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1978

公元1114年,即趙宋王朝的政和三年,《水滸傳》中,著名的白虎堂案在開封府開庭。該案原告高俅和被告林沖都下了血本,但最終也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反而兩敗俱傷。不過,的確有人在此案中得到了好處,那就是吃了原告吃被告的執(zhí)法人員。

我們來算筆賬,算算都有哪些和此案有關(guān)的執(zhí)法人員從中得到了好處,各自得了多少:

1、開封府工作人員:一千至三千兩白銀以上

在《水滸傳》中,林沖關(guān)進大牢后,并沒說林沖家人使錢的具體數(shù)目,只寫“自來送飯,一面使錢。林沖的丈人張教頭亦來買上告下,使用財帛”。究竟花了多少,比較難說,可以參考后來武松入獄后,施恩使銀子的一些細節(jié):

節(jié)級:一二百兩。

施恩將了一二百兩銀子,徑投康節(jié)級,卻在牢未回。施恩教他家著人去牢里說知。

——《水滸傳》第二十九回

孔目:一百兩。

施恩相列出門來,徑回營里,又尋一個和葉孔目知契的人、送一百兩銀子與他,只求早早緊急決斷。

——《水滸傳》第二十九回

牢子:三四十兩。

且說施恩于次日安排了許多酒饌,甚是齊備,來央康節(jié)級引領(lǐng),直進大牢里看視武松,見面送飯。此時武松已自得康節(jié)級看覷,將這刑禁都放寬了。施恩又取三二十兩銀子,分與眾小牢子……過了兩日,施恩再備些酒食錢財,又央康節(jié)級引領(lǐng)入牢里,與武松說話。相見了,將酒食管待,又分了些零碎銀子與眾人做酒錢。

——《水滸傳》第二十九回

總的算了一下,施恩在武松從案發(fā)到出結(jié)果期間,一共花了三百兩銀子左右。要知道,武松犯的是偷竊罪,原告張都監(jiān)只不過相當(dāng)于地方武裝部的團級干部。而林沖犯的是竊聽國家軍事機密罪和刺殺國家軍委最高領(lǐng)導(dǎo)人未遂罪,這兩條罪加起來,都夠槍斃十五分鐘的。所以,林沖家花的銀子絕對少不了,至少也得是施恩的三四倍,即一千多兩,就是花上十來倍即三千多兩,恐怕也有可能。

2、刑警董超、薛霸:一百四十二兩白銀左右

在此案中,原告高俅高球最大的失算就是不應(yīng)該盲目相信自己的權(quán)勢足以壓倒一切。在該案開庭之前,他沒有想到派人打點,所以案件的判決結(jié)果對他來說并不理想,他才“情知理短,又礙府尹,只得準(zhǔn)了”。為了致林沖以死地,他只好在押送犯人的警察董超、薛霸身上下血本。原告林沖這邊也在董超、薛霸身上使了不少銀子,所以,這兩個警察一趟押送犯人的公務(wù)下來,每人得了七十多兩白銀:

林沖老丈人給的二十兩。

酒至數(shù)杯,只見張教頭將出銀兩赍發(fā)他兩個防送公人已了。

——《水滸傳》第七回

此處沒說具體數(shù)目,參考武松發(fā)配時,施恩“取十來兩銀子,送與他兩個公人?！惫烙嬃譀_老丈人至少要出二十兩。

陸謙給的一百兩。

酒至數(shù)杯,那人去袖子里取出十兩金子,放在桌上,說道:“二位端公各收五兩,有些小事煩及?！?/p>

——《水滸傳》第七回

這十兩金子按照當(dāng)時的兌價,應(yīng)該在一百兩銀子左右,黑市還可能更貴。

林沖一路請飯五兩。

林沖也把包來解了,不等公人開口,去包裹取些碎銀兩,央店小二買些酒肉,糴些米來,安排盤饌,請兩個防送公人坐了吃。

……

林沖看時,腳上滿面都是燎漿泡,只得尋覓舊草鞋穿。那里去討,沒奈何,只得把新草鞋穿上。叫店小二算過酒錢,兩個以人帶了林沖出店,卻是五更天氣。

——《水滸傳》第七回

魯智深給的二三兩。

魯智深又取出一二十兩銀子與林沖;把三二兩與兩個公人,道:“你兩個撮鳥,本是路上砍了你兩個頭,兄弟面上,饒你兩個鳥命。如今沒多路了,休生歹心!”

——《水滸傳》第八回

柴進給的十五兩。

便叫莊客取十兩銀來。當(dāng)時將至。柴進對押解兩個公人道:“小可大膽,相煩二位下顧,權(quán)把林教頭枷開了。明日牢城營內(nèi),但有事務(wù),都在小可身上。白銀十兩相送?！?/p>

又將銀五兩赍兩個公人,吃了一夜酒。

——《水滸傳》第八回

滄州監(jiān)獄:差撥十二三兩,管營五兩。

本來,按照行價,這名獄警應(yīng)該和監(jiān)獄長一樣,各得五兩。這是林沖的獄友告訴他的:“若要使得好時,管營把五兩銀子與他,差撥也得五兩銀子送他,十分好了?！绷譀_會做事。先是取了五兩銀子給差撥:

“差撥哥哥,些小薄禮,休言輕微?！?/p>

差撥看了,道:“你教我送與管營和俺的都在里面?”

林沖道:“只是送與差撥哥哥的;另有十兩銀子,就煩差撥哥哥送與管營?！?/p>

——《水滸傳》第八回

完事之后,差撥把管營那份扣了五兩:

原來差撥落了五兩銀子,只將五兩銀子并書來見管營。

——《水滸傳》第八回

林沖得了一個好差使,又給了差撥二三兩:

林沖道:“多謝看顧?！庇秩∪摄y子與差撥,道:“煩望哥哥一發(fā)周全,開了項上枷更好。”

——《水滸傳》第八回

后來陸謙又給了管營和差撥共一帕金銀,具體數(shù)目不詳,可拿了那么多銀子,差撥和管營啥事也沒辦成。

一個白虎堂案件在公元1114年至少花了一千至三千一百六十兩白銀,這還不包括案件的訴訟費、公人的差旅費、犯人的木枷費等正常開支,只是官吏的灰色收入。這些白銀數(shù)目極其龐大,《宋史》及《續(xù)資治通鑒》均提到自真宗朝開始因白銀存量偏少,銀價不斷上漲,基本上是兩千個以上的銅錢當(dāng)銀一兩。根據(jù)《宋史食貨志》提到“熙、豐以前,米石不過六七百”和《宋史職官志》“每斗(米)折錢三十文”的記載,以兩千個銅錢折銀一兩計算,當(dāng)時的米價一石米需要三百到六百銅錢,一兩銀子基本上可以買四到八石大米。再以宋代一石米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六十六公斤計算,一兩銀子相當(dāng)于人民幣一千多元,一千兩白銀就是一百萬元人民幣,三千一百六十兩白銀就是三百一十六萬人民幣。

進自《國家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