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　昕

十年前的那個夏天，當胡敏走在倫敦罕有的陽光里。他還不曾預想。接下來這個匆促的會晤會徹底改變他的人生軌跡；他同樣不曾預料，中國的雅思教育，正是由此，進入了一段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嶄新航道。

“托福是個帝國!”

英國文化協(xié)會雅思總裁肖恩·海德說這話的時候面色陰沉。仿佛在談論一個不可一世的對手。

“不，雅思會異軍突起，成為一個耀眼的明星!”胡敏則目光灼然。

這就是那次會晤時的場景。其時，擔任國際關系學院英語系副主任的胡敏，以其敏銳的職業(yè)嗅覺斷定：雅思將成為中國留學的新途徑，它勢必會與托福分庭抗禮!

接著，他遍訪當年老友。朋友們也多是有識之士，給出的建議更使胡敏確信自己的判斷。離開倫敦的胡敏，內心中已在構建另一個“帝國”。那并非是一個叫板托福的帝國，但是，那是屬于胡敏自己的夢想帝國。那次倫敦之行，更成為這個男人的經典時分。暗合了某個使命的到來。

實際上，胡敏對雅思前景的判斷并非盲目樂觀。而是既理性又具有前瞻性的：“雅思聽說讀寫都考，在考試形式上很科學，而語言的本質就是溝通。雅思考試充分體現了這個本質。”

但是在當時的中國，雅思的教材市場非?；靵y。胡敏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組織專家團隊編寫雅思教材。從決定編寫教材到教材出版，是不可思議的5個月。那段時間。他一邊編教材，一邊帶學校的研究生，手上有很多項目，還有每天四堂、每堂兩個半小時的課。每分鐘都是按照最大價值用掉的，走路是小跑，騎車是飛速……偏巧妻子就在那段時間生病住院得有人給送飯，岳母大人還要去醫(yī)院藥檢，小孩要去北大附小上課。那時上課的教室又是東一個西一個……他就這樣一天到晚地“環(huán)北京單車游”。有一天，忙著上課的胡敏到了醫(yī)院把飯擱下就走，身后一位大夫對他妻子說：“你們還真會安排生活啊，請了個民工給你打飯?！?/p>

晚上回到家，用冷水洗把臉，直接把小方桌往燈下最亮的地方一放，開始編教材……而那又幾乎是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因為一套教材就是要把考試的所有測試理念、整個知識系統(tǒng)的主題思想全部融會貫通，在當時的中國尚無可參考的先例，胡敏自此開了雅思體系自主研發(fā)的先河。次年1月，教材正式出版。同時，胡敏開始了全國巡回講座推廣雅思，所到之處猶如巨星蒞臨。很快，雅思風靡全國，圖書市場供不應求，在各個書店書攤常常能聽到這樣的對話：

“有雅思書嗎?”

“多了，你要誰的?”

“當然是胡敏的雅思書!”

“胡敏的雅思書”，后來干脆被簡稱為“胡雅思”。隨著“胡雅思”持續(xù)不斷對教材進行升級、雅思成績得到了越來越多國家的認可、“胡雅思”版權被越來越多的國家與地區(qū)購買，胡敏在世界上人口最多的中國，掀起了英語史上最強勁的風暴，有媒體稱“雅思風暴，胡敏制造”。

2004年，胡敏離開“新東方”，創(chuàng)建“北京新航道學?！?。他之所以有勇氣要做“新航道”，是因為：“我已經有了一根把這個市場的氣球‘嘭一下扎開的針，用整個身體去擠是不行的，就是要用那四兩撥千斤的針，再大的氣球也沒關系……”

那根針是什么?

早晨9點，在位于北京海淀區(qū)文化藝術大廈三層的新航道前臺。聚集了從各地趕來參加住校班的學生。幾米之外的墻壁上，滿滿一墻的“雅思高分明星”們正在照片里燦爛地笑著，學生和他們彼此“對望”，形成了一種幾乎讓人熱血沸騰的火熱氣氛，那是有夢想的人才能讀得懂的氛圍，而抬頭所見的“我堅持，我成功”的新航道校訓，使這一切、以及到這里來的所有人，都在瞬間充滿了不必多言的默契。

胡敏就從那校訓下面的大門信步而來，他的辦公窒要穿過所有的教室，在最里面。有些認出他的學生或者老師輕聲地與他打聲招呼。他笑吟吟的，經過第8教室，聽到一位男老師正在以某個明星的八卦緋聞講解“專一”這個詞匯，學生們哄地笑了；第7教室的窗微微開著。他瞥見那位老師的板書還挺漂亮；第5教室里，有學生在詢問老師：“如果我想說李嘉誠很牛。該用哪個詞?”再往里走，一位大概是第一次見到胡敏“真人”的學生在他匆匆地一現后，驚喜地咧嘴笑了……

在面對這些學子的時候，胡敏經常會想到一個人。曾經在幾場講座中，一個形象比較前衛(wèi)、總是企圖靠近胡敏的小伙子引起了同事的注意：“那人又來了，胡老師，您注意點兒，別離他太近。”胡敏這才有意注意了一下他，長發(fā)，黑瘦，屬于落拓不羈造型，“像個搞藝術的”。有一天結束講座回到休息室，那人竟然推門而入，進得門來連看也不看胡敏，直接往隨身攜帶的帆布包里掏去。胡敏也沒動。倒要看看他想干啥。結果，他掏出一本書，那本書是胡敏的雅思聽力教材。已經翻爛了，上面密密麻麻記滿了筆記。

