……但是,這股感覺卻更令人熟悉。這笑容,不就是,曾經(jīng)在廚房看到的那個女生嗎?
我往后退了一步,圖片里的人,笑得太真實,好像會突然跳出來,“媽……這個人,該不會是住在四樓的那個女生吧……”雖然答案呼之欲出,可是一切實在太巧合,原來在一開始就……
“對啊!我沒記錯的話,住二樓的那位太太還說,那女生生活本來就蠻亂的啦……有一陣沒看到她,不過,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因為前些日子,她還會聽到那女生的笑聲,聽說聲音很尖,常嚇倒她小孩……
我轉(zhuǎn)頭看著阿達說,“我知道了……”
海報上清楚地寫著,失蹤的人及月份,如果這樣推測,那么在一個月前……
姓名:吳秀庭
年齡:17
失蹤年份:2010年6月5號
特征:眼大,身高約155cm,體重43公斤
失蹤地點:S區(qū)一帶。
我看到最后一行,時間仿佛瞬間結(jié)凍:常著紅襪,紅色的雨傘,及紅鞋出門,若發(fā)現(xiàn)相似者,請盡快與高雄市警局聯(lián)絡(luò)。我的記憶終于被拉回剛搬來的那個禮拜,在大門口遇見的那位穿紅衣服的女孩子……如果,沒推錯的話,那么,廚房的那位女生,或者,是小花日記中的kiki,或者,他在大門遇到的女生……這些人,如果都是同一人……那么,可能……我們就可以躲過……只要……
“阿達,快,打電話給仲明,叫他快回來!”
撥云見日,就在這一刻……
“你的電話將轉(zhuǎn)接到語音信箱,嘟聲后開始計費……”掛上電話,我躺在沙發(fā)上,懶懶地說,“怎么搞的,關(guān)什么機……”
“沒關(guān)系啦!人家搞不好現(xiàn)在跟網(wǎng)友happy中……”阿達笑著,大口地吃著媽媽的豬腳面線,“終于有原因了,再下來,也許找到那個吳什么的……女生,就能解決了……”
“她應(yīng)該死了吧……”我低頭,咽不下面線,“剛搬來的那禮拜,我在大門口,遇到一個女生……她如果,就是那時,嗯……呃,假設(shè)她那時死了,那她在那干嘛啊?”
“這……”阿達皺著眉,“也許,等人也說不定吧……”
正當(dāng)我們還理不出頭緒,我的手機不識相地響起,我一看號碼,劈頭大罵說,“陳仲明,你何時回來啊?”
“怎么啦?有急事!”他問,聲音很小聲。
“廢話!小白出車禍了,你知道嗎?”
阿達搶過電話,吼著說,“快滾回來啦!”
“啊!不會吧!哪間醫(yī)院……”
“XX醫(yī)院啦!你不用去看他了,他人好,倒是你,快回來,我們發(fā)現(xiàn)一些事了……”阿達急催著。
“可是我現(xiàn)在走不開耶……”仲明壓低著聲音,“現(xiàn)在很重要……我不會太晚回去啦……”
仲明又解釋著,接著,不曉得誰的電話插播,仲明在一頭大叫,“銼賽(露餡了)!學(xué)妹來打我了!喂,我不跟你說了,拜拜!”
