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生態(tài)文學 《熊》 《狼圖騰》
摘 要:美國作家??思{的中篇小說《熊》和中國作家姜戎《狼圖騰》兩部作品都蘊涵著生態(tài)思想,從生態(tài)文學批評角度來解讀,我們將看到動物神話解構了人類中心主義和生死循環(huán)的圓圈意識。“荒野情結”和“草原大命”都是建立在對工業(yè)文明破壞自然的憂患意識基礎之上,并且兩者在表現生態(tài)意識方面具有很強的互補性,從不同的側面給人類以沉重的警告和深刻的啟示。
美國作家威廉·福克納的中篇小說《熊》{1}是1942年出版的《去吧,摩西》中的一個重要篇章,這部作品圍繞一個白人少年艾克與狩獵隊伍追捕一只傳說中的大熊“老班”的過程展開敘述,講述了艾克童年時代在荒野中狩獵,受大自然洗禮而成長的經歷。艾克最終成為了一個富有憐憫、寬容性情的謙卑而又堅韌的獵人,表現了荒野原始而偉大的感召力,人與自然的關系在小說中的小孩與大熊之間達到了和諧統(tǒng)一,共同鑄就了“荒野情結”。中國作家姜戎的《狼圖騰》{2}以狼為主體敘事,小說以北京知青陳陣在內蒙古大草原插隊時對草原狼的所見所聞為線索,由幾十個連續(xù)的狼故事詳盡地刻畫了蒙古草原狼的特征,描摹了逼真的草原原生態(tài),通過小說中的老人之口解說了人與狼共同演繹著的“草原大命”。兩部作品均以動物命名,而且熊與狼均是自然界食物鏈中占有重要位置的大型食肉動物,在某種情況下,對人有所威脅。但是兩部小說卻將“情”與“命”與它們聯(lián)系在一起,這本身就暗示著一種人與動物及自然的深層關系。本文在此基礎上將兩部小說聯(lián)系在一起,考察兩者在人與自然關系上所表現出來的共性和差異,進而更深入地理解兩部作品的思想價值。
一、動物的神話解構人類中心主義
在許多作家筆下,大自然是高貴而神圣的。福克納和姜戎可謂是這類作家在美國和中國的代表性人物。前者在《熊》中把熊置于崇高的地位,把它寫成了自然神的化身;后者在《狼圖騰》中,將狼神話成為草原的靈魂,上天派往草原的代言者。兩位作家通過動物神話對人類中心主義提出了質疑和指責。
在??思{的《熊》中,艾克在未進入森林之前就無數次地聽說過這頭大熊的傳奇故事,大熊“老班”與獵人們周旋了十幾年,它高尚、勇敢而寬容的形象已經使它成為了森林和荒野的象征,它長生不老,充滿了神秘色彩。小說中這個已經人格化的大熊“老班”是作為荒野的物化形態(tài)而存在的,它是自然森林的象征,在這個遠離文明世界的荒野里,大熊就是森林之神的化身,代表了荒野與自然的全部本質,它甚至“都不是一只會死的野獸,而是一個從已逝的古老年代里殘留下來的頑強不屈、無法征服的時代錯誤的產物,是舊時蠻荒生活的一個幻影、一個縮影與神化的典型”。大自然中的所有生命都和它一樣具備自身獨立的價值與意義,其頑強的生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孩子想要見到大熊也要拋棄一切“人類的污染”,不帶槍,甚至連表和指南針也不帶,像一個虔誠的信徒一樣去,它才會出現。對于艾克這類獵人們來說,他們與其說是去打獵,還不如說是“去向那頭他們甚至無意射殺的大熊作一年一度的拜訪”。作者在文中多次用“他”而不是“它”來指稱大熊,多次賦予大熊以人的形象。作家生動地敘述了熊與對動物毫無愛心的獵人們之間的最后一次戰(zhàn)斗,大熊受了致命傷之后,“把身子挺直了,把人和狗也一起帶了起來,它轉了個身,像人那樣用后腿朝樹林那邊走了兩三步路,人和狗仍然趴在它的身上,這以后,它才倒了下去,它不是軟疲疲在癱下去的。它是像一棵樹似的作為一個整體直挺挺地倒下去的”??梢姼?思{處理熊之死亡的筆法是要充分顯示熊所代表的自然的尊嚴、榮譽與頑強。它果然“是熊的領袖,它是人”。在這里,熊具有了人的形象,具有超人的能力和智慧,仿佛是自然之神。既然大熊是神,艾克認為人們就應該敬畏它,而不是去捕殺它。出于對熊的敬畏,他變得非常謙虛,他認為“荒野就是他的大學……老熊就是他的養(yǎng)母”。因此他憎恨“獅子”,這個經過獵人們精心培養(yǎng),專門對付大熊的狗。他在兩次和大熊相遇時都沒有開槍,在其他獵人和大熊進行最后一次生死搏斗時,他只是一個焦急而無奈的旁觀者。
