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吃個飯吧

聚會上,認識了一對男女,相貌出眾,談吐不俗,使人頓生相見恨晚之感。聚會后,朋友們一致認為,這兩人可以吸納進朋友圈。我嘆氣:“憑他們的材質(zhì),這里哪留得住他們?最后還不是去北京了?”

這真是經(jīng)驗之談。在內(nèi)地中小城市,但凡遇到個把出眾的人,最后都得忍受這種結(jié)果:某一天他們淡淡地說:“后天吃個飯吧?！比缓笕チ吮本┥虾V州。

15年里,這種告別飯吃了好多頓。1990年代的某一天,我們的朋友Y說:“后天吃個飯吧?！蹦菚r我們還不知道這句話的含義,飯后第三天,他去了北京。

然后是朋友K,他是軍隊演員,相貌出眾,和我們意氣相投。某天他說:“我們吃個飯吧?！币恢芎?他加入北漂大軍。

朋友W,也是在一句“我們吃個飯”之后,和她的男友一起去了北京。再知道她的消息,是5年后通過她的博客以及開心網(wǎng)。

現(xiàn)在,只要有朋友略微鄭重一點地說“我們吃個飯吧”,我就會咬著牙問,“是要去北京了嗎?”哦,不是,但也是遲早的事。

北京收服了我這么多出眾的朋友,它該怎么待他們呢?

才華出眾的M去了北京,我們熱切地問及他的下落,拜訪過他的朋友告訴我們:“在門戶網(wǎng)站混到主任了,也不過一間略大點的隔檔,整個大廳300人,嘈雜得像候車室。”

H回家過年,我問,“你和D一定經(jīng)常見面吧,你們兩人當年可是鐵血好兄弟啊。”他們在北京的家只隔著兩個小區(qū)。但我得到的回答卻是“我們3年沒見面了”。堵車、出門的時間成本以及金錢成本,都是見面的障礙,何況因為要早起,晚上八九點就得睡。呆在老家的我們,一年倒還能分別見他們兩三回。

我有時候也去北京,走在街上不能不覺得街道格外整潔,建筑格外氣派,街兩邊的銀杏樹姿態(tài)特別美,掉在地上的葉子,連個蟲孔都沒有,而街道上的男男女女,身姿相貌談吐,都比別處高出一二十分。但有了上述經(jīng)驗我知道了,銀杏樹一定是十里挑一,從全國各地選來的,人也是百里挑一,從各處征來的。他們也都是別人的兄弟姐妹和朋友,是北京像塊磁鐵一樣把他們吸來了。

又到了朋友聚會,大家開玩笑指責(zé)我不夠熱情,我拋出早就準備好的應(yīng)答:“至少我沒去北京!”

借錢還錢

小方在局里工作多年,一貫踐行“急領(lǐng)導(dǎo)所急,想領(lǐng)導(dǎo)所想”十字箴言。比如他跟科長去新疆出差,科長看上一個和田玉擺件,身上錢不夠,正要忍痛割愛,小方主動上前去慷慨解囊,給補了2000塊錢,那擺件也就順利成了科長書房里的玩物了。

新疆歸來兩個多月,并不見科長有還錢的意思。小方心里天天嘀咕,拿不準是否應(yīng)該提醒一下科長。2000塊錢雖不是大數(shù),可是偏偏腦子里忘不掉,整日愁眉苦臉,食欲不振,以至于半夜失眠,衣帶漸寬。方太太看見,武斷地認定他有了情人,在外鬼混,打罵一番后,審出事情原委,就說:“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提醒他也是應(yīng)該的。”

有了兇悍健碩的太太的鼓勵,小方膽量陡長,便去找科長,先顧左右而言他,漸漸把討債的話頭提起來。不想科長一臉無辜說:“一回北京就還你了,難道你忘記了?”