“喂!你先告訴我們,你在哪……”
“k女附近的那間汽車旅館啦!我早上前會回去的……就這樣,拜拜……”
“陳仲明!這時候你玩什么女人……”
仲明迅速掛上電話,所以當(dāng)然沒聽到阿達的咒罵聲。
接近真相
“洗澡洗澡,我最喜歡洗澡了……”我坐在客廳,可是,不是公寓里的,而是老家的好熟悉的聲音……我情不自禁地跟著過去。是誰?誰發(fā)掘我的過去?還是我又在做夢?我蹲在那扇僅僅用薄薄的門簾擋住的浴室門口,偷窺的欲望,讓我整個心跳個不?!医K于想起這種感覺,小時候,隔壁有一戶人家,常常到家里借浴室……
一開始,我只是不小心誤闖浴室,看到了那個小女生在洗澡……久了,我開始習(xí)慣,會在門簾旁,靜靜地看著她……
“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啦……”我聽著歌曲,小時候的回憶全在我腦海里。沒想到會做這樣的夢境,我竊喜地偷看著……隨著她的笑聲,我的心跳動得更激烈……兒歌的魯啦啦……卻不知何時走調(diào),“你濃我濃……”隨著歌聲,我感覺到有人接近門簾,我直接往后退……
跟門簾保持距離,然后,腳步聲停止了,我又貼近門簾,想靠近看清楚,難道那個小女生洗好了?我的臉幾乎就要貼在門簾上,然后,似乎有人停在門口……是那個小女孩,她大瞪著眼,剩不到一點的眼球,翻著眼……
“媽媽……有人在看我們洗澡耶……”小女孩整個人貼在我身上,一股難聞的血腥味撲上我的身體,“哥哥,你不是很喜歡看我洗澡嗎……來嘛……”
小女孩的耳朵緊貼著我的臉,用力地抓著我的脖子,“哥哥……來嘛……”我感覺小女孩嬌小的身體,好像就快要鉆進我耳朵里。
“妹妹……過來呀……”女孩口中的媽媽,緩緩走過來……她的手用力地掐著小女孩的脖子,低著頭。
我松了口氣,腿軟地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小女孩抱住我的腳,“哥哥……你不是很喜歡看我洗澡嗎……來嘛……一起……”
“嘻嘻……”小女孩的媽媽笑了起來。
“哥哥,你為什么不想進來……不想進來的話……那你……”小女孩的聲音,突然由細(xì)細(xì)的聲音,轉(zhuǎn)得好低沉……
“那你……為什么老是偷看我……”
“啊!”又從夢里驚醒,一次又一次,每次的夢境愈真實,我就愈無助。Iind是不是也是這樣呢?
“你沒事吧!青蛙?”說話的人是阿達,他坐在書桌上,似乎寫著什么。
“你在干嘛?”
“寫一點東西……”他笑著回答,“拿來紀(jì)念……”
“我很不想在半夜談這些事……可是,不知道怎么講,我覺得,好像就算我們知道原因了,也補救不了什么……”我顫抖著雙手,窗外的雨聲與風(fēng)聲,就好像死神來臨的前奏。
“放心啦!”阿達笑說,“明天一早,我們就去警局一趟,告訴他們這些事,只要努力找,我相信……我們可以的……”
“最好是啦……我的心臟不強,再來幾次,我受不了……”再來幾次噩夢,我真的受不了。
阿達繼續(xù)寫他的東西,我不停地翻身,深夜里,媽媽和緩的呼吸聲,多了一份安心……我們,可以撐過去吧。
“明天,我想搬出這里了……既然找到方法了……”阿達突然停止說話,用沙啞的聲音說,“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啊?”
“有嗎?”我下意識地拉緊被子,整個人貼在媽媽身上,“不要嚇我啊……阿達……”
“我嚇你干嘛!”阿達也靠了過來,他看了看天花板,“你聽啊!好像是樓上耶……有人,好像有人在樓上……找什么……”
我用力蓋著被子,“我不想聽……”
“青蛙!你是想改名叫膽小鬼啊!好像在找什么,跑來跑去的……”阿達臉色也泛著因緊張的慘白,“難道是小偷嗎?”