翻出書，小伙子這才開腔：“胡老師您好，您能不能夠配合我做一件事情——請您翻到教材的任何一頁，任何一個對話，把第一句話告訴我，我把全部的內容背給您聽?！?/p>

“74頁，有這樣一句對話……”胡敏沒想那么多，就照做了。

小伙子流利對答。

“您能再配合我做一件事嗎?翻到任何一頁，任何一段對話，您把最后一句話告訴我，我倒著給您背!”

直到這時，胡敏才注意到小伙子的雙眼，那是一雙異常自信而又充滿感恩的眼睛。他沒有再照做，因為在這雙眼里他已經看到答案。

他請小伙子坐下來，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原來。小伙子是學習藝術的，想去澳大利亞留學，但是他英語基礎為零，考了幾年藝術院校都因英語落選了，最后決定發(fā)憤，按照胡敏的方式苦學三個月，終于一舉中的。他“跟蹤”胡敏其實正是想以自己的方式感謝老師……

謝過老師，他走出了很遠，胡敏追了出去，把那本滿是汗水、墨跡的書要了來。胡敏后來將那書一頁一頁過塑，講課、演講的時候帶著，展示給學生們看，“這是一個令我刻骨銘心的學生，功夫下到這個份上，他能不成功嗎?”

而誰能否認，獲得成功最根本的途徑是找對獲得成功的方法?胡敏所提供的，正是這樣一種“根本途徑”，新航道所代表的那種品質，也正是那一根四兩撥千斤的梅花針，“就是由對語言作為一種交流工具的本質的尊重與了解，所帶來的學術上的嚴謹”?！皣乐敗痹诒举|上是一種責任。是讀懂“教育”而非“培訓”二字背后的厚重含義，是了解“語言”而非“考試”的實質價值。胡敏、雅思、新航道，如果把這三者都歸于生命體，那么在本質上，他們的聚合正因為它們存有相同的DNA：嚴謹、堅韌、追求完美。

在2009年3月20日于北京召開的、由雅思官方主辦的“‘你好，中國!你好，明天!2009年國際教育峰會暨雅思考試20周年慶典”上，胡敏獲得英國文化協(xié)會頒發(fā)的“‘雅思考試20年20人杰出貢獻獎”，并

作為中國惟一的英語教育培訓機構代表發(fā)言。從1989年發(fā)展到現在，雅思以其自身的生命力，如胡敏所料成為已超越托福的另一個英語考試帝國。日益壯大的中國，成為20年來最大的雅思版圖。

而誰能否認，胡敏，恰是這個版圖的圓心?

澳大利亞的街頭，路過一處報亭，胡敏停下來買報紙，賣報的男孩抬頭的瞬間驚呼起來：“胡老師!”

在國外，胡敏這樣被“驚鴻一瞥”的時刻并不少見。走在異國的大學里，經常有中國學生與他“他鄉(xiāng)遇故師”，那些從胡敏的課堂上走向海外的學子，在認出他們的“胡老師”的一剎那，就像又溫習了一遍自己的夢想。毫不夸張地說，胡敏，胡老師，是一個與無以計數的中國青年的夢想有關的名字。

然而，現在的胡敏卻在努力使新航道“去胡敏化”，他講課不多，致力于教師隊伍的培訓，他親自面試每一個老師；他有句名言：“要講一個小時，你要準備20個小時!”事實上他就是這么做的，因為他精心設計講課的每一分每一秒，甚至精確到每一個手勢以及“講到這兒，是走到講臺左邊好還是右邊好?”他請他的老師們一定要真誠面對學生，不要一丁點兒噱頭；他要求他們每一分鐘都要有效，不自我浪費，更不耽誤學生。

也就是說，當那么多年輕人感激這個叫胡敏的人時，他卻希望他們忘掉他，因為他在心底給了自己一個秘密的期許：“我希望有一天，胡敏這兩個字，很快就會被排在‘新航道之后”，因為，“沒有一種教育、沒有一個學校是因某一個人而立，那該是所有人的付出所凝聚和升華成的一種品質”。

而這個被他人感激的人，則深深感激這個時代：“雅思20年，何嘗不是中國發(fā)展最為迅猛的20年?投身于教育，是真正最關乎國家命運的事業(yè)，它使我有了胸懷，懂得了境界，更有了與國家、時代同呼吸共發(fā)展的思想高度……”

說這話的胡敏已經帶領新航道進入了第5個年頭，在這5年里，中國一如既往發(fā)生了很多改變。在這些改變中，有一點是這樣的：一個叫胡敏的人，以及一個叫做新航道的教育培訓機構，為中國與國際接軌及交流的速度和質量提升，提供了一份人們感受得到的助力。

這不是大話，更不足為奇，因為很多年前，那個湖南農村里的早慧男孩兒，記住的一個重要的人生詞語就是：使命。

那一年，他12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