在姜戎的《狼圖騰》中,作者借用了“圖騰”一詞,這是引第安語totem的音譯,這個詞匯源于印第安人鄂吉布瓦族方言“otoeman”,意為“他的親屬”,指某個民族、姓氏和圖徽?!皥D騰通常是一種動物(或是可食無害的,或是危險可怕的)。偶爾也會是一種植物或一種自然現象(如雨或水),它與整個氏族有著某種奇特的關系。圖騰首先是氏族的共同祖先,同時也是向他們發(fā)布神諭并提供幫助的監(jiān)護神?!眥3}《狼圖騰》中,草原人將狼作為自己的圖騰,“作為民族的圖騰,‘狼在草原人心中是一個復合的意象。狼是他們的祖先、親屬與神,在傳說中,狼生養(yǎng)、哺育、救助了這個民族”{4}。草原人的語言中,有“騰格里”一詞,它指的是天,是上帝,草原人認為狼是騰格里的使者,是草原的靈魂。因此“騰格里”與“圖騰”有著一種神秘的聯(lián)系,畢利格老人說:“對啊!騰格里是父,草原是母,狼殺的全是禍害草原的活物,騰格里能不護著狼嗎?”這話中雖包含著神話色彩,但暗示著狼對維系草原生活的重要性。狼與無邊的草原和強悍的牧民構成了蒙古草原上天、地、人三位一體:狼是“天”派來的大草原的保護神,草原是地,牧民是人。千百年來,正是這三位一體的和諧共處,創(chuàng)造了蒙古草原上波瀾壯闊的生命贊歌。正因為狼是草原人的圖騰,所以草原老牧人畢利格尊敬狼,擅長打狼也最關心狼,如搬遷營盤時會故意給老狼留吃的。深諳草原哲學的牧民出于對生命的敬畏與悲憫,懷著原始天然的感覺,尊重草原老規(guī)矩,對任何生命都網開一面,決不斬盡殺絕,如打旱獺要放過母的和小的,從不獵殺天鵝,不吃狗肉,不穿狼皮,等等。牧民將狼的尸體運往天葬場由狼來處理,肉體化在草原上,死后也不破壞一塊草皮。
無論是在《熊》中,還是在《狼圖騰》中,都突出了動物的形象,其主人公都對動物生命懷有敬畏和憐憫之情,他們并沒有因為擁有比動物更強有力的手段而輕視對方,相反他們把動物看得非常神圣和高貴,對它們十分敬重?!缎堋分?獵人們把熊看成了一個每年都會去朝拜的神;《狼圖騰》中終日與馬為伴,騎在馬背上的民族并沒有把馬作為民族的圖騰,而是選擇了狼。兩部小說中的“熊”和“狼”兩個形象從根本上否定了人類中心主義,肯定了世間一切生命平等的生存權利,是對人類濫用自然、唯我獨尊的有力反駁,表現了作家對尊重自然的呼喚。
但是由于人類中心主義的思想在人們頭腦中根深蒂固,“人類將自己視為地球上所有物質的主宰,認為地球上的一切甚至地球本身都是專門為人類創(chuàng)造的”{5}。因此人類對大自然肆無忌憚地索取,對野生動物實施無情且殘忍的屠殺,使千萬年來形成的原始生態(tài)環(huán)境遭到了根本性的破壞。
在《熊》中,大部分獵人處心積慮要殺死大熊,并最終用刀子結束了它的性命。阻礙人類砍伐森林,獵殺動物的大熊死了以后,人們毫無顧忌地繼續(xù)著破壞自然的行動。后來火車也開進了森林,木材公司開始大肆砍伐樹木,買賣土地,將森林、土地看作自己的私產……所謂的“現代社會和工業(yè)文明”開始一口一口地吞噬自然的財富。在這樣盲目的侵蝕自然的活動中,人類與自然開始疏離,直到最終失去遠祖身上的屬于荒野的不朽精神,這一點即使是年幼的艾克也已經模糊地意識到“這荒野是注定要滅亡的,其邊緣正一小口一小口地不斷被人們用犁頭和斧子蠶食”。在《狼圖騰》中,以包順貴為代表的利欲熏心的人殘忍地迫害草原動物,把天鵝打下來煮鵝湯;挖旱獺洞,讓其無處棲身;挖出狼過冬的糧食——凍黃羊;打完狼后把鄉(xiāng)親們遷來農耕,開墾成片成片的草原當耕地……后來大批的軍旅進駐草原,更加大肆虐殺動物、天鵝、旱獺,尤其是狼都遭受了滅頂之災。畢利格老人堅定地相信草原自有平衡規(guī)律,草原牧業(yè)是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的經濟系統(tǒng),而令老人無奈的是現代社會邏輯粗暴地重排草原規(guī)律,以大規(guī)模的農耕經濟打破草原游牧經濟的完整循環(huán),恰如殖民主義以大規(guī)模的商品經濟打破農業(yè)經濟的自給自足一樣,其后果必然對自然環(huán)境造成大規(guī)模的破壞。
