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菲
在中國,優(yōu)秀的女中音比女高音難覓得多。女中音是一種特殊的音色,它的音域為g—g2,甚至可達到b2。在美聲唱法中,女中音更注重的是寬和厚。
王維倩是如今上海歌劇院的首席女中音,1994年畢業(yè)于上海音樂學(xué)院聲樂系。1997年進入上海歌劇院,在《卡門》、《阿依達》、《茶花女》、《浮士德》、《蝴蝶夫人》、《雷雨》、《江姐》等多部中外歌劇中擔任重要角色,并曾多次獲獎,是國內(nèi)近年來出現(xiàn)的為數(shù)不多的優(yōu)秀女中音歌唱家之一。
但讓更多觀眾了解她的,是她與著名音樂家陳鋼合作,精心制作的《情歌天外來》、《鳳凰于飛》兩張經(jīng)典上海老歌專輯,將陳歌辛、陳鋼父子兩代音樂家的藝術(shù)成就,以自己淳厚細膩的獨特風格娓娓吟唱。如煙往事揉入如訴歌聲中,再現(xiàn)了泛黃的良辰美景、似水流年。
舞臺上的王維倩時而風情萬種,時而氣勢如虹,生活中的她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且歌且行。唱歌劇的她,唱老歌的她,上海熟女的她,三種角色無接縫轉(zhuǎn)換,讓人眼花繚亂……
首席女中音
記者:聽說你剛在廣州領(lǐng)了個獎?
王維倩:是最佳經(jīng)典歌曲演繹獎。主辦方是廣東電臺、南方都市報。因為廣東是發(fā)燒唱片的大本營,所以我格外看重這個獎。
記者:你是上海歌劇院首席女中音,當首席的感覺如何?
王維倩:當首席自然很有榮譽感,但同時也意味著更高的要求和更大的壓力。因為首席是暫時的,而藝術(shù)追求是永無止境的。
記者:在我的印象里國內(nèi)著名女中音好像不多,關(guān)牧村是一個。而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卻有不少。是不是女中音比女高音更難“出來”?
王維倩:因為從聲帶條件上來說,具備女高音聲帶條件的歌唱家會多一點,而具備女中音聲帶條件的本來就少一些。再加上在歌劇劇目中,往往都是女高音擔任主角,女中音多為配角,所以女高音藝術(shù)家更為人們熟知一些。
記者:你曾在舞臺上成功塑造過許多人物形象,如放蕩不羈的卡門和欺世盜名的達麗拉,并在《費加羅婚禮》中反串了凱魯比諾。在眾多人物形象塑造中,哪個給你挑戰(zhàn)最大?
王維倩:凱魯比諾,他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男孩兒,對任何年齡段的女性都充滿興趣,精力旺盛,那么如何去表演一個小男孩,從形體和表情上都不能太女性化,在臺上如何表演對各個女性都“色迷迷”,充滿熱情,這就很富挑戰(zhàn)。我會細心觀察少年男孩的舉止行為,甚至我觀看了很多關(guān)于“同志”的片子,從中找到一些標志性的動作和神態(tài),和我一起表演的女演員真的覺得在當時被我演的角色“電到了”,那我就覺得很得意。整個創(chuàng)作過程是一個非常刺激有趣的過程。
記者:歌劇始終是高雅藝術(shù)。歌劇演員是否清高的居多?曲高和寡的遺憾你有嗎?
王維倩:歌劇不光是一個高雅藝術(shù),而且還是一個小眾藝術(shù),它的技術(shù)難度很高,需要演員反復(fù)地刻苦練習,因此歌劇演員的生活要盡量簡單,有時甚至類似于清教徒,所以外界會覺得我們清高一點。曲高和寡的感覺一開始會有一些,但是作為歌劇語言的特殊性以及我們的國情決定了它是很小眾的。當我們理解了這一點以后,心態(tài)會很平和,只是自己很努力地去做,把結(jié)果看得淡薄一些,因為在中國唱歌劇不可能出大名,待遇又不是很高,所以做歌劇演員是需要一些對藝術(shù)的執(zhí)著的。從這點來講歌劇演員是需要有奉獻精神的。
記者:冒昧問一下:歌劇演員的收入如何?投入和收獲是什么關(guān)系?走穴現(xiàn)象普遍嗎?
王維倩:歌劇演員的收入很不合理,處在一個比較“悲壯”的狀態(tài),投入和收獲根本不能同時去想,所以我們經(jīng)常會從事一些商業(yè)演出,也就稱之為“走穴”吧。
記者:在我們的印象里,歌劇演員身材都很肥碩,而你卻很苗條勻稱。這對唱歌劇有影響嗎?
