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珊

春雨就這么下著,不疲倦地下著,淡灰色的天幕,顯得多么的凄涼與荒寂。幾天了,只容我在窗邊望著飛鳥匆匆離去落寞的背影,有人說,飛鳥飛過的天空一定會留下痕跡的,可痕跡呢?天空依舊單調(diào),空氣中只留下惆悵與哀傷。

記憶里最美的弧度

不知過了多久,我還是會記得那種香草味,淺淺的,夾著類似于薄荷的清香。

她轉(zhuǎn)學(xué)了,沒有說再見和保重,一個人悄悄的,背起那又大又長的白色背包,與她爸媽走了。后來才知道她去了北回歸線附近的一個城市。我并沒有流淚,我不是那一類型的女孩,只是在一段時間不見后,才發(fā)覺,沒有她的世界,真的會下雨。

她曾說過:我喜歡你笑的樣子,好甜好甜,能幸福一輩子的那種。我笑了,放肆地笑,不顧旁人的眼光,不顧被我們驚醒的樹葉,也不在乎可不可以幸福一輩子……

夏芷曛,我沒有想過,你會走,我們之間的友誼就這么短暫么?

那是在某個午后,操場旁,草地上,一棵梧桐樹下,道具是一支一元的冰淇淋,香草味的。秋天,大概就是這么傷感吧!零零碎碎的落葉也只得躺在發(fā)黃的孤獨(dú)小草上,天空湛藍(lán)湛藍(lán)的,像曛剛完成的那幅抽象畫,不過只是少了一點(diǎn)軟軟的云。她說:云的存在與不存在也許是跟風(fēng)有關(guān)系的,那天的風(fēng)很大,很涼。我們躺著,安靜了許久,我方才說話:“曛,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考上高中,再上大學(xué),然后邊上大學(xué),邊打工賺學(xué)費(fèi)?！蔽野涯抗廪D(zhuǎn)向她。她很漂亮,也很可愛,可她卻不承認(rèn)。曛閉上眼,嘴角上揚(yáng),像雨后彎曲的彩虹,美麗得耀眼?！安恢酪?可我很希望那樣呢!”我淺淺一笑,低頭不語。明白她的家世,根本用不著打工有一大幫伺候她的人,她也是因?yàn)樗职止ぷ髡{(diào)動的原因才轉(zhuǎn)學(xué)來這里的,這點(diǎn)我比誰都清楚。她是公主,而我只是一只被公主看上的丑小鴨。但因?yàn)樗穷w善良的心和朋友間的親和力,讓我感到做她的朋友真的很開心也很快樂。

美人魚始終還是會變成泡沫的,對吧?

她喜歡JJ,也是秘密。我取笑她:一個又有錢又可愛的女孩還追星啊!她會紅著臉,害羞地說,哪有,只是單純地喜歡他的人罷了。她的MP3里會有一首她一輩子都不會刪的歌,在某個陽光燦爛的日子里,快樂或憂傷地哼起:

傳說中你為愛甘心被擱淺,我也可以為你潛入海里面/怎么忍心斷絕/忘記我不變的誓言/我眼淚斷了線……

每次莫名唱起《美人魚》,曛都會托起她那小巧的下巴,偷偷地問:“美人魚不會變成泡沫的,對吧!”我當(dāng)然是點(diǎn)頭,但是誰都知道結(jié)局,只是為了逃避那道敏感的傷口而撒謊。

青春的時光里,總會流溢著什么,幻想著童話里的主人翁不會受傷也只是一部鋼琴插曲,當(dāng)聲音嘎然而止時,誰也不想結(jié)果是以淚洗面的。

那是一個安靜得可以聽見陽光落下的季節(jié)。

善良的孩子,正做著香甜的夢。

那個讓人心痛的秋天就慢慢溢出了我的世界,那棵梧桐樹也只留下可憐巴巴的樹干向外伸屈著,望著它,心里不禁涼了一下。灰蒙蒙的天就像畫紙,沒有曛的畫筆來得天馬行空,也就逐漸變得灰暗起來,連一朵云的陪伴權(quán)都失去了,似乎是沒有什么理由讓它變得明朗吧!天空是不會用眼淚來博得同情的,至少在我看來是。

冬天的空氣的水分是那么少,雨也一樣少得可憐!

失去的,只是一些虛擬的時間

有些事,總是讓我們記憶深刻,但N年后卻漸漸忘了,而我不會,失去了的,我依舊會記得。

博客里,我看見了她的第一次留言:“我想你了,你開心嗎?”我笑了,即使分離,那又能代表什么呢?那份友誼還在,那份回憶還在啊。不是離別的“再見”或機(jī)場久久的惜別才能衡量友情的重量。在這個時代里,不是任何事都安于現(xiàn)狀的。在一望無際的草地上奔跑,大汗淋漓;在雨中發(fā)泄,濕透全身;或在一個莫名的夜晚里,為一件莫名的事傷心不已。這都是過去式,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我們,也曾用這樣的方法來詮釋心中的痛楚。但我和曛都明白,這不適合我們這群樂觀派。

于是,安靜地、無息地道別了,在那棵梧桐樹下,看見了曛所刻的字——珊,我要走了。我輕輕吐出三個字,卻是那么哽咽——知道了。來到她的空間,日記里所記載的,全是我與她:21日,我們用歌聲度過了一下午,珊說好的友誼可以珍存一輩子。我想是的,就像我與珊的一樣,風(fēng)輕云淡,卻可銘記在心。星期天,我們提著戰(zhàn)利品,“狂掃”了步行街,珊笑笑說我們遲早會變成扁平足……淡淡的回憶再次被勾起,最后一篇留在她走的那個秋末冬初:

珊,我要去廣州了,請?jiān)徫业能浫跖c無能。我怕見到你,會哭,而你說過,勇敢的孩子,不會哭。

我望著屏幕,眼眶里流淌著不明液體,滑落在嘴邊,澀澀的正如我們初次見面時的微笑,誰說哭的孩子就不勇敢呢?我來到她的留言板:

“在這個塵土飛揚(yáng)、明亮喧囂的城市里,世俗的快樂和憂傷,我并沒有選擇遺忘,在每個陽光投射的角落,或每個季節(jié)的末尾,我依舊能記起你淡啞的歌聲,在耳旁在心中,如溪水般,汩汩而過?！?/p>

尾聲,不是失去了的就不再擁有

郭敬明說過——曾經(jīng)也有一個笑容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可是最后還是如霧般消散。而那個笑容,就成為我心深埋藏的一條湍急的河流,無法泅渡,那條河流的聲音就成為我每日夜里絕望的歌唱。我喜歡這句話,就因?yàn)榭吹剿阆肫鹆俗约号c曛的某個午后。

雖然結(jié)局是離別的,可是還會在以后夏日午后的時間里,躲在大樹后清點(diǎn)那陽光里你給我寄的祝福;那首歌的旋律還如此的清晰,我還會試著用你淡啞的喉嚨去哼唱;有時也會窩在被子里,默數(shù)我們收集的梧桐樹葉子。有些事,有些人,我們會小心地呵護(hù)著,不讓它受傷,盡管,物事人非。

那個,只屬于我們青春的故事,在我看來,結(jié)果都會變成一粒渺小的種子,種在回憶的土壤里。兩個人在不同的地方用心靈的陽光去呵護(hù)它,讓它發(fā)芽生長,最后開花結(jié)果。這便是在我們的這個季節(jié)里,收獲的最美的事。

指導(dǎo)老師: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