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水婧是初中時候的同學(xué),那時候她是班里的優(yōu)等生,我見到她會多多少少的有些自卑,說上幾句話就更加成了奢望。倒不是她傲氣,而是她的身邊總是被那些帥哥、少爺樣的人包圍著,我是不會去自取其辱的。
后來,我去了職高的預(yù)備役,家里看我成績不行根本不是上大學(xué)的料,就干脆送我去當(dāng)兵了,回來的時候還能給安排個工作。
我去了那早馬上就自由了,和那幫哥們整日無聊就湊在一起喝酒、抽煙、打架,再不然就看女生,評價哪個長的最好。
就是那個時候,我忽然發(fā)覺我開始有資本了,因為根本不需要我去追哪個看著還算順眼的女生了,她們都是來主動找我,什么樣的要求都有。我時??粗揖透粤嘶蕵用驮龅纳砀呦耄浅踔械臅r候有這個模樣,我至少可以跟水婧說幾句話,也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天各一方。
說實話,我也回學(xué)??催^她,還是那樣眾星捧月一樣,她的蘭格、容貌到哪都不會被冷落的。我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她,連打聲招呼的勇氣也沒有,也真他媽的廢。
回去以后我就找了個女朋友,以前就配不上水婧,現(xiàn)在就更沒的說了,那我還窮靠個啥,那女的挺漂亮的,當(dāng)時我們一個班的都追她,我一封信就搞定了,從此我被我們班的那些兄弟選為班長。
過了一段時間,我越來越覺得不是哪么回事,跟她在一起我總是不自覺的拿她跟水婧比(其實沒什么可比性,水婧受的是高等教育,她又是什么素質(zhì)?),所以我跟她吹了,為了這個,她到我們班里鬧過好幾次,還要找人收拾我,說我玩弄了她的感情。
接著我又找了一個,比原來那個還漂亮,也比那個分地更快,強子是我初中一班的同學(xué),和我一起過來的,他沖我笑的不陰不陽的,兄弟,轉(zhuǎn)悠了半天還是水婧好吧,喜歡她就趕緊去追,等她成了別人的你再哭可就晚了
我想了會,也是,職高里別的沒學(xué)會,臉皮可是厚了不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決定去找水嬉。
可是一見到水婧我就后悔了,她看著我眼里沒有絲亳的雜質(zhì),她問我找她有事嗎?
我隨便編了個借口,說我來找同學(xué)的,不知道他在幾班。
沒想到水婧還真當(dāng)回事了,上上下下的跑了半天,最后我走的時候都出去老遠(yuǎn)了回頭還看見她站在那里揮手。
我回去后告訴強子,我認(rèn)定水婧了,不過不是玩,是很認(rèn)真的決定開始追水婧。
強子的表情在那一瞬間變得害怕起來,他說你不是來真的吧,現(xiàn)在就是玩玩,咱們可是快要走的人了,水蜻可是準(zhǔn)大學(xué)生,你還指望她等你等上幾年啊,人家在大學(xué)隨便找個都比你有前途
我看著強子,我相信水婧。
強子當(dāng)時就傻了,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是,小了,你就等著玩火吧。
追水婧比我想象中容易多了,她特省事,也沒有一般女生那中粘人的習(xí)慣,我走之前差不多半年的叫間,就是她在她的學(xué)校我在我的學(xué)校,基本上沒什么聯(lián)系,其實那時我多少有點后悔,水婧是那種太純的人,跟她在一起我是不會自任何雜念的,否則我都覺得自己很輕薄。
我走的時候水婧是知道的。她也說過要來送我,我直到上車的前一刻都在找她,我是真的想見她面再走,可是她最終還是沒來,我不怪她,凌晨四點,她出來的可能性根本不大,我是后來才知道的,我走了之后水婧哭了個星期,每天都去傳達(dá)室看有沒有我的信,我當(dāng)時真有種回去看看她的沖動,可那也只是想想,我是個軍人,嚴(yán)格的生活從那時才真正開始。
第一天的訓(xùn)練之后,我對部隊有了重新的認(rèn)識,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宿舍后,我開始重新認(rèn)識軍人的含義,我是消防兵,體能訓(xùn)練比其他兵種都要大,半個月之后,我連碗都端不起來了,因為打電話不方便,還得請假,我又整天累得不想動彈,就一直也沒跟水婧聯(lián)系。
