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遠
摘 要:默溫的詩《房屋的地平線》收錄于他1988年出版的生態(tài)詩集《林中之雨》。默溫在詩中著力表現(xiàn)的是對日益惡化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的持續(xù)關注。他積極探尋人的“聯(lián)結”難題,是與自然融為一體、和諧統(tǒng)一,還是任憑置身社會廣角,為尋得安全感不斷前行。詩人將人們這種逐步升級的虛無感與位置感的消逝進行對照,冀此來呼喚人們對自身逐步異化于自然與社會之外的警示。
關鍵詞:默溫 生態(tài) 融合 異化
中圖分類號:I1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09)11-
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正在摧毀著人類,這是默溫詩歌語言背后的心聲。人與自然的疏遠也成為社會、心理頑疾的根源是詩人通過本詩希望傳達的警示。他認為,回歸自然環(huán)境與回歸人的自然天性,是人類健康生存的必需。他毫不吝嗇地表達出對遠古時代質樸人性光芒的贊美和留念。因此他呼吁人們應當重拾滋味無窮的迷醉感消融在與之渾然一體的廣袤而美麗的大自然中。重返與自然的和諧是他回歸自然觀的最高境界,這正是基于他所發(fā)覺的后資本主義時代下人們精神世界的衰頹的嚴峻社會現(xiàn)實所提出的。
我們就詩歌的標題兩個意象展開討論。“房屋的地平線”包容著兩個重要意象,其中“房屋”更是貫穿全詩始末?!胺课荨钡母拍畹韧谝粋€原型,而這一原型是自從遠古時代就已存在的普遍意象,深深扎根于人類發(fā)展的歷史之中。無窮無盡的重復已經(jīng)把這些經(jīng)驗刻進了我們的精神構造當中。而“地平線”是一個更為形象的意象。地平線似乎成為了一個看似很遠又很近的目標,一個心理世界里的終點。無限延展的地平線在這種拉近的審看中擴展了詩歌的想象空間也具有了去魅的能力。由于房屋的在人心中定義的不同,界限也不盡相同。遠古時代,透過房屋的地平線,人類領略到的是大自然的雄渾豪放。而在現(xiàn)代的屋子里,地平線成為四堵冷冰冰的墻壁,更筑起隔絕人的內(nèi)心與外在世界的一座堅不可摧的墻。
房屋,作為人類在自然大地的棲居之處,意味著一種歸屬感,一種人從屬于大地、被大自然所接納、與大自然共存的感覺。其對立面則是失去家園。正是出于對失去家園的惶恐之心,使得多少人奔波勞碌、不辭辛苦,使得這個社會想方設法開拓全新疆域,就連溫飽也難以保障的流浪人群即使睡在“通往房間的門廊”也心甘情愿。他們盡其所能保障著與房屋的絲絲聯(lián)系。因為這樣,才能尋得心靈上的安全感。而現(xiàn)實往往與他們的初衷背道而馳。人們越是急切地渴望安全感,與自然越是漸行漸遠,如此反復,形成心理層面的惡性循環(huán)。同時伴隨而來的是情感層次上的逐漸冷漠。這樣的房屋使棲局失去了意義。他們忽略了歸屬感的產(chǎn)生應當有兩大前提,“一是詩意的生存,生存在審美愉悅和精神生活的日益豐富當中;另一個就是要非常值得地生存,而要做到這樣的生存,就必須做到對所棲居的大地負責任。” 這種詩意生存觀正是詩人所提倡的。
默溫認為人不應將欲望無限擴張。欲望應是有限的自然欲望,而絕不是消費社會所誘發(fā)的無限奢侈享受的欲望。他分析了文明社會強加給人類的欲望的由來,可越是不自然的、迫切的需要,欲望反而更加強烈。由此,人們也逐漸淡忘了房屋作為滿足人類最本質需求的重要性。就像大自然的反作用一樣,現(xiàn)代社會房屋中的人們也開始坐立不安,反而失去了他們苦苦追尋的安全感。本詩由此也揭示出當代人的“聯(lián)結”難題。人越是親近自然,還原天性,越是能得到心靈上的愉悅。反之,傾向于欲望的人,會逐步異化于社會和異己之外。時至今日,工業(yè)文明和反自然的高科技已經(jīng)把生態(tài)系統(tǒng)毀壞到接近總崩潰的邊緣。人類必須警醒地認識到欲望無限膨脹所必然導致的生態(tài)災難。這場災難也必將摧毀人類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所謂“文明”。
默溫在本詩中注重讀者的反應,因此精心安排文本,引發(fā)讀者的深思。他積極的引導人們追溯自然界的歷史,并融合進現(xiàn)實進行跨時空的對比,表現(xiàn)“超現(xiàn)實的個人世界”,將埋藏在無意識里的意象,規(guī)避社會現(xiàn)實內(nèi)容直接進入詩歌。他主張運用深層意象,使用非理性的聯(lián)想、暗示以及某些圖騰式的形象的手法進行創(chuàng)作。這一流派不斷發(fā)展狀大,并產(chǎn)生了較大的影響。默溫更成為“后超現(xiàn)實主義”的中流砥柱,被譽為“后超大師”。在他的后期詩歌作品中,幾乎用很少的文字,忽閃忽閃的意象,似乎毫不連貫的句子,零碎的片段和流動的思想,卻能夠達到很好的語言藝術效果。
在本詩中所用的空缺和悖論式手法,很容易讓詩歌的意象產(chǎn)生一種巨大的情感碰撞,是深度意象詩歌的重要特征??杖笔钦鎸嵉?代表著一種不可言說的情緒。在本詩中,人類在親情感、安全感上的消逝便是一種情感的空缺,然而人類又時刻處在對于安全感的求索中,這就產(chǎn)生了一對悖論。文本的結束部分更是充斥著意象和理念的碰撞。人們對房屋維系生命的意義失去興趣、滿不在乎,將房屋僅僅理解成為居住的處所。而懷揣著這種不在乎的態(tài)度在到達每一處新房間時又忍不住的好奇房屋內(nèi)不平凡的從前。這里體現(xiàn)著的是人類復雜矛盾的內(nèi)心。而在最后一節(jié),詩人一反常態(tài)地說道,生活的不斷改善仿佛是“由于極大的幸運”。這與他前文堅持的人類疏離自然帶來的惡果和不幸是可悲的觀點剛好相反。筆者認為,這不僅是制造了一個悖論,為讀者的思考空間留白,更是于不經(jīng)意間達到了反諷的效果。
默溫的文字里有一條深深的隧道,他提倡文字不是用來表達或詮釋什么,而是直接抵達文字本身的隧道。而穿越文字隧道的我想應該還是詩人的心靈和情感。生態(tài)的融合與疏離,人類社會將何去何從?對于這一點,詩人從未給出具體定奪,一切交由讀者們深思之后的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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