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一個官員在“雙規(guī)”期間自殺,他用來自殺的工具,居然是筷子!據(jù)我的在那個城市工作的朋友說:“他是把一根筷子強行往喉嚨里吞?!苯Y(jié)果沒有死成,因為被及時發(fā)現(xiàn)了。我永遠只知道用筷子喂養(yǎng)生命,他竟然懂得用筷子結(jié)束生命!
是的,筷子是用來喂養(yǎng)生命的。一個“永遠只知道”筷子就是用來喂養(yǎng)生命的人,他也是幸福的,因為他不知道,筷子也是可以用來歧視生命的——他沒有受過筷子的歧視。
我的一個朋友,說他有一次接待了一個來自香港的客人,那個客人是在一個有錢人家里當過保姆的,“他們家里吃飯,桌子上是擺著三種筷子的——金筷子,銀筷子,木筷子,最下等的人,當然是用木筷子吃飯了,我和另一個傭人,就是兩個最下等的人,那段時間,每次拿著木筷子吃飯,我都吃不進,我也不敢抬眼看人,怕看見人家手里的金筷子,銀筷子?!边@個客人跟我的朋友說。
西方人是不用筷子吃飯的,但某些西方人到中國訪問的時候,也會在吃飯時拿一拿筷子,以示時中國人的尊重。美國前總統(tǒng)尼克松第一次到中國來,在中國領(lǐng)導(dǎo)人為他舉行的國宴上,也是拿了一下筷子的。宴會結(jié)束后,一個記者飛快地跑上前去,把那雙筷子搶到手。等其他記者醒悟過來。要花二百美元買他搶到手的筷子。他卻說給再多的錢都不賣。
在英語里,中國人吃飯用的筷子,是被翻譯成“棍子”的。棍子,是可以當做武器用的,是可以致人死命的。尼克松到中國來,棍子。在他手里變成了另一種武器——意味深長吧?意義深遠吧?這個記者真是有眼光,而且反應(yīng)快。
可以說,筷子與生命的關(guān)系。不是一般的密切,而是無比的密切。有一次在報紙上看到一個照片:一群大學(xué)生,用學(xué)生吃飯后扔下的一次性筷子,扎成了一棵一人多高的樹。我想這群大學(xué)生是想告訴我們:筷子是用樹做成的,而樹是有生命的;樹的生命,是可以置換成地球的生命的——地球失去的樹木越多,地球的生命就越短:地球的生命短了,人類的生命還會長嗎?人類用一次性筷子吃飯,不也是等于在用筷子自殺嗎?
(選自《今晚報》2009年8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