當(dāng)兵五年,我是從第三年才開始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離不開水婧了,她會直給我寫信,寄東西,卻從來不對我的冷淡有句怨言。我轉(zhuǎn)士官那年水婧也考上了大學(xué),我的危機感也提了上來,我們中隊的對面就是個大學(xué),我很清楚現(xiàn)在大學(xué)都是什么風(fēng)氣,雖然我相信水婧,但是我不相信整天圍著她跟蒼蠅似的那些男生。我可過水婧,她倒是什么都說,今天哪個找她了啊,明天哪個送花了啊……她總是笑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心眼了。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心理不踏實。
水婧上大一那年的元旦,我們發(fā)生了第一次爭吵,原因很簡單,我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正巧她一個同學(xué)也給她打了,她就把我的電話掛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第二天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發(fā)了一頓很莫名其妙的火,可是話說完我就后悔了,因為水婧是哭著掛的電話。
大概有很長時間水婧沒有理我,我斗爭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給她打電話,想想自己當(dāng)時很“英雄”的話,我還是放不下面子來。幸好水婧不是太小心眼的女生,她放假回去的前一天給我打了個電話,算給了我個臺階下。
水婧回家后,我們聯(lián)系不比她在校時了,一個是她同學(xué)聚會很多我一般找不到她,再就是我怕電話太頻繁引起她父母的懷疑。
那天是情人節(jié),水婧回她姥姥家了,晚上我問她怎么回家的,她答得到很干脆,說是濤把她送回來的還送了她三朵玫瑰。
我一聽就火了,不過我當(dāng)時留了一手,我知道要是來硬的水婧鐵定不會讓我跟濤聯(lián)系,就對她說很長時間沒見我兄弟了有點想他了。水婧信以為真,很爽快的就把濤的號碼給我了,我當(dāng)時就發(fā)了條短信把濤給罵了,不過這家伙也不是個男人他接著就給水婧說了,水婧把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很生氣,我沉默的時候她又把電話掛了。我不想在這樣的日子里弄她不高興,就發(fā)短信告訴她,濤在社會上混那么多年了變成什么樣了她是不知道的,我這么做都是為了她好。
水婧告訴我,讓我先給濤道個歉,其他的事以后再說。
我腦子一熱,說你這是什么意思,讓我給他道歉門都沒有。
沒想到水婧竟會說我不可理喻,我就想在她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東西,怎么誰都好像比我重要呢(不過現(xiàn)在才能體會水婧的用心良苦而已),我很干脆的告訴她,她愛怎樣就怎樣吧,反正沒什么好說的。
然后我一直很生氣,水婧是在兩天后跟我聯(lián)系的,她問我是不是就這樣一直都不理她了。
我很沒風(fēng)度的告訴她,不是說我不可理喻嗎,那還有什么聯(lián)系的必要呢?
水婧沒跟我計較,她開玩笑的說,那你以前可從沒聽我的話啊,我讓你去跳樓你可從來沒去。
可是我卻說了一句我這輩子最后悔的話,我說水婧你給我記住。我不是那種你想讓我干嘛我就干嘛的人。
從此以后我再也沒有了絲毫水婧的消息,很久以后我再打水婧的手機,卻被告知該用戶已停機。
打她家的也已經(jīng)換號碼了。
四月的時候我回家探親,我也去她那個學(xué)校找過她,可是那么大座學(xué)校找起來跟大海撈針是的,我回去以后問過所有的同學(xué),可是沒人知道她的情況,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我?guī)еz憾又回到了部隊,我一直在想要不是我的一時沖動,這一切還會發(fā)生嗎?
我知道水婧是真的傷心了,我也知道她不會再見我了,我整目無所事事就知道喝酒、抽煙、我是真的后悔,我為什么要把話說的那么死,以至于今天連后悔的余地都沒有了。
第四年我沒有回過家,我本來就不太想家,回去只是因為水婧,可現(xiàn)在我唯一的牽掛也沒有了,探親對我來說也就沒什么實際意義,我已經(jīng)從頹廢中走出來了,只是每天的訓(xùn)練過后我都會點上一支煙,靜靜的回憶那些和水婧一起走過的日子,我發(fā)誓如果真的有來生,我一定不會再次錯過。
后來強子給我打電話,他復(fù)員回家已經(jīng)有幾年了,他說,你真的打算就這么放棄了啊。
我說我有什么辦法,水婧就好像徹底在我生命中消失了一樣,無論我怎樣努力我都再也無法找到她了。
強子說,你回來吧,我今天見到水婧了,在她家里,她回來了。我一驚,她不是上學(xué)嗎,怎么現(xiàn)在還在家啊?