人的行為遭到了大自然的報應和懲罰。國內生態(tài)文學研究者王諾說得好:“發(fā)展是一種令人舒服的疾病,而且是一種不治之癥;然而人類正是因為眼前的舒服而看不到未來的災難。”{6}在《熊》中,大熊死后,艾克懷著悲憤之情離開了大森林。而當他再次回去祭奠大熊時,所有一切都已面目全非,荒野在人們的蠶食下已經日益縮小,小說中寫道:原先開門就能見到的美麗而神秘的大森林,現在要驅車三四百英里才能見到?,F實中的情況比小說描寫得更糟糕,2002年4月初,在美國得克薩斯州,福克納《熊》中描繪的那片完全被森林覆蓋著的土地上,由于森林的消逝,出現了視野還不到5米的沙塵暴?!独菆D騰》中的主人公陳陣,幾十年后也重訪了故地,只見草原上狼沒了,草被老鼠和兔子啃光了,泥土暴露在烈日之下,大風一起,塵土飛揚,遮天蔽日,最終草原嚴重沙化。事實上,目前內蒙古草原以每天3米的速度迅速沙化?!榜R背上的民族已經變成了摩托上的民族,以后沒準會變成生態(tài)難民族……”
可見,??思{和姜戎分別將“熊”和“狼”神化了,因為它們都象征著大自然規(guī)律在地球上的具體化身,人類如果不敬畏它們,必定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沉重的代價。兩位作家都用神化了的動物傳達同一種思想:人類應該尊重動物的生存權利,敬畏大自然的規(guī)律,這是人類對自然應有的態(tài)度和責任。
二、生死循環(huán)的圓圈意識
生死循環(huán)包含著兩個層面,第一個層面是個體生命自身循環(huán),即大地孕育出生命,生命經歷了生長、成熟、衰老、死亡這幾個過程,最后回歸大地,為大地再次孕育生命提供養(yǎng)分;另一個層面是不同物種之間的生死循環(huán),即植物為動物提供維持生命必需的養(yǎng)料,小型動物為大型動物提供養(yǎng)料,動物的糞便和尸體回歸土壤后,土壤中的微生物會把它們分解成簡單化合物,再為植物提供養(yǎng)分。這是兩種不同但相關的圓圈意識。福克納的《熊》和姜戎的《狼圖騰》分別體現著這兩者。
《熊》中的艾克在大熊和山姆死后,離開了荒野,但兩年后回去祭奠它們時,發(fā)現大森林變了樣子,他已經找不到它們的埋葬之地了。他發(fā)現經過兩個冬天落葉的掩埋和春天洪水的沖洗,那兩個墳丘已經了無痕跡。小說并沒有過多地表現艾克的悲傷之情,因為他意識到“分解本身就是一個射精、膨脹、受孕、分娩的過程,而死亡竟然是根本不存在的……”而且艾克還進一步感覺到,“世上本來就沒有死亡,這兒沒有‘獅子,也沒有山姆,他們不是棲身在土地里,而是本身就屬于土地。葉子、枝丫;微粒、空氣、陽光、雨露;橡實、橡樹、葉子再又是橡樹;天黑、天亮、天黑再天亮,周而復始,一成不變,形態(tài)雖有萬千種,規(guī)律卻只有一個;還有‘老班,‘老班也是一樣,他們連腳爪也會還給它的,肯定會還的。”這段話包含著一種生命循環(huán)的道理,即:死亡只是生命循環(huán)一個環(huán)節(jié),而且是催生新生命的必要環(huán)節(jié),就如作者所蘊涵的意思,“老班”死后,尸體將被分解,然后回歸土地,作為養(yǎng)料而滋養(yǎng)植物,進而供養(yǎng)動物,生命就是這樣循環(huán)下去,生生不息的,所以“連腳爪也會還給它的”。從科學的角度分析,生物的本質是化學反應物,是宇宙中存在的一種物質形式。新生命是建立在舊生命的基礎上的,生物死亡后還是變成基本生物,細胞死亡后變成細菌、病毒或某種動物、植物的細胞等。在死亡的同時獲得新生生命,這是一個動態(tài)的運動過程,完成一個循環(huán)之后,又開始第二個循環(huán),循環(huán)往復,以至每個生物都是在這樣的循環(huán)之中完成自身的使命。
