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淘,本名馬天牧,80年代出生 。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碩士畢業(yè)于中國傳媒大學?,F(xiàn)為《人民文學》雜志社編輯。有小說、散文在《人民文學》《十月》《中國作家》《作家》《美文》《青年文學》等雜志發(fā)表。
2001年獲全國第三屆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
2008年畢業(yè)于魯迅文學院第七屆中青年作家高級研討班。
2009年獲首屆青春文學大賽“長篇組”金獎。
2008年獲“中國作家鄂爾多斯文學新人獎”。
我看見
愛情受傷了
馬小淘
一個人呆著的時候,會想起很多電影中的畫面。比如《純真年代》中米切爾·菲弗在海邊暮色中孤獨而執(zhí)拗的背影。比如《花樣年華》中張曼玉巷子里、旗袍中隱忍的欲說還休的面孔。再比如《魂斷藍橋》中瑪拉迎著耀眼的車燈,絕望走去的身影……仔細想想,都是些關于女人的,錯過愛的情節(jié),傷感得讓我窒息。
幾天前,一個漂亮的朋友失戀了。看著她長睫毛撲閃間掉出大顆難以控制的淚水,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是聲討那個負心男孩的卑劣,還是告訴她不必介意三年的感情?我無所適從,只記得自己顧左右而言他地說了許多話,想用我無趣的語言來充填她悲涼的大腦。她對我微笑、點頭,然后在我停止語言時繼續(xù)流淚。我無奈,想著想著自己也掉下眼淚。我好看的朋友,所有女孩見到她都會露出不甘的神色,美麗得讓人炫目。她的品質與她的外表相得益彰,好得無法形容。她忽略掉所有注視的目光,選擇了那個青梅竹馬又遠在異國的他。每次他回來,她都變得像一株第一次結出果子的樹,興奮而手足無措。而最終他選擇了別人。我知道愛情可以屬于所有人,可風花雪月不屬于這樣美麗的人該屬于誰呢?為什么露珠一樣美好的女孩會失去承載她的那棵草?我找不到答案。
許多天,我的心開始和她一起沉淪。看她每天在人前嬉笑怒罵,人后雙眼無神,我知道她受了很重的內(nèi)傷。一次,吃飯的時候,她忽然起身沖進衛(wèi)生間,回來時雙眼通紅,嘴里卻不停講著最流行的笑話。其實,很多人都看出來了,只是我們與她一起掩飾,等待她不這樣強顏歡笑。
我一直以為青春中的愛是一生中最高貴、純潔的。可朋友的故事讓我的心開始有輕微的顫抖。我依舊相信年輕的愛,但我也懂得了什么叫做例外和意外。
因為這件事,靜靜坐著時會想起那部看過很久了的《情書》,渡邊博子和兩個藤景樹,或者說藤景樹和兩個他喜歡的女人。想起當時看到博子站在積雪中大喊,我在影碟機前淚落如雨。黎明時分,博子來到藤景樹遇難的山上,她在厚厚的積雪中對著山頂大喊“藤景君,你好嗎?”
皚皚的白雪,傷心的女孩,撕心裂肺的喊聲把靈魂震蕩得純潔起來。那種悲愴和憂郁深深觸動了當年的我。我想,博子在那一刻已經(jīng)明白了她在藤景樹心中的位置,準確地說,那不是愛。初中的我,在周圍所有愛情都叫做“早戀”的時候隱隱明白了愛情的含義。
很想帶著我失戀的朋友去找一座潔白的山,讓她也對著空曠的大山高喊,讓她問問那個曾經(jīng)像天使的男孩為什么踐踏、嘲弄了她最珍視的東西。也許這樣,她會恢復得快些。
想起樸樹在《白樺林》中唱的瞬間到白頭的凄美的故事。真想讓傷害朋友的那個男人死去,因為那樣,傷害她的便是她一直不喜歡的死神而不是她始終深愛的他。可她不會同意,她受了怎樣的傷也不愿意他疼,這我知道。她像一朵高傲的花,只在他面前低頭。而他拿著長長的吸管,抽干了她的花蜜,剩下她空洞的花蕊在風中戰(zhàn)栗。在她憔悴的身影中,我知道愛情這個柔弱的詞也會刮起寒冷的風暴。
愛情到底是什么?是纏綿,是忠貞,還是疏離和背叛?抑或混合了更多難以說清的東西,我不敢妄加推測。可是我看的到許多身邊的離合,我看到曾經(jīng)牽著的手驟然分開,我看到曾經(jīng)親吻的嘴互相咒罵,我害怕。
我的朋友還沒有復原,雖然她依舊笑得很燦爛。我的腦子里,還會有許多許多關于愛和女人的電影畫面。我對愛的理解依舊飄忽不定。大概,把一串歡樂、疼痛的日子串成項鏈掛在女人心上的那根繩子就叫做愛吧。對我美麗的朋友而言,她的那根繩斷了,她只能無力地看自己珍愛的珠子掉了滿地,輕輕拾起,用淚水一遍遍清洗。也許有一天,她會再找到一根繩,可那些珠子知道,這,已經(jīng)不是最初的那根了。對于我,我只是站在她的故事之外,看見愛情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