“這個小偷也太大膽了吧……”現(xiàn)在就算有錢放在門口,我死也不踏進。
“可是那里圍住了,怎么會有小偷啊!有小偷看到黃色的警戒線,還會跑進去偷嗎?一看就知道房子有問題啊……”
“這……”我又從被子里鉆出來,“沒錯啦……不過,你繼續(xù)聽,我當(dāng)我的膽小鬼……”
“靠!青蛙!到時出事你別叫我救你!”阿達壓低聲吼道。
“好啦!是小偷啦!搞不好他對尸體有興趣……”我說道,恨不得捂住阿達的嘴,停止這個話題。
“等等,你說到重點了,誰會對一個尸體有興趣?誰會沒事到那里,好吧!就算那個小偷,真的想偷東西,那你說,他想偷什么?真的是小偷嗎?還是說,根本沒有小偷,有的,可能是……”
“這……我不得不佩服你的鬼扯能力,但這不是在演戲……哪有這種事……”難道真的這么巧,“好吧!也許有可能是兇手,ok,我們假設(shè),四樓那個女生死了,可是……要我現(xiàn)在上樓去抓兇手,不如我從三樓跳下去好了?!?/p>
“我又沒說……算了,不然等陳仲明那家伙回來,我們再去問一次上次那位老人吧……你不覺得,他給我們的符,好像真的有點效,不然,小白現(xiàn)在,可能不是躺在病房了……”
“明天一早,就把仲明call回來,開始打包行李吧……再這樣下去,我可能會瘋掉……”
我轉(zhuǎn)頭看著媽媽,點點頭,真是難為她大老遠(yuǎn)來照顧我們了。
早上八點,我剛起床,就聽到門鈴響個不停。
“婆婆……”打開門,我又愣住,因為我仍然穿著四角褲,“這么早?”
“來幫你們收東西啊?!狈繓|踏進門,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這棟房子,我也不會再租了。發(fā)生了命案,秀庭又失蹤,誰敢再來租!房租我退給你們,真的很不好意思。”
“婆婆,你別這么說……我們……”我看著婆婆,一時也說不出什么,“對了,婆婆,那個秀庭……她……她,交友情形,蠻復(fù)雜的,對吧!”
“復(fù)不復(fù)雜我是不曉得,不過……她是當(dāng)初因為一個人出來住,我怕她危險,想說這一帶治安不錯,她又還念高中,才破例租給她,加上她有一個叔叔在照顧她?!?/p>
“叔叔?”
“對啊!所以,我才說便宜地租給她,她的房租,是整棟公寓,最便宜的,只要一千六百元。”
“咦!婆婆!你來啦!”阿達從房間走出來,也穿著件四角褲。
“對啊!來幫你們收東西。”她笑著說,從袋子里提出一包東西,“來……煮了一鍋蓮子湯……大家快喝吧?!?/p>
“我媽還沒起來嗎?”我問阿達,然后走進房間。
一進去,我看見媽媽躺在床上,縮著身子,我說,“媽?媽……起來了!”
“青蛙啊……”媽媽勉強地睜開眼,“再讓我睡一會兒……昨晚沒怎么睡……”
我心虛著,想著或許昨晚跟阿達聊天,吵到媽媽睡覺了。我又回頭繼續(xù)收拾東西,門鈴又響起,開了門,小白一臉倦意……
“小白,你怎么回來了?”我錯愕地看著他。
“還說呢!青蛙,你腦袋里裝什么!昨天叫你幫我拿換洗衣服,你記得嗎?”小白一屁股坐下,用力勒著我的脖子。
“對!對哦!”
阿達看到小白回來,突然眼睛一亮,然后,他問房東,“婆婆,你有四樓的鑰匙對吧?”
“喂!阿達,你想干嘛……”我手中的蓮子湯,差點應(yīng)聲倒地。
“加上婆婆,四個人!現(xiàn)在又是大白天……”阿達篤定地說,“婆婆,你把鑰匙帶在身上嗎?”
“有是有……但是那里現(xiàn)在不是不能去嗎?”
我看著阿達,猶豫著他的決定,這個決定,會不會影響我們未來的命運呢。
四樓的格式,跟我們住的房間差不多。只不過,顏色有點不太一樣,她這里不是粉紅的,就是紅色的,完完全全的女孩子房間。四樓也一樣有五個房間,廚房右邊那間是打開的,里面有一堆洋娃娃,全是卷發(fā)的,不同的是,全被人刻意上了紅色的妝。
“喂!我們不要待在這個房間啦……”我拉著小白的衣領(lǐng),想把他們兩人拖出去。
四樓的格式雖然跟我們一樣,可是,卻暗得有點陰森,特別是美術(shù)燈,還被人刻意做成紅色。在客廳還有一點陽光,但在小房間里,看起來真會讓我尿褲子。
“等一下啦!我都還沒看清楚……”阿達伸出手,想開燈,“搞什么,她也過原始人生活嗎?”