《狼圖騰》里的大草原上主要動物有狼、黃羊、鼠、旱獺、兔,他們在草原上的食物鏈是狼——黃羊、野兔、旱獺、鼠——草。旱獺和草原鼠掏洞挖沙,是自然施肥者,它們可以連續(xù)不斷地修剪草原,使草原增加蛋白質的含量和草的分解能力。但過多的旱獺和草原鼠會毀壞草原,狼作為大型食肉動物是減少這兩種小型食草動物數量的主力。此外,食草動物野兔和黃羊如果過多,必定會和牛羊爭食青草,當草原鼠和旱獺在冬季進入冬眠,它們就成為狼在冬季的主食之一。蒙古草原從未發(fā)生過澳大利亞的那種兔災,功勞主要在狼。由此可以看出,這些草原動物相生相克,共同構成繁復的生命之網。生態(tài)是一個活的有機的整體,并且環(huán)環(huán)相扣,互相依賴。人與狼都是草原的保護者,彼此之間的平衡是草原及草原萬物正常循環(huán)的條件。人們對生態(tài)的所作所為取決于他們怎么看待他們自己與周圍事物關系,所以畢利格老人也打狼,但不是以敵對的態(tài)度,以斬盡殺絕的刻骨仇恨的態(tài)度打狼。
畢利格老人經常充滿憂慮地說:“天下從來都是大命管小命,天命管人命。天地沒命了,人的小命還活個什么命!”這些話聽起來十分直白和通俗,但包含著深刻的哲理。草原人關于草原是大命的信念充分表達了老子“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哲學思想。自然的大命具有區(qū)域性,對草原而言,草原是大命,森林是大命,河流也是大命,人類無視自然的大命,無論多么強大的文明也無法保住人類的小命。正如畢利格說:“草原是大命,可它的命比人的眼皮還薄,草皮一破,草原就瞎了,黃沙刮起來可比白毛風還厲害。草原完了,牛羊馬、狼和人的小命都得完,連長城和北京城也保不住啊!”老人對“草原大命”的認識雖然沒有直接用科學實驗證明,但這也是長期以來生活在大草原的牧民自發(fā)產生的生態(tài)觀念?!霸诓菰?太陽旁邊會出現圓圈,月亮旁邊會出現圓圈,牧民在遠處打手勢讓人家過去,也是用手劃大圈。這個圓圈真像一個神神怪怪的信號?!边@個信號在草原敘事中,表達古老的象征,表現出草原人的信念,其圓圈的邏輯軌跡暗合著草原的生態(tài)循環(huán)。
由此可以看出,《熊》和《狼圖騰》兩部小說都表現了關于生命生死循環(huán)的圓圈,卻是不同維度的圓圈,一個是生命自身的循環(huán),一個是自然界整體生態(tài)平衡,各個生命在自身循環(huán)基礎上構成了整體的生態(tài)圈,而個體的循環(huán)也是在整體的環(huán)境下進行的,所以兩個循環(huán)圈是相輔相成,互為補充的。因此兩者在譴責人類中心主義的同時,又從不同側面關心著包括人在內的地球生物的生存和繁衍。
三、結 語
兩部小說中的小孩和老人,對大自然都懷有敬畏和愛戴之情,他們把“熊”和“狼”神化了,是為了引發(fā)人類對它們的敬畏之心。相比較而言,??思{小說中的孩子對大熊“老班”的認識和態(tài)度帶有更多的情感色彩,他有時還把獨來獨往的大熊具體地人格化了,熊不但像人一樣有名字,并以小孩特有的童真和情懷把它看成是自己“養(yǎng)母”。姜戎小說中的老人對狼的認識和態(tài)度基本上是建立在長期生活在草原上的人的經驗的基礎之上。狼是以群體的形式出現的,小說中的故事不是以某個具體的狼為線索,而是把狼作為一個物種,老人以一種理性的姿態(tài),著重講述的是它們在草原上的作用。
