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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祈禱

        2009-09-30 02:39:06曹伶文
        文學(xué)港 2009年6期
        關(guān)鍵詞:容顏肉體呼喚

        曹伶文

        1

        是你嗎?三十年了,容顏和聲音都已陌生。

        情意綿綿,和靠近我時(shí)相互的感應(yīng),沒有改變。

        卜卜聲中,心兒仿佛火在燈芯上碰到油珠——

        又一次承受顫栗——連這種顫栗,

        還那么熟悉,仿佛就在昨天——

        那時(shí)花開,沒一朵花能勾引我

        ——在你容顏前,哪怕玫瑰或是玉蘭。

        不。不是你年輕貌美讓我終生熱愛,

        是你的智慧,你的目光,你的每一聲嘆息,

        與感化的每一句語言,每一個(gè)憂郁和微笑。

        你又笑了,亮亮的,

        還像湖中那片春水微漾。那般年輕,

        在我眼里,你一直是城墻下那片熱烈的情

        花。

        呵!你眼睛,亮光盈動(dòng),為何?

        是為了青春易逝?是為了三十年不見?

        還是為了此刻,我的呼喚——我最后一次對(duì)

        你的呼喚。

        2

        我已無力演出,聽覺衰弱——

        隱約的,舞臺(tái)那邊

        傳來音樂,刺激我最后的追憶——

        他們還騾子一樣,經(jīng)營(yíng)離逝在即的位子,追

        尋放逐的肉體。

        我的肉體,在那個(gè)春天被你俘虜,

        那時(shí),柳絮飄落你一頭,一束陽光傾斜,投

        入你紅色的笑靨:

        那時(shí),你轉(zhuǎn)身離開,陷入暮色。

        我的靈魂,在那個(gè)春天跟你離開。

        從此,在你圣潔的胸口珍藏,保護(hù),三十年

        來,纖塵不染:

        三十年來,它又樹根一樣糾纏你走過的腳印。

        3

        呵,你眼睛,忽然生出火光來了——

        為何,忽兒又暗了?

        是三十年來,我的無語,和最初的謊言

        ——但我從沒傷害過你。

        如果,你一定要找出傷害。

        那就此刻——我從你胸口取回被你保護(hù)了一

        生的靈魂,

        然后,徹底告別。

        如果,你還要找,還要指責(zé),

        那也只是一次——當(dāng)初你轉(zhuǎn)身時(shí),

        我沒讓肉體追上,只把心給了你,成了累贅。

        4

        呵,你手指,還帶著電,

        像年輕時(shí)一樣,觸及,就令我發(fā)麻。

        可你感覺到我脈搏跳動(dòng)的力量了嗎?那是回光返照。

        此刻,請(qǐng)?jiān)徫易运?/p>

        ——這是最后一次自私了。

        讓你來到我身邊,

        為我祈禱,為我懺悔——

        我不懺悔一生渾渾噩噩,不懺悔一生信仰虛無:

        我只懇求你,原諒我一生中默默愛你。

        我的愛,你可以鄙視,連同鄙視畏懼愛情的人,

        就像死亡鄙視畏懼死亡的人。

        但我需要你最后一刻的保護(hù),保護(hù)它安靜。

        (選自浙江作家文學(xué)論壇《文學(xué)港》精華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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