小白抿著唇,緊皺眉看著洋娃娃,“這些買起來要不少錢耶!一個高中生這么有錢?”
我無法理會他們所談?wù)摰脑掝},但是這么做,還是沒辦法不讓眼神對視那些洋娃娃,她們莫名的注目禮,還是不斷侵襲著我。
這層樓,雖然散發(fā)著女孩子淡淡的香味,卻有種很沉的灰塵味,令人窒息的程度,我想并不亞于我們這群臭男生的汗味。我跟婆婆走到另一個房間,我想應(yīng)該是主臥室吧……
“我就是在這房間,發(fā)現(xiàn)江穎的……”婆婆沙啞地說,“那一天,我不曉得為什么,就想來看一下房客……說真的,主要的原因是,我很久沒看到秀庭了,這孩子雖然話不多,可是很貼心,常常沒事就來找我……”
“這樣啊……”
主臥室里貼滿了HelloKitty的海報,妙的是,那些海報里的Kitty是紅色的……她去哪找這么多的海報?
“她不是有男朋友嗎?”我不停地找,想找著照片類的東西,“怎么連個照片都沒有?”通常女孩子,放個跟男朋友的照片,是很正常的。
“會不會上次警察來全都搜走了?”
那么,昨天,如果兇手真的上來拿什么……那么……他想拿什么……我們走出房間,轉(zhuǎn)個角,就是廚房了,當(dāng)然,格式也跟我們家一樣。雖然現(xiàn)在是大白天,不過,我已經(jīng)得了廚房恐懼癥,擋在門口,死也不愿進去。
“靠!青蛙,快點進去啦……”
“喂!阿達!”我整個人跌進廚房,摔在地上,痛得爬不起來,“等事情過了,我一定阿死你……”我揉著手肘,想撐著手起來,“碰!”地上卻不知哪來的水,我又跌下,“媽的……這什么廚房,漏什么水……” 我用手貼著墻壁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墻壁上原本該是沒有任何痕跡的水印,變得有點混著土色的手印。
“青蛙,過去一點……”阿達推開我,我聞著手上的味道,難以形容的惡心味。
“這什么啊……”小白說,“這女的干嘛把排水管灌滿水泥……”
“青蛙!快點,找找看有沒有比較重的東西,我要打碎這水泥……”阿達打開流理臺下的柜子,水管灌滿了水泥。本來我覺得我的手已經(jīng)夠臭了,打開柜子,婆婆連忙退到后面。
“滅火器可以吧?”
“讓開點……”阿達也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下一秒,水泥隨著滅火器的重?fù)?,掉落一些碎片,看似像血又濃凋的液體流了下來,那股惡心的味道,瞬間變得更加明顯……
“快點!誰打電話叫警察啊……”阿達腿軟地坐在地上,水泥已開始龜裂,就像意味著真相呼之欲出……
“你們干嘛沒事回到這?”那位胖子警察雖然很高興稍微有一點線索,不過臉上的表情很臭。
“我們來觀光啦……”小白笑著說,真夠幽默。
警察看了他一眼,“等會兒還要麻煩你們回警局做一下記錄……”他手上不停抄寫著東西,碎碎念,“奇怪!上次來怎么沒注意到廚房有這個……”
他朝一旁放在地上用白布蓋著,剛從流理臺下的水泥里找出來的尸塊,自言自語地說,“這又是誰的?江穎的尸體也被發(fā)現(xiàn)在這,那這次的,該不會又是哪個路人甲吧。”
“絕對是屋子的主人的!”阿達十分有把握地說。
胖警察挑高眉,看著阿達,“反正,一切等法醫(yī)驗完尸再說吧!”
