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寫過古城西安的城市閑人,這一類閑人,有別于街頭混混,他們一般很少打架斗毆,那是粗人干的事;閑人一般只到處閑逛,聽到什么信息,轉手就添油加醋傳給其他人;再就是給一些有身份的人跑跑腿,得點好處。儼然混跡于城市上流社會的人物。
閑人一般餓不著,他們或多或少有點資本,譬如,有一兩間房子出租,或者有點小生意與別人合著,但不需要他去打理。
其實這種人哪兒都有。昨天有人來辦公室閑聊,說起閑人,就又想起前一段時間遇著的一個。
那是我跟一位同事去縣里采訪時,遇到的一位真正的閑人。那天晚上,我們吃完飯,然后到我同事的一位朋友家里喝茶,這位朋友如今有點職務了。坐一會兒,又來了一位當地公安局的朋友,公安局的朋友坐了一會兒說:去消夜吧。于是,去消夜。
路上,我打電話約一位當地地稅部門的朋友一起來。到一家小店,發(fā)現多了一個人,此人衣冠楚楚,我想,可能是我那位同事或者是公安局的朋友叫來的吧,大家誰都沒在意,坐下來喝。
酒過三巡,發(fā)現這位先生對我們誰都不熟,但是,他很會察言觀色,在我們相互叫對方喝酒的簡單對話中,居然也能分辨出誰是誰。
然后,他一路敬酒,管誰都叫總,叫我羅總,因為我朋友是叫我名字的,樓,他以為是羅。
突然間,大家都覺得不對,都拿眼睛看他,這位先生也覺察出來了,說:我不能再喝了,出去一下。然后,再沒回來。
這人走后,大家說起來,都以為是我們中間誰叫來的朋友,縣城里居然也有這樣的閑人。
以前聽說過大城市里有許多閑人,他們混跡于各種場合,哪里有酒席就往哪里去。
如是單位辦的酒席,大家都以為是哪一個領導請來一起吃飯喝間的;如果是私人宴請的酒席,譬如喜酒,男方會以為是女方的親友,女方又以為是男方的親友。這種閑人,只白吃白喝。
朋友告訴我:還有一種閑人更厲害,在各種場合混久了,誰都覺得這個人臉熟,冷不防就會被他鉆了空子。
話說一回一位閑人又到某酒家混吃,還與該酒家的一位女服務員有了某種關系,這女孩也不知道他的底細,便求他幫忙安排個好工作。然后,這閑人趁著與勞動局長同桌吃飯的時候,對局長說:我一位老鄉(xiāng),工作很辛苦,您能不能幫忙給安排到哪個廠里上班?
酒桌上那么多人,這位局長要說不行那是給自己丟臉,只好當場打電話給某廠廠長,把這事給辦了。
后來這人離開這個酒桌了,局長問其他人:剛才這人很臉熟,是哪個單位的?
沒人說得出來,便猜:好像是某領導的秘書,又好像是某單位的辦公室主任,最后都猜不出。
局長說:猜不出就算了,管他是誰,總算辦了一件事,日后大家好見面。誰知道他其實是一位閑人。
閑人混到這個份上,那是高手了。
我如果能混到這個份上,我就會辭職專做閑人了。但我不會,沒那智商,所以,只好閑話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