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走在學校的香樟路上時,我總是習慣抬頭仰望。看香樟樹繁密葉子間露下來的破碎的天空。天氣陰沉的時候,只能看到沉悶的灰白,仿佛大團大團化不開的憂傷。偶爾陽光明媚,把天空映照成大片大片疏淡的藍,淡的不著痕跡,香樟終年青翠的稀疏的葉子在上面搖搖晃晃。耳邊是學校廣播播放的哀傷的樂曲,低沉的音調(diào)在我的心里涂上空蕩蕩的哀傷。也有鳥兒婉轉(zhuǎn)地叫著,啁啾鳴囀,清脆靈動。不知道鳥兒有沒有憂傷。應(yīng)該有吧。
看著身邊一個個踩著急促步點拿著厚厚的資料書的學生,我在心里苦笑。這到底是為了什么呢?活得這么匆忙,一臉的漠然,心似被掏去了靈魂的空殼,不管前方是什么只是一路向前永不停息,路邊的風景你們看到了嗎?雖然它們已經(jīng)被涂上了一層憂傷的色彩。現(xiàn)在我眼前哪里不是憂傷呢?哪里有整片整片明艷的陽光呢?我只會一臉冷列地活著,行尸走肉般地行走著,在人群中笑得一臉落寂,在教室里呆坐著,任老師重要的知識點悄無聲息地飄過耳旁。這算什么呢?可這樣的學習又算什么呢?摧殘人罷了。人心早已麻木,似驚不起一絲波瀾的死水。就連飛鳥疾掠而過發(fā)出尖銳的哀鳴,這水也絲毫無動于衷。
學校有個澳大利亞來的男外教。每次上課時我都不知道是他受折磨還是我們受折磨。提一個問題全班沒一個人主動回答。教室里一片死氣沉沉,萬馬齊喑的景象。他于是盡力的調(diào)動氣氛,臉上帶著尷尬的微笑說:“Do not be shy!Come on!Students!”可同學們還是一個個重重的垂著頭,默不作聲。教室里靜極了,沉悶似夏日的午后,只有他一個人表演著獨角戲。我甚至想他會不會發(fā)怒。他沒有,只是失落地站回講臺上,我看到了他眼中隱忍的悲哀。盡管這樣尷尬的場面他已經(jīng)歷過多次。然后他總是用手隨便指寫在一張紙上的我們的名字隨機點人。我看到他的手點下去時似秋日在蕭瑟的風中搖曳的枯樹枝,無力又悲涼。
每次上課前他都站在窗前面對著外面,舉首仰望遠方或者陰霾的天空。天光照進來,將他的身影映稱地單薄清瘦。我仿佛看到一個異鄉(xiāng)的漂泊者站在空曠荒涼的原野上悵惘的四顧,四周是肅殺的寒冬。
然而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只不是個懦弱者罷了。面對著迎面洶涌而來的風浪我也只能夠逆來順受而已。埋在作業(yè)堆里,在排名榜的最底層掙扎著生存,帶著一顆被憂傷緊緊包裹著的心疲憊的行走,慰藉在生命的細小罅隙中苦澀的快樂,給自己縫制一件毫無縫隙的快樂的外衣,在人們面前嘻嘻哈哈,一副很快樂好像永遠都不會受傷的樣子,然后在寂靜的夜晚悄悄躲在下面舔舐傷口。只有在這是我才知道原來我不麻木,我還會流淚的。
原來我不麻木,只是我不知道這顆搖搖欲墜的心還能再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