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貴

細雨突然飄灑在喀納斯的時候,我和我的同伴們正在喀納斯湖的觀魚亭上,我們沒有半點的心理準(zhǔn)備以及遮雨的物質(zhì)準(zhǔn)備,雨就淅淅瀝瀝地綿綿而下,高山,綠水,蒼林都瞬時朦朧起來,煙雨鎖住著湖面,千點萬點花朵不停地生長又不停地凋謝,雖然還只是進入仲秋季節(jié),但初冬的寒冷已經(jīng)來到了喀納斯,細雨的突然來臨陡然又平添了幾許寒意,倘徉在煙雨迷蒙氤氳之中,讓人生發(fā)無限的懷想與愁緒。這是令我感到意料之外的事情。

喀納斯是以他的自然美麗和神秘的湖怪傳說而聞名于世,許許多多的游人千里迢迢而來,是沖著喀納斯世外桃源般自然美麗風(fēng)光而來的?？沟淖匀幻朗羌儍舻?、安謐的、壯觀的,置身于其中有一種拋開塵世俗與喧囂的寧靜和安祥,已是秋天了,被稱為“女兒樹”的白樺樹葉片金黃,點綴在松樹漫遍的蒼山之中,仿佛是中世紀(jì)的油畫或者是畫家不經(jīng)意間點綴的油彩,一彎似彎月的河流在山間奔流,遠望而去,那水幽幽的藍,藍得令人發(fā)昏,猶如水里放進了數(shù)不盡的藍色染料一般,溯河而上,那水清亮而又純透,能窺見水中游弋的小魚和在水里默默生長的各類植物,能窺見倒映的冰峰和山林,一遠一近,河水給游人的視覺是完全不一樣,我不知其中隱藏著什么樣的玄妙!

我是從山清水秀的南方的山村里走出來的,那里的美景陪伴著我的許多時光,那樣的美景我說不出有多么的美好,也說不出有多么的不好,因為常見與相伴的緣故,令生活其中的每一位產(chǎn)生一種說不出來的視覺疲勞和審美失聰,那時候幻想自己成為山林中的小鳥飛過山嶺去看遠方,就讓我十分地高興了,我實現(xiàn)了這個愿望來到離山村很遠很遠的天山南邊的中等城市生活和工作,已經(jīng)好多年了,我仰起頭看見的僅僅是烈日、塵土和無精打采的閑云,可我依然很快樂自足幸福地生活著,喀納斯的獨隅一方的美景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驚訝、震憾、感動,讓我情不自禁的懷念起我的江南小山村,“日出江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綠如藍”,我的江南小山村只有在春天才會有喀納斯秋天中的藍色,那喀納斯的春天呢?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似乎永不停歇地下著,迷蒙了遠山,濕透了近處的木板橋,淋亮了矗立在湖邊的黑色圓石,藍色的湖面上依然花開花謝,我佇立在細雨中的喀納斯猶如回到江南小山村的春天懷抱之中,只不過這兒已至秋季,細雨里能感受到冬天離我很近了,很近了。

來到喀納斯的游客除了體會這種對美景不同的感受及產(chǎn)生不同的感慨之外,可能大部分游客都是沖著種種神秘的傳說而來的,比如臥龍灣、月亮灣、圖瓦人……還有人說親眼見過有人卻根本不相信有的湖怪,究竟是什么,誰也說不清楚,最后歸結(jié)于湖里有船一般大的紅魚,她在湖里的時間太長太久了,又過于威猛,于是她不甘寂寞地在湖里顯現(xiàn)著自己的雄姿,讓那些與她有緣的人得以相見。大部分人是看不見的,是來的不是時候或者緣份,大家也不去琢磨了。就像我在觀魚亭的煙雨之中不去想像紅魚的突然顯現(xiàn),而是去懷想離別多年也如斯美麗的我的江南小山村一般。

大自然總是留給人類無盡的神秘讓人們不停地追尋探問,臥龍灣的神秘就在于她似一條栩栩如生的臥龍,且隨著季節(jié)的變換而變換著,其它季節(jié)的變化我只有做遙遠的遐想,可在這金色一般的秋天里,整個龍身猶如嵌鑲著一圈褐紅色的金線。那迷人的月亮灣,仿佛一輪藍月亮嵌進喀納斯的懷抱之中,恰似眾山攬月,遙望遠去的群峰如亂石崩天一樣,涼爽且挾雜著寒意的風(fēng)軟軟而來卻硬如刀片,劃過臉龐頓時粗糙微疼。“女兒樹”卻是隱藏在喀納斯大山中的神秘,在漫山遍野的叢林之中,凡是兩棵白樺樹中間必有一棵云杉相伴相依生長,令人十分感動,我很久以前讀過著名詩人李瑛關(guān)于“白樺林”的詩歌,知道白樺樹的皮像紙一樣能夠書寫,用蘸滿墨汁的筆寫滿情詩傳送給心愛的人,會讓心愛的人更加愛戀。可以這樣說吧,她是高貴的、華美的、浪漫的樹種。在充滿白樺樹的喀納斯大山中有一戶或好多戶圖瓦人居住的有著歐式風(fēng)格的小木屋,據(jù)說圖瓦人是蒙古族的分支,他們世代在這神仙居住的喀納斯的土地上大山中放牧著自己的日子,歡樂也罷,憂愁也罷,痛苦也罷,都在這兒消解或融化。他們的愛情呢?會不會像白樺樹一樣的浪漫?我不得而知,我知道圖瓦人在年年歲歲的夏季去高山牧場打草放牧,冬天就舉家回歸到各自的溫暖的木屋,度過漫長而寒冷的冬季,用三孔的楚吾爾吹奏一曲動人心弦的音樂,樂得似神仙一般的逍遙。

我在煙雨迷蒙的喀納斯湖畔漫步,感覺到喀納斯與喀納斯的圖瓦人的思想是開放的,就像我站在喀納斯煙雨中想象著我的很遙遠的江南小山村一樣,他們也想象著山外的世界和山那邊的人家,他們有自己的學(xué)校,有自己的大學(xué)生,有本民族的圖瓦文化在離大山很遙遠的深圳進行推介和傳播的公司,也許與漢民族同是蒙古人種的原故,還保留著與漢民族通婚的習(xí)俗,因為其的開放性讓喀納斯與世界的距離變得很近了,當(dāng)然也有很多的事情令圖瓦人不太明白,就像我們一樣讀過了很多書也去過很多的地方甚至見過許多不同人種不同膚色的人,可依然對這個世界還有許多甚至無盡的不明白一樣,這不能怪我,也不能怪圖瓦人,原本這個世界就有著無窮無盡的玄妙與神秘,就像喀納斯已知的和未知的神秘與玄妙一般。

太陽出來了,煙雨逐漸地向后消褪,喀納斯變得層次豐富起來,圣潔、純凈、亮麗,山似碧玉水似翡翠,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發(fā)光生輝,我還要在人生的道路上匆匆奔波行走,這不能怪我,我也不知怪誰,總之我得完成這樣一個生命自覺的過程。只不過我可以做到的是讓煙雨中的喀納斯成為我心靈天空的風(fēng)景而永不消逝。

【責(zé)任編輯 黃哲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