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 濤

8月19日，對越戰(zhàn)期間發(fā)生的“美萊村大屠殺”負有直接責任的前美軍軍官威廉·凱利，首次發(fā)表公開道歉聲明。凱利遲來的道歉再次喚醒了人們對那場大屠殺的慘痛記憶，美萊村大屠殺的披露甚至被認為是加速越戰(zhàn)結束的因素之一。

數(shù)百人被屠殺

1968年1月底，越南民族解放陣線在南越100多個城鎮(zhèn)發(fā)起“春季攻勢”，駐越美軍倉促應戰(zhàn)。美軍情報部門懷疑，廣南省的美萊村是越軍襲擊美軍的基地。陸軍中校弗蘭克·巴克下令第23步兵師第1營摧毀這個所謂的越共基地。

進攻前，連長梅迪納下達指令：“任何在7點以后仍留在村里的人，將被視為越共或越共同情者。”不少士兵認為這意味著殺光所有人（包括婦女和兒童），把這個“越共基地”夷為平地。梅迪納上尉甚至強調說：“誰是我們的敵人……任何在我們面前奔跑的人、躲起來的人或者看上去像越共的人都是敵人。如果有人逃跑，就開槍射殺他?！?月16日，威廉·凱利少尉指揮的第1排掀開了屠殺的序幕。

在一座寺廟里，大約15到20名正在做禱告的婦女和兒童，全部被背后射來的子彈打死。第1排還把幾十個村民集中在村子中央，集體屠殺。

美軍第2排至少屠殺了60-70名越南平民。第3排也進入美萊村，處理剩余的“抵抗力量”。據(jù)稱，在這場屠殺中遇難的越南平民有504人之多。

美軍準尉湯普森當時正駕機飛過，他被眼前的慘狀震驚了。湯普森把直升機降落到美萊村后，發(fā)現(xiàn)了更為可恥的事情，這里不僅僅有殺戮，還有嚴重的性暴行。湯普森試圖阻止，兵痞們卻根本不理會他，凱利稱是“奉命行事”，警告湯普森不要多管閑事。

湯普森發(fā)現(xiàn)有一群平民躲在地下掩體，而第2排排長正招呼手下“處理”他們，湯普森吼道：“你的人如果敢動他們，我就開槍！”終于保住了這些平民。

美軍方試圖掩蓋真相

事后，湯普森寫了一份目擊報告交給指揮官，然而，美軍駐越最高指揮官威斯特摩蘭上將卻打算隱瞞此事。威斯特摩蘭還對第23步兵師的“輝煌戰(zhàn)果”表示祝賀，《星條旗報》夸耀說“美軍包圍赤色分子，殺死128人。”

4月底，軍隊內部的一份秘密調查報告宣布，只有20多個平民在戰(zhàn)斗中被誤殺。軍方依舊對外宣稱“美萊村大捷”。曾任美國國務卿的科林·鮑威爾當時是一名31歲的少校，他被派去調查前線美軍的暴行，但他選擇了隱瞞這起屠殺事件。鮑威爾后來為此飽受批評，2004年他在接受CNN采訪時說，當時為了穩(wěn)定士氣，隱瞞真相是不得已而為之。

真相震驚世界

1969年3月，一個名叫瑞登奧爾的士兵分別給尼克松總統(tǒng)、五角大樓、參謀長聯(lián)席會議和國會議員寫信，披露美萊村大屠殺真相。很多收信人都沒有關注這件事，但亞利桑那州眾議員莫里斯·烏戴爾對此卻很重視，他會見了瑞登奧爾，并收集了很多證言。

烏戴爾在國會山奔走呼號，終于迫使美國軍方提供了美萊村大屠殺的真實詳情。1969年9月，“戰(zhàn)爭英雄”凱利以謀殺罪被起訴，稍后又有25名軍官和士兵因同樣的罪行遭起訴。美國記者西摩·赫什經過同凱利多次訪談后，于1969年11月12日首次向公眾披露了“美萊村真相”。11月20日，《時代》周刊、《新聞周刊》均以頭版頭條報道了美萊村大屠殺，克利夫蘭最大的報紙《正直人》更是刊登了美萊村尸橫遍野的照片。

世界震驚了，對美軍暴行的批評聲不絕于耳。美國國內的反戰(zhàn)浪潮一浪高過一浪，很多美國年輕人用各種手段逃服兵役，美國軍隊在媒體上成了“邪惡”的代名詞。之前熱衷于討論和戰(zhàn)問題的美國人大多加入到反戰(zhàn)行列。

1969年11月，威廉·皮爾斯中將下令對大屠殺事件做徹底調查。但是，在調查過程中，湯普森卻備受責難，眾議院軍事委員會主席孟德爾·瑞沃斯公然指責湯普森把槍口對準戰(zhàn)友，叫囂說湯普森是“美萊村事件”中唯一應受到懲罰的美國軍人。不過，在輿論的壓力下，瑞沃斯未能把湯普森送上軍事法庭。

1970年3月，《皮爾斯最終報告》抨擊了幾名高級將領掩蓋屠殺真相的行徑，但有報道稱，皮爾斯把主要責任轉嫁到了4名已經死去的軍官身上。11月17日，包括第23步兵師師長在內的14名軍官受到軍事審判。然而，大多數(shù)控告最終都被撤銷，只有凱利一人被判刑，不過他也只是被軟禁了3年半就被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