我們?nèi)诵χ?,就連房東也笑著,這一切,終于到了終點的一刻了。
“把仲明叫回來吧!等會兒一起去收個驚,再吃你媽煮的豬腳面線!哈哈哈!”阿達用力地笑著,仿佛,這樣就能將煩惱全趕走。
一位看起來像是菜鳥的警員,跑到胖子警察旁,不知說了什么。然后,胖子警察臉色大變,“操!最近的命案怎么這么多……”
“你們先到警局,做一下筆錄。我有事,晚點有什么消息,我會通知你們……”
我們當(dāng)然是笑著答應(yīng),現(xiàn)在要我做牛做馬,或者拔草給他吃,我都愿意了。
“等會兒來喝酒吧……等仲明回來!”小白提議,我想他大概也不用再操心Iind了。
這場酒會,媽媽也參加了,雖然,她好像不太懂為什么我們要慶祝。但是獨獨少了仲明。
“再call他一次啦……”小白催我。
“你的電話將轉(zhuǎn)接到語音信箱,嘟聲后開始計費……”我掛上電話,又是語音信箱。
“你們打電話給誰啊?”媽媽揉著眼,怎么搞的,她看起來好累的樣子。
“仲明啊!就是……你記得嗎?最高的那個……戴眼鏡……”我盡力地描述著。
“啊!”媽媽突然大叫,“說到這個,你這只死青蛙,有事都不告訴媽媽。”
“媽,你在說什么,我沒什么事瞞著你吧!”除了那些可能讓媽媽得心臟病的怪事。
“昨晚仲明回來時,還帶著那個女孩子,就是我上次看到的那個啊,這種事干嘛瞞著媽媽!說什么那是你的室友,唉……”媽媽笑著說,絲毫沒感覺到我們的表情變化。
“阿姨!你剛說什么?”小白瞪大眼。
“就是……”媽媽皺著眉,“昨晚四五點,那個仲明回來時,我剛好不舒服,起床喝水,看到他帶了一個女孩子,唉喲,一看,不就是上次那個……”
“快點,再打一次電話給仲明,也許……”小白發(fā)著抖說,“也許,還來得及……”
我又撥了一次,發(fā)覺還是語音信箱,正想掛斷,阿達搶了過去,喝了一口酒,壯膽。我聽到電話響了一聲,然后,又轉(zhuǎn)接語音,那么,就代表被切掉?
阿達拿著我的電話,“干脆留言給他好了……”
我們看著阿達,邊喝著酒,邊聽那段沉長的電話錄音,突然,他一臉錯愕,手中的啤酒掉到地上,然后驚慌地丟下手機,沖出門,“干!怎么會這樣?”
我們傻了,看著他沖往四樓,小白拿起電話,我靠近聽,那個我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仲明,來玩,來玩捉迷藏,快點呀,仲明,躲在那不安全,來玩,不要躲在那呀,你再躲在那,我要去找你了哦,嘻……嘻……”
電視機不知何時被打開,播報著這樣的一則新聞快報:今天下午五時,在某間汽車旅館內(nèi),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根據(jù)可靠來源指出,發(fā)現(xiàn)的人是旅館內(nèi)的服務(wù)生,由于已到了退房時間,遲遲不見客人來柜臺。于是才進房間查看。死者是今年21歲的陳姓大學(xué)生,身上沒有多余外傷,但令人不解的是,死者是一人到旅館登記,也有著刻字“J”。警方盼望相關(guān)當(dāng)事人,或者目擊證人,能提供線索,以利早點破案。
計劃,永遠(yuǎn)趕不上變化。我們又沖上樓,抓著上次房東給的鑰匙,一股腦地沖進去。我跟小白,也跟著進去。那一刻,我真的不曉得,哪來的勇氣。這層樓,已經(jīng)因為沒繳錢,而被斷水?dāng)嚯娏耍覀冏ブ蛛娡?,不停地找仲明……一定在某處,只要找到他,我們就可以得救了,可是,我們真的逃得出去?
