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道榮

五一，我們一家人去逛街，

廣場上，擺放著一排宣傳牌。信步走過去，瞅瞅。

宣傳牌傾斜地豎立在地上，高不足一米，想看清楚，有時得彎下腰。是一個公益廣告，講的是這幾年本市愛心助學(xué)的故事。其中有幅宣傳畫，畫面上是一個山區(qū)孩子，坐在破敗、幽暗的房間里看書寫字。

這是教育兒子的好素材。我一把拉過兒子，用腳尖點(diǎn)點(diǎn)那幅宣傳畫，對他說：“你看看這個山區(qū)里的孩子，學(xué)習(xí)條件多么艱苦……”

沒等我說完，兒子打斷了我：“老爸，你能再告訴我一下，你講的是哪個嗎?”

我又用腳尖點(diǎn)點(diǎn)面前的那幅宣傳牌：“喏，就這幅。”

兒子看看我，又低頭看看我的腳，輕輕說：“老爸，你能不能別用腳，用手指，好嗎?”

我的腳尖。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因為宣傳牌有點(diǎn)矮，腳尖可以直接點(diǎn)到它，如果用手“指”的話。就必須彎下腰。怕費(fèi)事。我才下意識地用腳尖點(diǎn)了下。猛然意識到，我的腳尖，與這個畫面。多么不協(xié)調(diào)!我的行為，顯然也傷害了兒子。

我當(dāng)場向兒子道了歉。然后，蹲下身，用手指著那幅畫。

兒子也蹲下了身。

我和兒子，蹲在那幅宣傳畫前，進(jìn)行了交流。我似乎很久沒有和兒子進(jìn)行這樣的交流了，正在迅速躥高的兒子，身高已經(jīng)超過了我。

兒子給我上了一課。

而這一課，我曾經(jīng)教給兒子。

一次，我?guī)е鴥鹤尤ヒ粋€朋友家玩。兒子一只手拎著帶給朋友孩子的禮物，一只手握著自己心愛的玩具。來到朋友家門前，走在前面的兒子。用腳踢門。我阻止了兒子，告訴他，應(yīng)該用手敲門，用腳踢是不禮貌的。兒子一臉無辜的樣子：“我的雙手都拿著東西，怎么敲門啊?”我說：“你可以把東西交給我，也可以先將東西放下，這樣就能騰出手來了?！眱鹤臃畔铝送婢?，用小手“咚咚”地敲門。

用手，還是用腳，一個小動作，感覺往往大不相同。

有一回，我在外地迷路了，迎面看見一位大嬸走過來，向她問路。大嬸聽明白我的意圖后，放下手上的東西，用手比畫著告訴我，前面左拐，下一個路口右拐……大嬸的手上，沾著菜葉，可能是剛從菜市場出來。那雙陌生的手，讓我感到很溫暖，

也碰到過這樣的情況，問路，對方雙手正在忙著。于是，用腳朝某個方向踢踢。同樣是指路，感受完全不同。

我有個朋友是一家民間排球隊的業(yè)余教練。每次帶隊訓(xùn)練或者參加比賽時，他都會站在球場邊，觀戰(zhàn)指導(dǎo)。排球常常會從球場上滾到場外，朋友的腳邊。這時候。朋友總是彎腰用手將排球接住，再扔給場上的球員，他從來不用腳去踢排球。他說，用手接，而不是用腳踢，這是對場上球員的尊重，也是對排球的尊重。

路子與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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