強子只是說,你請假回來吧,看看水婧。
中隊沒多少事情,加上我去年沒有回家,所以假期很順利就批下來了,坐了一天火車又倒了半天的汽車,我終于到家了。
回到家后我跟父母說了聲就出來了,強子已經(jīng)在等我了,他帶我去了水婧家,路上我問她,你是怎么知道水婧家的啊,我都不知道。
強子沒回答,我扳過他的肩膀,他已是淚流滿面,去看看水婧吧,她的時間不多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給我說清楚!我歇斯底里的揪住強子,水婧到底怎么了?
水婧,可能是敗血病……
我的心在那一刻凝固了,一襲寒意把我徹頭徹尾的包圍住了,我不相信,水婧一直好好的怎么會突然得這種病呢。
水婧很安靜的躺在床上,一如我初見她時的模樣。
她母親已經(jīng)沒有了我記憶中的光彩照人,憔悴了許多,她讓我們在客廳坐下,開始講述水婧的身體一直不好,有次我去看她的時候,她說她最近經(jīng)常頭暈,我以為是她最近太累了或者缺營養(yǎng)什么的也沒太放在心上,就告訴她以后注意點,要不回去以后帶她去檢查一下身體。等到她真的回來了,一忙也就又給忘了。
直到她幾個月前暈倒在教室里。校醫(yī)發(fā)現(xiàn)她的血檢不太對勁,就通知了我們,我們帶她去做了個正式的化驗,結(jié)果讓我們都不能接受,她的暈眩竟然是急性敗血病的癥狀,我們要把她帶回來治療,她說不要再白費力氣了,已經(jīng)沒有用了,她現(xiàn)在只想在家里度過她最后的時間。
我看熟睡中的水婧,淚一點一滴在我眼里蔓延,好像我當(dāng)兵還是昨天的事,怎么今天我就和水婧面臨的竟成了生離死別。
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猛然問回過神來,水婧醒了,她看著我眼里滿是幽怨。
水婧,我……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她別過頭去,你走吧,以后不要再來了。
我搖搖頭,不,當(dāng)年的放手成了我生的遺憾,這次,我不會走了,水婧,讓我陪著你,好嗎’
她淡淡的笑著,陪我什么,看著我一步一步走近天堂嗎?
不管是什么我都會一直陪著你,你也不會離開我,一定。
水婧不再言語,一絲清淚順著他的眼角滑落下來,融進(jìn)枕頭。
我每天很早就去水婧家,又到很晚才回家,可是水婧的病情還是很快的惡化了,她開始高燒昏迷,我一直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水婧,生怕眨眼的瞬間她就離我而去了。
水婧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她還是不跟我說話,只是一個人靜靜流淚。我知道,對她的傷害我今生恐怕是無法彌補了。
那天是水婧生日,我問她想要什么,她想了一下,說,玫瑰吧,我就喜歡那個。
我愣了一下,我們當(dāng)時的分手僅僅是因為濤的三朵玫瑰。
不過我很快笑了,這樣就說明水婧肯原諒我了啊。
我飛快的跑向最近的那家花店,讓老板給我選了十二朵最好的玫瑰包好。
拿著包好的玫瑰,我滿面笑容的往回走,我都可以想象水婧捧著花開心的樣子。
走到樓下的時候,我聽見了隱隱約約的哭聲,我的心猛的一沉,不會吧,不會那么殘酷,上帝不會在我離開的短短幾分鐘就帶走了我的天使。
我一面祈禱一面推開門,景象讓我的腿一軟靠在了門上,水婧靜靜的躺著,她媽在床邊哭的撕心裂肺,她爸像尊雕像般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我慢慢把花放在他的枕邊,說,水婧,生日快樂!
水婧眼中最后的一滴眼淚終于,慢慢滑落……
水婧離開后的三天之后,我給家里留了一封信,來到了西藏,開了家叫“天堂情緣”的酒吧,屋里擺滿了火樣的玫瑰,每一對光顧的情侶我都會送他們一束玫瑰,衷心祝愿他們,一生幸福。
強子問我,中國那么大,你為什么非要跑到西藏去懷念水婧呢?
我笑笑,沒什么,只是,西藏是離天堂最近的地方,我可以在這里好好地愛水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