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行見杏花
裁剪冰綃,輕疊數(shù)重,淡著胭脂勻注。
新樣靚妝,艷溢香融,羞殺蕊珠宮女。
易得凋零,更多少、無情風(fēng)雨。
愁苦。問院落凄涼,幾番春暮。
憑寄離恨重重,這雙燕,何曾會人言語。
天遙地遠(yuǎn),萬水千山,知他故宮何處。
怎不思量,除夢里、有時曾去。
無據(jù)。和夢也、新來不做。
宋徽宗趙佶,生于深宮之中,長于婦人之手,而又身登九五,并以太上皇之尊,被金人所擄北上,卒死于金人箭下。其遭遇之盛極而衰,實發(fā)人浩嘆。此詞作于被擄北上途中。杏花盛開的美麗,正足以代表趙的前大半生;而杏花的零落, 以及毫不被顧惜,又適足以形容他當(dāng)時的處境。杏花是美的,惟其美,其盛開時的煊赫及被風(fēng)雨摧殘后的凋落,才更讓人驚心動魄。而這離枝之花又要怎樣才能夠重回枝頭,綻放它固有的美麗?情緒波折起伏,真如萬水千山,而后傷痛已極,竟連夢也不做、不能做、不愿做了。這又怎是直說能說得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