王維倩:(笑)我不覺得歌劇演員一定要肥碩,現(xiàn)在國外有很多身材勻稱,唱功高超的歌劇演員。歌劇演員一定要有力量,要保持健康,才會有好的演唱狀態(tài)。我個人每天都會進行體育鍛煉,保持一定的運動量,一是為了歌唱,二是為了愛美的天性。
情歌天外來
記者:近年來更多的觀眾是通過上海老歌而認識了你,欣賞了你。你最喜歡的上海老歌是什么?為什么?
王維倩:我最喜歡的上海老歌有好多,比如《鳳凰于飛》、《花好月圓》等,這些歌詞非常典雅。這些詞作者的文字功底非常扎實。當時他們寫這些東西可能只是為了糊口,但日后都成了大家。比如還有《蘇州河邊》,它的歌詞就比較世俗,可是詞風很清新,再加上很多的上海老歌旋律都非常優(yōu)美,朗朗上口,很吸引我這位歌唱者,很能發(fā)揮我的聲音特點,所以我很喜歡。
記者:陳鋼教授將他父親陳歌辛的情歌專輯《情歌天外來》、《鳳凰于飛》請你來擔綱,你覺得是什么原因讓他選擇了你?
王維倩:(笑)我想是他找到了一個很合適的聲音,能夠比較恰當和深刻地演繹出曲目想表達的思想內(nèi)涵。
記者:你有個封號叫“滬版蔡琴”,但我并不欣賞這個封號,我覺得你在某些領(lǐng)域更勝于蔡琴,只是名氣沒她大。你本人喜歡這個封號嗎?你覺得自己與蔡琴有何異同?
王維倩:我不是很在意,因為我比較了解大陸的聽眾,我們在音樂欣賞上比較單一,當你和另外一個歌唱者處在同一個音區(qū),大陸的聽眾習慣于拿你和她比較,尤其是她比你更有名的時候。比如我在唱美聲的時候,聽眾會習慣于把我和關(guān)牧村進行比較,那么唱通俗的時候自然拿蔡琴當作標點,其實這是很不合理的。因為每個歌手都有自己的特點,這樣作橫向的比較既不公平,也顯示了我們的聽眾在音樂鑒賞水平上的不足,因為藝術(shù)沒有可比性。
記者:你的祖籍是蘇州,在無錫又呆過數(shù)十年,作為一個離上海并不太遠的“新上海人”,你如何找到老上海三四十年代那種原汁原味的感覺?你怎樣看待這三城的音樂特色?
王維倩:我的大學(xué)時代是在上海度過,又延續(xù)至今,我想所謂的“上海味道”是我長期在這個城市生活而耳濡目染到的,如果沒有在上海生活,一個歌手絕不可能知道什么是上海味道。
三地的音樂特色:蘇州和無錫都是典型的江南,以絲竹為主線,蘇州的典型藝術(shù)品種是評彈,無錫是錫劇,而上海的三四十年代已經(jīng)是一個國際大都市,很多音樂品種同時并存,博采眾長,精英薈萃,混搭的味道非常的濃厚,這也是海派藝術(shù)的精髓所在吧。我個人覺得那時候的上海作曲家所模仿的爵士風格等外來風格非常到位,毫不遜色于現(xiàn)在的作曲家,這也是一個非常奇怪的現(xiàn)象,甚至可以說我們現(xiàn)在上海的音樂創(chuàng)作并沒有超越那個年代,這也就是上海老歌為什么會留存至今并且廣為傳唱的道理吧。
記者:上海老歌屬于兩種風格的藝術(shù)產(chǎn)物,一個高雅,一個通俗。當你用美聲唱法結(jié)合通俗曲調(diào)時,是否存在一定的困難和風險?如何解決?
王維倩:比常人想象的要難些。普通人認為歌劇演唱難度極高,此話不假??墒钱斈阋D(zhuǎn)換唱法,同樣很高水準地演唱通俗歌曲其實也是隔行如隔山,必須轉(zhuǎn)化得很徹底,沒有一定的實踐和演唱經(jīng)驗,同樣是不行的。在演唱時,我能借鑒一些美聲的氣息應(yīng)用和喉頭的穩(wěn)定運用。然后對我來講就是表情達意,現(xiàn)在從聽眾的反饋意見來看,我轉(zhuǎn)換得非常自然。
記者:聽你唱情歌很有感觸,能撩動人心最柔軟處。我們知道唱得好必須要經(jīng)歷很多情事,想必你也是如此吧?
王維倩:確實如此。我很喜歡一些會唱情歌的女歌手,情歌也是最難唱。對于任何的藝術(shù)品種來講,藝術(shù)家的感情經(jīng)歷豐富,都是其個人的寶藏,你可以從中索取很多的營養(yǎng)。如果一個藝術(shù)家木知木覺,后知后覺或者不知不覺,那都是很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