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振宇
學術(shù)研究和評價要反對“兩個凡是”
現(xiàn)在高校和一些科研機構(gòu)在評價論文或其它科研成果時,相當普遍地存在著“兩個凡是”現(xiàn)象:凡是提交有外國人參加的“國際會議”和有外國人肯定、稱贊的論文,水平就一定高;凡是引用了外國人的著作和語錄的論文,水平就一定高。
翻一翻各單位制定的一些考核文件和評獎規(guī)定以及對在校大學生論文的要求,我們不難看出這“兩個凡是”正在嚴重地阻礙著我國的學術(shù)創(chuàng)新能力的發(fā)揮,破壞學術(shù)創(chuàng)新評價體系的科學性,使得我們學術(shù)創(chuàng)新淪為它國學術(shù)注解與詮釋,創(chuàng)新正在淪為外文的代名詞。自從打開中國國門特別是本世紀中國加入世界貿(mào)易組織以來,這種以外國人的喜好為評價標準的思維模式在學術(shù)界頗為壯觀,一時間學人言必稱“國際”和“外國人”,似乎只有“國際”和“外國人”才是唯一能代表能力水平的標準。學界開始變得浮躁起來,考核和獎勵標準成了人們學術(shù)研究的桎梏。
先來看看“國際會議”。當今時代,“國際會議”頗多,有在中國內(nèi)地與國外某一地區(qū)或?qū)W校召開的會議,也有在周邊某國或境外某地召開的會議,只要是會議上有外國人甚至是中國的港澳臺人士,都能稱之為“國際會議”。如此“國際會議”到底能夠在多大程度上代表真正的國際水準,可能很多組織會議者心里都是明白的。但是,我們的制度很明確,這樣的“國際會議”可以得到經(jīng)費的資助,參加這樣會議的成果能夠得到承認。但是,如果只是打著“國際會議”的名稱,卻沒有國際的實質(zhì),這樣的評價還有意義么?更何況,現(xiàn)在外國也有一些機構(gòu)和人員,想著法子向一些發(fā)展中國家的人士發(fā)邀請,以“國際會議”的名義撈取錢財!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有必要以此作為考核和獎勵的唯一標準么?
再來看看外國人的評價。我們要向世界上一切先進、優(yōu)秀的文化學習,特別是在一些國外經(jīng)過幾百年努力發(fā)展起來的學科領(lǐng)域,我們更是要虛心地向他們請教。這些都是不錯的。現(xiàn)在的問題,“凡是”我們的研究成果,都要引用外國人的著作或語錄,這就走到事物的另一面了。我們常說,一方水土養(yǎng)活一方人,不同的地理環(huán)境對人們的影響和作用也是不一樣的。在自然科學領(lǐng)域,或許還是應(yīng)該多聽取外國人的意見。因為一方面這些學科沒有過或少一些文化特性、社會特性,其具有較強的客觀現(xiàn)實性,實踐、實驗與邏輯是最基本的證明方式;另一方面畢竟我國在這方面技不如人,學習、借鑒、交流屬于發(fā)展科學技術(shù)之必需。但是在哲學社會科學的很多領(lǐng)域里,這些科學具有強烈的文化屬性和社會屬性,其發(fā)展一方面在于借鑒,更多的則在于根據(jù)現(xiàn)實進行有創(chuàng)造性的研究。如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多黨合作”、“一國兩制”,如何學習外國人的經(jīng)驗?研究“唐詩宋詞”,研究“論語詩經(jīng)”,又如何參閱和借鑒外國人的成果?特別是那些正在中國大地上發(fā)生的事件、問題的研究,又如何去找外國人的現(xiàn)成答案?如果以此作為考核獎勵的制度和標準,將會阻礙和難倒一批又一批的研究人,由此影響到我國哲學社會科學的創(chuàng)新與繁榮。
學術(shù)研究和創(chuàng)新是個痛苦的事情,交流當屬必要,學習借鑒前人和他人的成果更是題中應(yīng)有之義。但是當無意義的交流成為評價標準之時,當照抄照搬別人的文獻成為時髦之時,它便會讓交流成為形式,摘抄文獻成為簡單的體力勞動。如果創(chuàng)新僅靠發(fā)表一些外文論文,參加一些“國際會議”,引用一些外文“學術(shù)語錄”,不但讓學術(shù)蒙羞,而且讓國家蒙受巨大損失,更讓一些踏踏實實進行研究的人變得浮躁,使人們忙忙碌碌、不知所為,成為蠅蠅茍茍的“學術(shù)油子”。
大凡參加過一些真正的國際會議和讀過外國人著作的人,都會得出這樣一個結(jié)論,并不是每一個國際會議的水準都很高,更不是每一個外國學者的研究成果和發(fā)言水平都高于中國學者。希望一切政策的制定者,都要始終堅持實事求是的原則,一切從中國的國情和實際出發(fā),讓我們的各項制度和政策更有利于中國人才的成長,更有利于中國事業(yè)的發(fā)展。
今天,我們怎樣說假話
說假話不好,不提倡,要反對。
由于主客觀的原因,在某種情況下,我們有時又不得不說假話,不論是普通百姓,還是知識精英、領(lǐng)袖人物,皆莫能外。這是真實情況,也算是真話?,F(xiàn)在的問題是,今天,我們該怎樣說假話?
