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臘最顯赫的哲學流派——斯多葛派崇尚理性和理性的作用。一個人接受了斯多葛派的哲學,往往就能以冷靜和體面的姿態(tài)經受生活的千變萬化。今天,斯多葛和斯多葛派等詞仍然在使用,或許還帶有稍稍崇拜的意思,指“面對不幸毫不抱怨”。但是,斯多葛派并不回避自殺,相反,他們堅a信人有權力決定自己的生與死。
自8月中旬以來,不到一周的時間里,伊拉克、阿富汗、巴基斯坦和俄羅斯相繼發(fā)生自殺式爆炸襲擊事件,已造成至少230人死傷。這只是我匯總新華社相關電訊時概略得出的數字。盡管由“人肉炸彈”引發(fā)慘案已然成為常態(tài),人們大都也見怪不怪,但像最近這樣如此密集地出現,卻不能不讓人感到震驚、膽寒。
就在這當口,讀到英國《新科學家》周刊上的一篇文章,題為《人們?yōu)槭裁匆赃@種方式死去》,它探討的是“常規(guī)自殺”問題。對研究人類行為的心理學家而言,自殺一直是個難解之謎。如果說,自我保護是人類最強烈的本能之一,那么,促使人們走上自殺這條不歸路的動機一定更為強烈。
關于自殺,多年來我一直記得有一個諧趣而又不乏悲情的說法:這是對一個暫時性困難的永久性解決。我們所了解到的是,大多數自殺者均有精神障礙。其中,厭食癥、嚴重抑郁癥、雙極性情感疾病、精神分裂癥和邊緣性人格障礙最為常見。在自殺的那一刻,自殺者通常會感到無望,精神極度抑郁。不過,自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人的自我保護本能太強烈了。
然而,那些“視死如歸”、“以身試彈”的自殺性襲擊者卻不是這樣的景況。過去有一種理論認為,自我了斷的沖動也許表達了一種為讓親人活下來而自我犧牲的本能:要么是因為這些親人會從自己的死亡中得到拯救,要么是因為這些親人會從他們“省”下來的資源中得到很大的益處。這種行為的基因存活是會得到強化并且遺傳下去的。在生物學領域里,這種所謂的“利他主義”有一個非常確切的含義,即單個生物體的行為,降低了該生物體自身的再生適應能力,但增進了至少一個相同種類(同種)的其他成員的再生適應能力,也就是影響了一個個體基因出現下一代基因庫的相對頻率的能力。
人們已經觀察到,許多種類的動物都具有為其同類而自我犧牲的利他主義行為。例如,當覺察到人類的闖入時,某一個“鯨魚家庭”當中兩個最強壯的個體,會把全部的危險擔在自己的身上,為的是讓其他弱小的成員能夠逃離險境,繼續(xù)活下去。
可是,在所有的動物中,也許只有人類才會發(fā)明“人肉炸彈”,以自身的消亡換得與敵人及無辜者的同歸于盡,這實在是把生存的斗爭發(fā)展到了極致。
作為一種出其不意、讓人防不勝防的戰(zhàn)術武器,自殺性恐怖襲擊的發(fā)生常常基于以下原因:一是忠誠于某種“意識形態(tài)”的人發(fā)現自己處于絕對弱勢,不可能在公平較量中取勝;二是他們的“信仰”在某種程度上造就了他們特殊的死亡觀,“修煉”出了一種令人生畏的犧牲精神。如果有機會獻出自己的生命,他們會當做是一種“殺身成仁”式的榮耀,而不會感到什么憂慮、懼怕。
在我看來,這些人大抵可以說是一種“走火入魔”的理想主義者。他們追求的是一種出于自由意志并被其賦予了某種意義的所謂“積極的”死亡,而且相信那種作為是他們改變世界的唯一途徑:“你為他人犧牲,他人就會為你實現夢想?!?/p>
自殺性恐怖活動以生命為武器,“視死如歸”,其行為本身就充滿悲劇和恐怖效應,因此可以說,它是所有恐怖活動中最極端、最具心理沖擊力的一種方式。
其實,在個人的價值觀及行為背后,往往有著某種微妙的東西在起作用。但不管怎樣,為了實現自己所謂的“理想”而讓諸多無辜者付出生命的代價,從哪個方面都說不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