“仲明!陳仲明!你在哪……”平常我們就覺得很大的房間,現(xiàn)在因為寧靜,跟少了一些雜物的原因,顯得更加寬闊。
我們四人緊抓著手,媽媽還是不懂,我們在忙什么。找不到仲明,我們四人急著想出門,一轉(zhuǎn)身,這時樓梯傳來沉甸甸的腳步聲……
躲起來,四人不知哪來的想法,全都分散到四處躲著。小白沖向一旁的合室,我聽到他不停念著,該找那一個櫥子躲進去,才會比較安全。那個合室,在我們上次來時,阿達硬拉我進去。合室下面,有置物柜,就是那種扁扁的,勉強躲得下一個人,剛剛好的那種。
我拉著媽媽,跑到娃娃房,要她躲好,千萬不要出聲。腳步聲又沉甸甸地走上來,還帶著濕濕的水氣,我捂著嘴,作嘔的聲音可能會被發(fā)現(xiàn)。
“快點……”阿達壓低聲,“躲進去……”阿達拉著我,一起躲了進去。
腳步聲終于到達門口,我壓抑著呼吸,深怕大口吐氣,就會被發(fā)現(xiàn),腳步聲愈來愈接近了,可是,卻不是我預(yù)期中的聲音,“奇怪,怎么不見了……在哪……我明明放在這的……”
熟悉感又浮現(xiàn),我不停地想著,這是誰的聲音,頭痛得幾乎讓我想逃出這里……一個好緩慢的腳步,就像慢慢用手貼著地板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嘻嘻……嘻嘻……你在找什么……找這條領(lǐng)帶嗎?”
那個不停在我夢里出現(xiàn)的女孩子,或者說是那位紅衣的女孩子……或者……她的聲音,由原本的稚氣的音調(diào),變成凄涼的聲音。
“寶貝……”
我終于想起,這個聲音,與夢中,還有教授的聲音。
“我不是故意的……放過我,求求你……寶貝……”
終于重疊了。
“好呀……只要……你肯陪我在水泥里待一個月……我就考慮一下……我看……”
“寶貝……不是我,不是我殺了你的……”教授又要苦苦哀求,“我不曉得是誰……可是,我不能讓我老婆知道……對不起,我也不想分手……”
“嘻嘻嘻……你們都這樣……嘻嘻……那兩個樓下的男孩子……也一樣……”女孩的聲音又轉(zhuǎn)高,“大家都騙我……瞞著我……”
我半閉著眼,偷偷看著外面……女孩的身影,損落的水泥塊,在她身上,不規(guī)則地黏著,還有被剝落的水泥里掉落的血塊……
“寶貝,不然我唱歌給你聽……你最喜歡的歌……”男人像在乞討似的,男人啜泣著,不清楚地唱,“你濃我濃……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好痛啊……你知道嗎……”女孩說道,“被埋在水泥里……那個男人……還把我的身體塞著……”
“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教授不停地唱著歌,我打著冷顫,期盼她不要發(fā)現(xiàn)我們。
“你去找他啊……不要來找我……”
“嘻嘻……有呀……他已經(jīng)在浴室等你了……走吧……我們走……”
“寶貝……不要……”教授仍然不停地唱著歌。
女生突然停住,說,“嘻嘻……我都沒發(fā)現(xiàn)……你答應(yīng)啦……嘻嘻……”
女孩的笑聲不停環(huán)繞著。
“答應(yīng)什么?”男人的聲音,愈來愈微弱。
“嘻嘻……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呀……嘻嘻嘻……”
外頭不知哪來的鞭炮聲,蓋過更加寧靜的此刻……等到鞭炮聲停止……外頭更加寧靜……走了嗎?我猶豫著,很想逃出去……
沙沙……
“咦……還有人……耶……有人……在合室……”
我冒著汗,祈禱著她不要找到小白。合室的門被拉開,我聽到小白想從地板的置物柜爬出……但是下一秒,我卻只能顫抖地聽著小白的尖叫聲。
“沒有人,告訴你……合室……很不適合玩捉迷藏嗎?”
沙……沙……沙……
“咦,好像還有人,呵呵,要躲好哦,我知道你們一個在娃娃室,剩下的在哪呢……”
媽,早知道,怎樣也把媽媽拉來一起躲……我忍著淚水……緊貼著衣柜……不要,不要傷害我們……在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樓下的警笛聲,不知何時出現(xiàn),得救了,得救了!
我貼著墻壁,十分不解,為什么會這么熱……
“阿達?”阿達人呢?