不久前東方衛(wèi)視播放了他們與南方周末聯(lián)合主辦的“完美·中國夢踐行者”致敬盛典晚會實況。晚會向中國夢踐行者的代表法學家江平、企業(yè)家王石、官員龍永圖、導演馮小剛、演員章子怡、經(jīng)濟學家胡祖六、北川中學師生致敬頒獎。面對電視觀眾,馮小剛在談到他的夢想時講了這樣一番話:“我對自己的要求是:實在不行也可以說假話,但是盡可能做到的是別把假話當真;既然不得已要說假話,也得說得心虛一點,不好意思一點,別把假話說得特別理直氣壯,特別聲情并茂?!蔽铱此f的是真話,因為他特別理直氣壯、特別聲情并茂,遺憾的是報紙上卻刪去了這段話。聽了馮小剛的演講,筆者以為,今天我們應(yīng)該思考怎樣說假話——
其一,說假話不能太真。既然是假話,它就不是真的,既然不是真的,也就不能把假話當成真話說,說得讓別人聽了都以為都是真的。說話是一種大眾傳播,都在傳遞信息。領(lǐng)導者的話是作為決策信息發(fā)出的,教育者的話是作為知識信息發(fā)出的,醫(yī)生的話是作為治病保健的信息發(fā)出的,演員的話是作為娛樂信息發(fā)出的,不論說話者的身份、地位如何,這些信息都會或多或少地影響受眾的思維判斷和行為舉止。所以,既然是假話,是虛假的,就不能太真,太實,特別不能像馮小剛說的那樣“特別理直氣壯,特別聲情并茂”。把假話說得像真話,騙了人,這樣會貽誤事情,傷害情感,嚴重的有時還會傷及人的性命。那么,怎樣說假話呢,就應(yīng)該“心虛一點,不好意思一點”。為什么呢,因為是假話——說話者心虛(這樣才有一點道德良心),聽話者不信(這樣才有利于大眾),這樣假話者不得已說了,聽話者又能不信,目的就達到了。
其二,說假話不能太假。假話假說,一般來說是這樣。但是,有時候的假話是迫不得已的違心話,是為了應(yīng)付上級或照顧情面,是沒有辦法而為之的話。既然是這樣,假話就不能太假。太假了,明眼人一看就清楚了,你的領(lǐng)導、同事、朋友、親人還會不明白?他們都明明白白了,你還會有好果子吃?即使不為難你,你的面子也不好放。所以,假話不能太假是有道理的。假話不能太假,是指說假話時,要給人以假的印象,同時也要有幾分真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旧鲜羌?偶爾也有點真,講話時面子上是假,但講話者心中有數(shù)是真。由于環(huán)境所迫,聽話者也不能太真,否則,說假話者也就真的混不下去了。如果,說假話者都混不下去了改為說真話,那當然是件好事,問題是,這樣的局面是很難的,在有的時空和問題上或許永遠都會給說假話以生存的條件。既如此,聽話者何不給點理解和寬容呢。
其三,說假話要認賬要認錯。不論是主動的或被動的說了假話,在可以講真話的時候,我們都應(yīng)該主動站出來承認是自己說的并承認自己的錯誤。說了假話,不要文過飾非,更不能張冠李戴或巫諂他人。自己做了事,說了的話,就要勇敢的承認,如果因此而傷害他人,還需要向別人賠禮道歉,這是做人的一項基本準則。中國是一個時有運動的國家,有了運動而說假話也在所難免。問題是,總有那么一些人,每次運動他都積極主動“理直氣壯、聲情并茂”的講假話,每次運動后他都是頭腦清醒、意志堅定的勝利者。講假話的錯誤都是別人的,真理永遠在他那兒,天底下哪能有這樣的事?我們可以允許講假話,但是,絕不允許講假話者永遠正確,永遠不認賬不認錯。否則,于我們個人、民族和國家是不利的。
筆者愿與諸位同仁一道,盡量不說假話,不主動說假話,假話當作假話說,說了假話要盡快認賬認錯。
今天,我們怎樣講真話
說假話,那是不得以而為之的事。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在大多時間和大多場合,我們還是提倡和學會講真話。
何謂講真話,我以為它至少應(yīng)包括以下兩種情況:其一,真實地反映客觀現(xiàn)實的話,經(jīng)過實踐檢驗它是正確和基本正確的話。其二,它是發(fā)自肺腑的由衷之言,它可能是不正確不全面甚至是錯誤的話。不論是哪一種,它都是人們真實意見的表達。人們作為一種反映客觀的主體,都可以和應(yīng)該根據(jù)自己的親身體驗和信息接受,作出自己的判斷而發(fā)表意見。不論這種意見正確如何,它都是人們對客觀世界的真實反映。這種真話是我們?nèi)穗H交往不可少的,也是我們一切決策者制訂政策、實施計劃措施的基本前提:正確的話,可以幫助我們把握時局,認清形勢,科學決策。片面或錯誤的話,也有利于掌握動態(tài),分析原因,從另一面或反面檢查改進工作。
今天,我們該如何講真話?