荒野情結與草原大命可以說是從感情和理性兩個方面要求人類對自然要有正確的認識和態(tài)度。在人對待自然問題上,這兩個方面缺一不可,只有了解“命”,才能避免“情”的盲目性,“情”才能夠更深更濃;只有懷著“情”,才能夠充分喚起人對自然的責任心,才能自覺地維護“命”。因此,“情”與“命”雖然有不同的側重面,卻是融會貫通的?!扒椤本S系著“命”,“命”呼喚著“情”。這說明??思{的《熊》和姜戎的《狼圖騰》在表現生態(tài)意識方面具有很強的互補性,并且兩者都是建立在對工業(yè)文明破壞自然的憂患意識基礎之上。比爾·布萊森在《萬物簡史》中對人類的科技智慧做了一次全景式掃描,他擔憂“對不完整的認識加以開發(fā)利用勢必對整體世界造成破壞與分裂。如果將人類不完整的認識神圣化、絕對化,人類認識的局限就會變成替代或者割裂整體存在真實的偏執(zhí)力”{7}。而自然界“萬事萬物緊密相連,這表明生態(tài)圈是一個精細的網絡,每一組成部分都與其他部分相連……從進化的意義上來說,網絡的大部分,能夠確立自身的位置,就是因為它能夠恰當地適應早已存在的系統(tǒng)”{8}。動物是以自身的存在來適應自然界,而人類不滿足于適應自然,還要認識自然,并在欲望的驅使下,要改造自然,甚至強迫自然適應人類,兩部小說中所描寫的人對“熊”和“狼”的迫害都是為了滿足人的欲望,在割裂生命之網,其最終結果是破壞自然,自身性命也在劫難逃。因此“荒野情結”與“草原大命”都是向人類敲起的警鐘,“人類必須培養(yǎng)新的、更精深的智慧,能夠理解生態(tài)世界復雜的過程,而不是毀滅它的智慧”{9}。人類與其他生物要建立兄弟般的關系,才能真正切實有效地維護生態(tài)平衡,人類社會才能持續(xù)健康地向前發(fā)展,地球的家園才會更加絢麗多彩。
作者簡介:王艷萍,集美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大學英語二部副主任;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
①[美]??思{.去吧,摩西[M]. 李文俊譯. 上海: 上海譯文出版社, 2004文中有關引文皆出自此書,不再另注.
②姜戎.狼圖騰[M]. 武漢: 長江文藝出版社,2004.文中有關引文皆出自此書,不再另注.
③[德]弗洛伊德. 圖騰與禁忌. 弗洛伊德文集(第五卷) [C].長春出版社,1998:883.
④趙薇.生態(tài)批評視野里的《狼圖騰》[J]. 武漢:江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第24卷),2005(3):48.
⑤[美]阿爾貝特.施韋澤.敬畏生命:五十年來的基本論述[M].陳澤環(huán)譯. 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2:140.
⑥王諾.歐美生態(tài)文學[M].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124.
⑦[美]比爾·布萊森.《萬物簡史》[M].嚴維明譯. 南寧: 接力出版社,2005:14.
⑧參見[英]Commoner, Barry. “At War with the Planet.” Reading the Environment[M]. Walker, Melissa. Ed. New York: W.W.Norton&Company, 1994:496.
⑨譯自 [英]Meeker, Joseph. The Comedy of Survival: Studies of Literary Ecology[M]. New York: Charles Scribners Sons, 1974:39.
(責任編輯:水 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