我轉(zhuǎn)身想找阿達,這么大的人憑空消失了,這間房間,為何會這么熱?躲在柜子不到十分鐘,我就滿頭大汗,尤其是背部,不對,這不是汗水,而是一種黏黏的液體。我轉(zhuǎn)頭,就像夢里那樣,那女孩緊貼著我的臉頰,我感到莫名的重力……一陣惡臭,又漫開在櫥子里……
“來嘛……剩你……就剩你了……”女孩還是不動地趴在我身上,“不要躲在這……流理臺下……嘻嘻……”
她抓著我的脖子,“我一個人在流理臺……好寂寞……嘻嘻……你覺得這里安全嗎?”
于是夢境終于成真,就是那個聲音,低沉的嗓子,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你以為躲在這很安全嗎?”
“你們真幸運……”
“對啊!你們真幸運……”
是誰?是誰在說話……
“青蛙,有時候,無知是一種美,很多不可思議,不去追究,就不會發(fā)現(xiàn)事情真正的原因……了解,并不代表事情結(jié)束。”
“青蛙,老實說,你該交個女朋友了……”
“青蛙,我不想欺負(fù)你的!反正我也走了,一個人,好好地過……”
媽的!小白,仲明,小花,不要走……不要……
“嘻嘻嘻……嘻嘻嘻……不要跟他們走……我們來玩捉迷藏,來玩嘛……”
“啊!”
誰也逃不了
偌大的房間,光線將白色的拉簾照得更顯透明。早上十點十分,我在XX醫(yī)院清醒時,身旁圍著婆婆,媽媽,師母,二樓的阿姨,還有我沒見過的女人,留著一頭卷發(fā),歲月的痕跡,在她臉上清楚地表現(xiàn)著。
“青蛙……你終于醒啦……”媽媽激動地抱著我,老淚縱橫,“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媽……”我看著媽媽,我也忍不住激動,“還好,你沒事……”
師母低下頭,滿臉愧疚,不停地說抱歉,“對不起,都是我,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你們也不會這樣……”
“師母,你在說什么……”我抬頭看著她,這明明是教授造的孽,為什么是她來道歉。
二樓的阿姨,拿出一張上禮拜的報紙,遞到我面前,“先看一下吧……”
本報訊:一個多月前,一件失蹤案,埋藏著難以理解的前因后果,以下是蘋果日報記者為你整理的整個案情。九月初,一個下著毛毛細(xì)雨的凌晨,吳姓少女與某大學(xué)教授,正從汽車旅館出來。他們甜蜜地拉著對方的手,漫步在雨里。
吳女趁機將自己懷孕三個月的事,告訴了大學(xué)教授。沒想到,教授一口否決,并告訴吳女,老婆已經(jīng)發(fā)覺他們的事,并且要求分手。吳女不想扯破臉,但又不愿失去愛情,面對心愛男人的狠心,只有默默地吞忍。當(dāng)事情似乎平息之時,跟吳女同一棟公寓的楊姓男子,在吳女與教授分手的那天,在門口遇見吳女,淋著雨不肯進門。
楊姓男子的婚姻正處于不穩(wěn)狀態(tài),太太與小孩,常常跑回娘家。又見貌美年輕的吳女,一時起了歹念,邀吳女到家喝酒解悶。楊姓男子酒后亂性,借機強暴了吳女,最后竟失手打死吳女。
一時心急,他將吳女暫放在家中浴室,浸泡馬伏林。使得吳女尸體并沒產(chǎn)生腐化。兩禮拜后,卻在吳女家中,發(fā)現(xiàn)一位江姓大學(xué)生尸體,被人關(guān)在吳女房間的柜子中,一下子驚動警察。楊姓男子在警察走后,心生緊張,竟又把吳女剁成尸塊,丟進吳女家中流理臺下的柜子,再用水泥灌滿整個柜子。然而,這件事,卻被后來跟江姓少年同住的室友發(fā)現(xiàn),案子才漸漸水落石出。
這件重大刑案,關(guān)系著五條人命,還包括跟吳女在一起的教授,以及楊姓男子,和另一位在汽車旅館發(fā)現(xiàn)的陳姓少年。初步判斷,應(yīng)都是楊姓男子所為,但本案仍有很多疑點,譬如為何楊姓男子行兇后,還要分別在江姓與陳姓少年胸口,刻上自己的英文名字?本案不排除有共犯,或者嫁禍給楊姓男子的可疑嫌犯。只是楊姓男子也已死亡,恐怕在查證上更困難。
此案件詳細(xì)作案手法與日期,在楊姓男子的日記中發(fā)現(xiàn),為此,大學(xué)教授與吳姓少女的戀情,才被發(fā)現(xiàn)。
難道,這就是人性嗎?
