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公司接了一個大業(yè)務,所有人留下來加班,我故意沒有給齊鑫打電話,還關了手機。19時30分,老板招呼我們吃盒飯時,我開機低頭一看,密密麻麻都是齊鑫的短信。他問我怎么還不回家,是不是公司有事?我一條條翻看短信,小卉腳步輕輕地在我身后停下,幽幽嘆息:“家里有個男人擔心你,多好?!?/p>
我不自然地笑笑,知道小卉只是嘴上這樣說,她一心想找個有房有車的男人,所以,她對我的羨慕只有一分鐘。
我這樣耍齊鑫,只不過氣他昨晚整個通宵都在研究股票。早上我上班時他去睡覺,連早點都沒準備,還嘟嘟囔囔說:“老婆,你走吧,我9點半起來看A股表演?!奔热荒切┎▌悠鸱墓善北壤掀胚€親,我為什么要告訴他我在哪里呢?
最后一條短信是齊鑫5分鐘前發(fā)出的,他已經到公司樓下了,在網吧里等我加班結束。
我說不上高興還是傷心,一顆心忽悠悠的。他肯擔心我,專門來接我,我本該高興,3年的夫妻還像熱戀情侶,多離開一會也急著尋找對方;但他又選擇了網吧,只不過從家里的電腦換到了網吧的電腦前,繼續(xù)鉆研那些大師和牛人的股評,分析大盤走勢,揣摩個股漲跌。
看來,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我放在飯桌上那幾張登載近期招聘信息的報紙。我還在報紙的空白欄處寫了一句話:股票可以等我們經濟穩(wěn)定了再碰,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一份合適的謀生職業(yè)。
二
23時,我們公司一行人累得臉青面黑,打著呵欠走出電梯。這時,我迎面看到不知等了多久的齊鑫,他雙手插在褲兜里,含笑跟我的同事打招呼。大家嬉笑一番,各自散去。
齊鑫陪我慢慢地走,我低頭看地上的影子,影子看起來親密無間,可誰知道我們心靈的距離逐漸疏遠了呢?我想再說幾句挖苦他的話,忽然他先開口:“是不是我讓你在同事面前特丟份兒?”我沒說話,他忽然就把我甩到背上,雙手緊緊地反過來抱著我大腿,快速有力地跑起來,喘著氣說:“蕾蕾,還記得嗎?剛結婚時,你最喜歡讓我背你了,每次不開心,都嚷著‘豬八戒背媳婦’,你一趴上我的背,情緒就會好起來?!?/p>
這樣靜謐而涼爽的夜,我再次伏在齊鑫寬厚的背上,男人的背就像一座大山,能撐起女人的天。但我現在緊緊貼著他的肌膚,聞著他脖頸散發(fā)的淡淡汗味,卻沒有了當初那種踏實安全的感覺,我只覺得他很孩子氣,以為背我一次,我們生活中所有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嗎?我們的生活就會好起來,不再感受“貧賤夫妻百事哀”的滋味?
他把我輕輕地從背上放下來時,我倆都哭了。原來那些美好的想象,都是不切實際的肥皂泡,想起當初我對齊鑫說:“你喜歡股票這一行,我買書給你充電!”如今覺得自己多傻,他真的沉迷了,卻把生活的重擔扔給我,讓我再也沒有愉悅輕松的心情來面對春暖花開。
“我這段時間想住在學校哥們那里,學校里氛圍好,可以專心看書,到時爭取一次就拿到分析師資格證?!饼R鑫喃喃說出心里話。原來,他和我同時想到了分居,和我在一起他已經感到太累。“好的?!蔽覕蒯斀罔F說,“正好我可以回我媽媽那里住,暫時把房子退了,省下租金?!饼R鑫頭也不回地朝前走了,背影落寞而孤單。
我一邊走一邊哭,覺得3年婚姻就像做了一場夢,不知道我倆到底誰虧欠了誰,困難面前竟然學習孔雀東南飛。
三
我是在和齊鑫分居3個月后被老板解雇的。我灰溜溜走出讓自己恨了3年都舍不得離開的玻璃門。剛走出大門,我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蕾蕾,你沒事吧?”那是齊鑫的聲音。原來是小卉打了電話給他。齊鑫走到我面前轉過身,弓下背,輕柔地說:“上來吧,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呢?!饼R鑫的好消息,是他終于通過了證券分析師的考試。我伏在他背上,百感交集,曾以為是沉重包袱的齊鑫,有一天也能豪氣萬丈地對我說:“失業(yè)不可怕,老婆,你還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有我在,不會餓著你呢?!?/p>
那個傻瓜還說:“從我第一天把你背在身上,這輩子就不會放下來,不論歡樂還是痛苦,我只想陪你一起分享分擔?!彼曇艉茜H鏘很男人,后背溫暖而有力,托起了我的希望。我緊緊抱住齊鑫,終于明白了夫妻原本就是你背我,我背你,無論順境逆境,只要不放下對方,都有走到好運的那天。(編輯/李建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