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凡
村頭有口泉,村尾有口泉。村頭的泉甜些,村尾的泉香些。春勝住村頭,梨清住村尾。
今年開春起,鄰村有個(gè)美麗的妙齡姑娘天天到村尾挑泉水。村頭與村尾相隔蠻遠(yuǎn)。
過了一段蠻長的時(shí)間,村里的青年中,仍只有梨清知道,每天天剛亮,這個(gè)美麗的女人就打他窗口走過。
何止從他窗口走過。他們還有幾次面對面碰到。對方的臉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呢。為啥面碰面呀,當(dāng)然都是去挑水,一個(gè)來一個(gè)回,就面碰面了。只是,僅僅是碰面,梨清全身就讓女人的美麗給電麻了,一回家直撲到床上打哆嗦。
怪事。女人,自己也見過不少。見了這女人,咋就不成氣候呢?
當(dāng)然是因?yàn)閮?nèi)心有鬼啦。心虛的人,鬼不叫,自己都先驚了。
梨清找春勝商量。咋樣才能正兒八經(jīng)地與這個(gè)女人套近乎?!澳阆扰c她打招呼就成了?!薄罢Υ蛘泻粞?”
“就打招呼呀,就問她你叫啥。她要是說了,往后就叫她名字。這樣不就認(rèn)識(shí)了?”
“哎呀,見了這女人,我嘴巴就不靈了,就啥也不會(huì)說了。”
“那我教你吧,明天她還來,我在這里等她,你就在屋里看著我怎樣應(yīng)付吧。”
第二天,春勝在屋外窗口下。梨清在屋里。女人挑著擔(dān)走過來了,木桶嚀嚀噥噥,像女人內(nèi)心在不停碰撞一樣。
“你早,你叫婉清是嗎?”
“是啊,你咋知道啊。”
“我本來就知道啊。”
女人走后。梨清情急萬分地問春勝,你咋就知道她叫婉清呢。
春勝一頭栽到梨清床上,擺擺手,別問我,我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見這女人,全身就也酥軟了呢。
等過一天,那女人沒見來了;再過一天,又來了。梨清正在窗口下邊候著呢。剛想開口,女人先開口了:你早,我叫婉清,你呢?
梨清沒想是女人先開口,完全出乎自己意料,早愣住了。又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一堵氣就跑回屋里,沒出息地光喘氣。
再過一天,女人又不來了;只好又等一天,終于又來了。
梨清剛要開口,女人又說了:你叫梨清吧。與我名字蠻像的嘛,還有,我們家都喜歡喝這口泉水呢。
梨清又愣了,自己一句話不敢說,對方卻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梨清好像所有的秘密都被人家看穿了一樣,呆住了。
女人見梨清沒說話,笑笑,就過去了。
梨清回來,對著墻壁發(fā)誓,這回,再不能窩囊如往日了。
等啊等,可女人還是沒來,過了四五天的光景這才姍姍而來。
又沒等梨清開口。女人說:梨清,我們家本來很喜歡喝這口泉,可是,最近,口味突然就變了,還是感覺村頭的泉水甜些。所以,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經(jīng)過這里挑水了。還有,往后,我也不叫婉清了,我改名叫婉春了。
梨清如受悶棍,半天才回過神來。不過這回他腦子靈了,他知道,往后見婉清,不,婉春,再不能叫她名字,而應(yīng)該叫她嫂子。因?yàn)榇簞偈撬F哥們,而且比他大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