“我是在暑假時,發(fā)現(xiàn)我先生,跟那個女生在一起的……”師母無神地說,“起初我很好心地勸那個女生,但是后來我后悔了……那個女孩子,比我年輕,嘴比我甜……我告訴她,只要她肯離開我先生,那我就什么都不計較……甚至幫她出學(xué)費……可是我沒想到,她告訴我,她懷孕了……她用孩子,來威脅我先生的生活……我不要,這是我的婚姻……本來就不該有人來介入……我先生后來知道她懷孕了,急著想要她拿掉……是她自己,自己作賤……我要帶她去墮胎,她不要……后來……我一急,要我先生,馬上跟她斷了關(guān)系……我沒有想到,她那天會遇害,我們更沒想到,你們就住那……”
來得及嗎?來不及了……一切都失去后……說什么對不起,或者,早知道,都是拿來唬人的話……我在床上,該怨誰,到底該怪誰……一個女孩子的怨恨……真的可以如此深嗎……
“是我先生,殺了你室友的……”那位卷發(fā)的女人,突然開口,“雖然,現(xiàn)在也死無對證了,但是,一切證據(jù),都指向我先生……也許,剛好你室友,發(fā)現(xiàn)我先生的事所以才會被殺的……”
又一個難解的疑問題,其實最清楚的,只有我們這一群人……根本沒有誰殺誰……
“要不要去看阿達?”媽媽突然開口。
“阿達?”我驚喜,“他在哪……”
“青蛙,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千萬不要自責(zé)……”媽媽帶著我,走進一間獨立病房。
阿達坐在床上抖著雙唇對著護士大吼,“把柜子拿開……拿開……”
下一秒,阿達又開始抱著頭,然后自言自語地說,“不要……不要帶我去流理臺那……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玩捉迷藏。不要……”
明天我就要出院了,今天我又跑到阿達的病房,想找他說說話。
“請問,前兩天,在這的那位病人呢?”我問一旁整理床單的護士。
“中午剛被人接走了……”
“這樣啊……”阿達,也會過得很好吧。
晚上,睡到半夜,我突然被驚醒了,爬起來不見媽媽在身旁,我不由有些奇怪,突然覺得一陣寒冷,是窗戶的風(fēng)嗎?看時間,四點了,媽媽呢?我起身,想找媽媽,發(fā)覺隔壁床的病人,也不見了……怎么搞的,醫(yī)院好安靜……我悄悄下床,恨不得馬上離開這間病房。這時,一位護士推著整車的醫(yī)療用品,進了我的房間。
“護士小姐,請問一下,我隔壁床的病人……去哪了……”我緊張地問,“我媽呢?”
“隔壁床的去做檢查了……等會兒就回來了……” 護士背對著我說,“至于你媽媽,我也不曉得……”
“哦……”我安下心,好險,好險還有人陪我……
“怎么了?”護士問。
“沒啦,一個人在病房,怪恐怖的,哈哈……”
“是嗎?可是這樣比較方便啊……嘻嘻……”
“什么意思……”我往床沿靠著,竟開始冒冷汗。
“這樣……”護士轉(zhuǎn)過身,我發(fā)現(xiàn)她赫然就是吳秀庭,此刻她的臉?biāo)查g模糊一片,身上開始散發(fā)惡心的尸臭味,她咧著大嘴說,“這樣……方便我們兩個人獨處啊!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躲得過嗎?嘻嘻……青蛙……我們都在等著你呢!青蛙……你要履行你的諾言……來吧……你說的……你說要照顧我跟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