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我和丈夫一起被派往非洲尼日利亞工作，行前，我們了解到這個國家某些地區(qū)一夫多妻制是合法的。丈夫很激動，在我們行前和朋友的告別會上，他開玩笑說：“到了非洲我要試試弄上一個連的妻子，讓我老婆嘗嘗當‘連長的滋味?！?/p>

123個孩子

到了尼日利亞以后，第一次將這個想象中的一夫多妻和現(xiàn)實結(jié)合起來是通過當?shù)氐男l(wèi)生部部長。這位清瘦、典雅，曾留學蘇聯(lián)的長官，穿一襲白寬袍，戴一頂紅白相間的小帽，寒暄中告訴我們他有29個孩子。從我倒吸了口涼氣的表情中，他讀懂了我的驚異，解釋說：“我有4個妻子，所以孩子比較多。你們中國人大概不習慣，在我們這里，這是習俗，是傳統(tǒng)?！?/p>

不久之后我在電視上看到了這樣一則當?shù)匦侣?。一個名叫穆薩的老者花環(huán)繞頸地映在電視屏幕上，他剛剛被評為本年度孩子最多的男人，有123個孩子。我看著電視悻悻地猜算著穆薩有多少個老婆。有一個當?shù)厝苏f他認識穆薩的一個兒子，他說穆薩家有9輛奔馳，我想他至少有9個妻子。

娶妻只用兩身衣

在一夫多妻的家庭里，多位妻子是怎樣相處的呢?給我們幫傭的亦馬努讓我對一夫多妻有了深層次的理解。

有一段時間，由于我身體弱，所以請我們的幫傭亦馬努每周給我們買兩只母雞。那時商店也有肉雞，但我們告訴他要家養(yǎng)的，他咧嘴一笑：“好辦?！?/p>

雞真是很香，燉雞的時候百米以外都可以聞到香味。

吃了一段時間后，我告訴亦馬努雞可以改為兩周一只，而且要小一些的。但他我行我素，依然隔三岔五給我們帶回母雞來。

“亦馬努，我們不是說好改為兩周一只的嗎?”

“可是我媽媽那兒的雞太多了。”他一臉的難言之狀，還帶有幾分不解，“以后拿雞來不要錢了，總可以吧?”

原來，他媽媽是一個一夫多妻家庭的妻子之一，她在那個家里專職養(yǎng)雞。這些天他媽媽和丈夫鬧情緒，所以大量地往外不收錢送雞，以浪費家庭資源來懲罰她的丈夫。他們家在這個城里認識的人不多，所以我們被推為吃雞的最佳人選。

在我的要求下，亦馬努將我?guī)У搅怂麐寢屇莾骸Ｓ捎诜侵匏募救缦?，蓋房子不需要太多的材料，且地大物博，所以稍稍有點家業(yè)的人都可以有平房一片。

亦馬努的繼父是個賣布的老板。亦馬努的媽媽是3年前嫁給這個繼父的，她是他的第4個妻子。他們是買布時認識的，來往久了，亦馬努的媽媽問他是否還需要妻子，他說你會做什么，亦馬努的媽媽說她以前在農(nóng)村養(yǎng)雞養(yǎng)羊，布商說好。那我娶你吧。沒有什么儀式，買了布料做了兩身衣服，布商就把她領(lǐng)回家了。

四位太太各有分工

亦馬努的媽媽是個很和藹的女人，長得也很好看。我上前跟她握手時她顯得很不自在，靦腆的臉上帶著很拘謹?shù)男?。看不出來她會主動去問男人是否要娶她。她不大愛說話，但問她問題時，她表現(xiàn)得非常大方。

“嫁給他以前，你知道他有老婆嗎?”

“知道的，在我之前他有三個妻子，他對女人都不錯，常給她們買衣服?！?/p>

“你來到他家以后怎么和以前的妻子相處?”

“我們做不同的事情，一起相處得像家人一樣?！?/p>

除亦馬努的媽媽外，別的老婆也各有各的職責，比如第一個妻子是管全家小孩的吃喝拉撤睡，第二個管理田里的耕作，他們家種有花生、玉米，還有香蕉、青菜、辣椒，當然她們也有幫傭。

姐妹同盟一致對“外”

這個家里有25個孩子。不論哪個妻子的孩子在這個大家庭里都是平等的。由于他們的媽媽分工不同，孩子們針對不同的要求找不同的媽媽，所以孩子們之間沒有“階級”之分。家里的幾個妻子都很熱情，大方地來和我們打招呼，她們和亦馬努用土語交談，我聽不懂，但她們之間的表情能讓你感覺出她們之間的和睦、友好和關(guān)愛。

“那么如果你的丈夫偏愛一個，你們剩下的幾個人會不會排擠那個受寵的?”聽完亦馬努的翻譯后，她媽媽笑了笑說：“怎么可能呢?她又沒吃我的穿我的?！?/p>

我們談話的時候，大妻閑下來了，也加入到我們之中。她是一個很開朗的人，聽到什么都會渲染性很強地哈哈大笑。和亦馬努的媽媽相反，大妻的聲音特別響亮。她告訴我，她們之間也有沖突，“可是，誰又沒有呢?”說完她又哈哈大笑，然后她還告訴我，她們通常是很團結(jié)的，比如丈夫給一個妻子買了衣料，而別的妻子都沒有，那個妻子會來告訴其他未得到的妻子，然后不惜冒失去衣料的險，和姐妹們“攻守同盟”，一起沖丈夫爭取大家平均的利益。

“那么你們的同盟有過失手嗎，丈夫有沒有完全不妥協(xié)地處罰你們?nèi)w?”聽懂我的問題以后，連亦馬努的媽媽，這個很安靜的婦女也哈哈大笑起來：“從來沒有失手過，因為我們?nèi)硕嗨松佟！蔽乙哺齻冃α似饋怼?/p>

晚上我跟丈夫講了這個多妻家庭的故事，再問他是否還想讓我當“連長”。他說：“我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免得搞不定時讓整連的妻子給揍扁了?！?/p>

(摘自《長春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