小方冥思苦想多時,似乎果然有個忽隱忽現(xiàn)還錢的印象,只好作罷,然而心下并未釋然。

第二年,方太太生孩子難產(chǎn)動手術(shù)?？崎L同夫人去醫(yī)院探望,看小方手頭拮據(jù),當即拿出5000塊錢塞給小方。小方推辭不收,科長急了,說:“是我借給你的,你啥時有錢再還我!”小方就接了,感動得熱淚盈眶。產(chǎn)假結(jié)束后不久,他寫的一部小說出版了。收到樣書和稿費之后,他立即去科長家里還錢,順便送了本書,“請科長批評”。科長高興之余,對他的文才很是贊揚了一番。

一年后,科長的女兒考上清華大學(xué),請小方等人吃飯以示慶祝。席間,科長談起教育子女的話題,便問小方的兒子多大了。接著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說:“當初你生孩子借我的錢,是不是可以還我了?”小方一愣,老半天反應(yīng)過來,語無倫次:“早還您了,還順便給您送了一本書哩!”科長不慌不忙:“你是送了本書給我,可是錢我沒看見呀!——沒關(guān)系,你若手頭緊,以后再說?！?/p>

小方冥思苦想多時,似乎果然只記得送書,而沒有還錢的印象了。

不久,局里中層干部調(diào)整,有人推薦小方做副科長。這提議首先遭到科長的反對,原因是小方做事太糊涂:“做過的事兒轉(zhuǎn)眼就忘了,沒有的事兒倒以為發(fā)生過,這樣工作怎么可以?”

于是就算了。

饑渴分類學(xué)

親愛的木木:

我感情豐富,有過不少情人,而且沒有因為已為人母而改變。有時也苦惱,覺得這違背道德,不知道自己哪根筋出了問題。

最近又和一個同事發(fā)生關(guān)系,不完全算我誘惑他,畢竟他當時也很想跟我上床。當晚大家感覺很好,比跟我老公在一起銷魂很多。我?guī)缀跤X得因為那一晚的美好已經(jīng)愛上他,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或者說女人有時也會因性而愛。可是第二天他對我說,“我們就當是一場夢,忘記它吧?！蔽掖饝?yīng)了,再也沒有糾纏他,哪怕我內(nèi)心因為欲求而不得,時時感到痛苦。

我們是同事,每次見到,都會激起我內(nèi)心的波瀾。這沒什么,我扛得過去,而且年紀慢慢大起來了,第一份婚姻還是需要好好維系的。但我最大的困惑是:應(yīng)該在瞞住所有人的前提下,順從本性,有意無意地發(fā)展婚外情、婚外性?還是應(yīng)該壓抑住內(nèi)心的火焰,學(xué)習(xí)守著老公孩子呢?

困惑的人

親愛的小困:

一位半吊子哲學(xué)家說過:人應(yīng)該做讓自己快樂的事,如果不停地滿足性欲才能令你快樂,那么你就應(yīng)該用叫小姐度過一生。

我估計他的意思是:做人要純粹、極致,如果你是個怪物,那你的快樂之本在于認同自己的怪誕;如果你是個蕩婦,那么為了最大程度實現(xiàn)個人價值,你就應(yīng)該淫蕩地度過一生。

所以在選擇淫蕩下去還是掉頭從良之前,你先要確定一個重大問題:你給自己找這么多情人,是為了滿足肉欲還是別的什么欲望?女人情人眾多,大抵源于兩種需要:肉體饑渴,或者愛饑渴。如果你和不同男人上床只是為了滿足肉欲的饑渴,而對你來說肉欲是快樂源泉,那你大可以繼續(xù)亂搞下去,只要你認同自己的行為、清楚它的風(fēng)險,并做好承擔(dān)后果的準備。

另一種情況,你花心,你不停地跟一個又一個男人發(fā)生關(guān)系,只是因為你需要愛、很多愛、一個男人不能滿足的愛。對這種情況,我不得不說:真不幸,愛是一種關(guān)系,是一個麻煩的玩意兒,要投入比一夜風(fēng)流多一點的時間、比脫衣服穿衣服多一點的精力,你,一個已婚有孩子的女同志,除非你做好隨時為之損失家庭的準備,否則,婚外找到愛、擁有很多愛,是沒有可能的。最后的結(jié)果,也就是你對愛的尋找淪為上床下床的肉欲之旅。

對愛的饑渴會破壞你的家庭,肉欲卻不一定。所以你要想清楚:你在情人們身上尋找的到底是什么、對你個人有多重要、你是否愿意為之破壞家庭,然后你才能決定走哪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