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楠　陶　濤

[摘要]本文通過對徐渭和八大山人的繪畫風格比較,來探討兩者之間的關系。從創(chuàng)作理念上的關聯(lián)可以看出八大的獨特繪畫風格的形成,是有著多方面、多層次的內(nèi)在因素。

[關鍵詞]徐渭藝術思潮 八大山人 花鳥畫

今人論及八大,多是從山人的風格、題材、構圖的創(chuàng)新性入手。然而,任何的創(chuàng)新都是在前人的基礎上來展開的,正所謂只有站在巨人的肩上才能看的更遠。在八大生活的那一時期,以及明王朝的歷史時期中,藝術風氣呈現(xiàn)出的面貌,藝術家們藝術創(chuàng)作情況都會對八大藝術面貌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在本文中,我將談一談八大和前代藝術家之間的聯(lián)系。

在中國的畫論史上,有許多藝術家都有畫論專著,這是表現(xiàn)其藝術思想最為直接的手段,八大雖然沒有畫論專著遺世,但從他的畫中,我們依然可以讀到他對國畫的獨特見解以及他所受的影響。從他繪畫的風格特點來看,明顯的可以感受到其與徐渭的某種內(nèi)在聯(lián)系,在對國畫的理解上,徐渭把真實強烈的主觀情感、超越形似的藝術形象看做藝術的真諦。這些繪畫思想對八大的藝術特點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

明代后期,思想文化領域興起了尚情的潮流,特別是明末國土的覆滅使詩中的‘憤書說,‘主情說成為主流,并影響到了畫壇,這種思潮使畫中的情感抒發(fā)變得更加強烈。繪畫是運用視覺手段來傳遞作者的情感的,就是要將一般性的概念孕育于具體的形象之中。如八大的花鳥畫,畫中的禽鳥常常是白眼向天,一幅憤世嫉俗的表情,體現(xiàn)了作者的悲憤、哀怨的感情。這種情感的強烈而直接的抒發(fā),與明末出現(xiàn)的“狂禪”畫派是有著直接聯(lián)系的,而這一畫派的代表就是徐渭。

徐渭作畫開大寫意的先河。他的繪畫筆墨縱橫,水墨淋漓,對后世有著深遠的影響。在他的畫論中,提倡直抒胸臆,主張自由發(fā)揮。如他的題《葡萄圖》:平生落魄已成翁,獨立書齋嘯晚風。筆底明珠無處賣,閑拋閑擲野藤中?？梢钥闯鲂煳际翘岢匀怀扇?崇尚天機,反對造作的,特別是“閑拋閑擲野藤中”這一句,把直抒胸臆這一理念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另外,徐渭認為畫是作者情感的真實流露,是與人的精神品格分不開的,如在《徐渭題花卉》中所言的:“牡丹為富貴花,主光彩奪目,故昔人多以鉤染烘托見長。今以潑墨為之,雖有生意,終不是此花真面目。蓋余本窶人,性與梅竹宜,至榮華富麗,風若馬牛,弗相似也。”窶人,也是貧苦人之意,與牡丹富貴的氣質(zhì)是不相配的,但是徐渭以潑墨畫之,卻另有一種野逸的人格精神,這與別人用鉤染烘托之法所描繪的富貴艷麗的牡丹是不同的,它也是徐渭人格精神的象征。而八大在藝術上也是有著這種相似的追求,我們可以在其題畫詩中見出:

三十年來處士家,酒旗風里一枝斜;

斷橋荒蘚無人問,顏色如今似杏花。

《題梅花圖冊》

杏花喻指人品如杏花那樣高潔,年年開放不染世塵。八大出家為僧三十個春秋,故題畫詩有“三十年來處士家”之語,表現(xiàn)自己超塵拔俗,清高品素的人格。而八大的作品體現(xiàn)出來的也好似這杏花般清逸率真,不染雜塵,這也是他身處亂世,不與官僚同流合污,堅守清高氣節(jié)的寫照。

從上面的分析不難看出兩者的近似之處,雖然我們沒有徐渭對于八大藝術風格影響的直接證據(jù),同時,八大表現(xiàn)內(nèi)在狂野情緒的藝術手法與徐渭也頗有不同。但是我們還是可以推斷,徐渭的這些藝術思想是對八大有著啟示作用的。徐渭當時畫作已經(jīng)名滿天下,那種直抒胸臆的畫風對后世的創(chuàng)作有著深刻的影響,這種畫風提供了國畫表現(xiàn)的一種新的可能性,具有很強的前瞻性。八大在創(chuàng)作理念上得到徐渭的啟示是完全合理并且可能的。

在明代,批評家們重逸品、寫意之作,而不重神品、精工之作。文人學士們崇尚偶發(fā)靈感,自由發(fā)揮,抒情寫意的繪畫狀態(tài)。這是與當時的社會格局分不開的,在國土危脆,世事無常的情況下,文人們把畫看作是發(fā)泄胸中不平之氣、鞭撻社會丑惡面目的一種武器,而寫意畫正是他們心中情感的直接揮灑與宣泄,可以反應強烈的個人意識,并可以規(guī)避一切程式、常規(guī)的束縛,在這種表達方式下,文人士大夫們可以將自己的情感在紙上揮發(fā)的淋漓盡致,這種可以表露本真性情的藝術對于八大的影響是很深刻的。八大山人在他所處的那個時代遭遇的家國之變和悲慘的身世,需要他用一種很直接和直白的方式來表達自己,而明代藝術家,特別是徐渭的藝術思潮及藝術作品正是契合了這種要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如果沒有八大之前這些藝術家的探索,就不會造就八大。所以,在當時的文風與畫風之下,逸品、寫意之作的興起達到了高潮,這也為以后八大的花鳥畫創(chuàng)作做好了鋪墊,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可以說這種影響對于八大是至關重要的。

參考文獻:

[1]胡光華.八大山人.吉林美術出版社,第168頁.

[2]張建軍.中國畫論史.山東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