首先,利用大眾傳媒講真話。真話只在私下講,日記簿里面講,只在床頭講,洗手間里講,顯然是不行的。既然是講真話,就應(yīng)該在大眾場所和通過大眾傳媒來講,讓更加廣泛的受眾都知道。今天,要求人們或人們希望講真話,就不能不開辟更為便捷的傳播渠道,提供更為廣闊的意見平臺了。在大眾媒體上講真話和在私下講真話是不完全相同的,要注意表達方式和技巧。
其二,在崗位上講好真話?,F(xiàn)在并不是所有的人在所有的時間都不講真話。不信你到老干部活動中心轉(zhuǎn)轉(zhuǎn),在居委會的麻將室里坐坐,在街頭巷尾的里弄里走走,時常會聽到那些離開工作崗位上的老人們的真心話。我就遇到過一些曾在宣傳部門和新聞單位領(lǐng)導崗位上工作多年退下來的老同志閑談,那里有很多在崗位上聽不到的真話。人一沒有烏紗,不在崗,心里踏實了,真心話也就多了,也都敢講了。有沒有用呢,有一點用,不然憋在心里會鬧出毛病來,說出來心里痛快。但是,我以為真話還是多在崗位上講要好。不論做什么工作,在生產(chǎn)、工作一線,了解的情況多,說真話的機會多,說出的真話對于促進社會科學發(fā)展、和諧發(fā)展的好處也多得多。
其三,對當事人當面講真話。任何講話都有自己的講話對象,不論是親朋好友,還是同學同事,或是上級領(lǐng)導、行政官員,只有“鑼鼓對面敲”,真話講給當事人聽,才會收有好效果。但是,這點很難。前幾年就有報道說,溫家寶總理到一個地方視察時,在一天里對受訪群眾說了五次“要給我說實話”。中紀委、中組部到地方考核干部,遇到的一個共同問題就是下面不敢講真話。中央領(lǐng)導、中央部門聽真話這么困難,這會給政府的科學決策增添多少困難,增加多少投入?而要保證受訪者敢于講真話,我以為領(lǐng)導出行還是輕車簡從,少些陪同,特別是少一些受訪者的頂頭上司。陳毅有詩曰:“難得是諍友,當面敢批評”。當面講的不僅是批評的話,還有建議的話、商量的話、研究的話和貼心的話。難得當面講真話,我們努力做這樣的人,有關(guān)方面創(chuàng)造環(huán)境保護好這樣的人。
其四,講真話要合法規(guī)合情理。真話就是心里話,說了就痛快。但是,作為一種信息交流和傳播,說話者不能不考慮說話的效果,想到就說,還沒想好就說,想都不想就說,完全不考慮法規(guī),不考慮情理,這也是不妥當?shù)摹Vv真話作為一種個人真心的表白,當然不能顧忌太多,老是看上級、同事、周圍人的眼色行事,那樣活著也太累。但是,既然要說話,要傳播信息,就不能不考慮說話的效果。講假話、傳謠言,蠱惑人心,那是絕對不許可的。但是,有好心,憑直覺,說真話違反了國家法規(guī)和人間情理,也是不能允許的。說真話雖是個體行為,但是,一旦到了大眾場所和大眾傳媒,說話者就不能不考慮自己的責任了,特別是在當今網(wǎng)絡(luò)系統(tǒng)迅猛發(fā)展的形勢下。
講真話好,講真話難,唯有難才需要我們大家都去努力實踐——要有新聞的敏銳和理論的深刻,能在發(fā)現(xiàn)問題或問題端倪時快說真話;要在人們趑趄不前、囁嚅而言時敢說真話;要在人們能說真話時說好真話;要將真話時常掛在嘴邊長說真話(謠言說了十次都成了真話,真話不長講也可能會成為假話);要在講了真話后被實踐證明是不正確或錯誤后認賬改錯。講真話從我做起,從現(xiàn)在做起,從能夠做的地方和時間做起,比如從我們時??吹胶吐牭降纳缯摗蟾?、演講和主持人的最后一段空話套話刪去開始,講符合當時當?shù)厍闆r管用的真話來。
(作者單位: 華中科技大學新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