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書躺在那里,作家此時是沉默的,他只能靠自己的作品去“說話”。作品和讀者交流完,雙方就握手作別了,但有時,讀者會意猶未盡,連帶對作家的身份發(fā)生興趣,這就類似于錢鍾書先生所說的,吃了一枚雞蛋,感覺味道不錯,就有了想見一下母雞的念頭。
還在讀初中時,課本里有一篇散文叫《榆錢飯》,作者是劉紹棠。當年我初學這篇文章,倒沒覺得多么出奇,原因無它,因為那時的欣賞水平確實有限,加上是應(yīng)試教育,一篇文章被切割成好多段落,精力都去研究段落大意了,哪能顧得上欣賞文章本身。
課堂上,老師在講解課文之余,照例介紹一下作家本人。據(jù)我的老師說,劉紹棠先生成名甚早,他在讀初中時,發(fā)表的小說入選了高中課本。待到他讀到高中,同學以為同名,便戲問他:劉紹棠,這篇文章莫非你寫的?劉先生正色道:是我寫的。同學訝然。當然,訝然失色的還包括課堂上的我,多年后,《榆錢飯》遺忘殆盡,劉紹棠先生的“傳奇”經(jīng)歷卻怎么也忘不了。
當代的作家中,余華的簡歷我注意到,他早年竟然做過牙醫(yī),這根本是個與作家風馬牛不相及的職業(yè)。余華曾在一篇隨筆里這樣寫道,他每天對著空洞洞的口腔,實在看不到什么風景,于是就轉(zhuǎn)行了。這句話肯定有調(diào)侃的成分存在,但總讓我聯(lián)想起這樣的場景:余華在還沒有完全脫產(chǎn)做作家之前,有一天對著病人張大的嘴巴,久久不下了手------當時,他腦海里正在構(gòu)思一篇小說情節(jié)呢。
相對于余華而言,另一個我喜歡的作家蘇童經(jīng)歷就要“無趣”多了。蘇童是學中文的,不去做作家就有點不務(wù)正業(yè)了。但蘇童的身上也有值得“挖掘”的東西,例如他的名字就很有“來頭”,原來“蘇童”這個詩意的名字并非本名,他原名童忠貴,生在蘇州。當時我看到這個名字,差點眼鏡要跌破。我和幾個朋友交流過的體會是,這個名字放在一個雜貨鋪老板身上最合適不過,而且這家店還是開在他小說中一再提及的“香椿街”上。
男作家的簡歷通常一目了然,無啥秘密可言,這點女作家就取巧多了。像我最近正在看的李碧華,簡歷是這樣寫的:“為免饕食不繼,具自虐傾向,同期做著多份職業(yè)以榨取有限之腦汁為生。出生、生長于香港。”不可謂不風趣,但不規(guī)范,多份職業(yè)是什么,沒說。最重要的是,年齡呢,此處干脆忽略不計??磥碛行〇|西對于女人永遠是秘密,這點上,做了女作家也不能免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