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堅

如今中國經濟形勢正處于企穩(wěn)回升的關鍵時期。由于這種復蘇的形態(tài)是來自于去年下半年開始的中國政府主導的救市行為，所以，下一步政策的重點放在哪里，關鍵就要看目前中國經濟是否已經走出了“輸血型”由政府主導的經濟復蘇階段，而開始進入了一個富有市場活力的“造血型”的經濟發(fā)展階段。

從當前的經濟狀況來看，輸血型的經濟復蘇特征還非常明顯，貿然改變政府刺激經濟的“寬松”宏觀政策，只能使政府過去的努力前功盡棄，所以，近期央行做出的“動態(tài)微調”，即根據國內外經濟走勢和價格變化，注重運用市場化手段進行動態(tài)微調的政策選擇，正是出于這種情況而出臺的。

筆者認為，出臺這樣的政策，至少有三個理由。

首先，經濟危機前靠民間投資和進出口推動中國經濟高速增長的動力是否已經恢復，還是一個未知數。過去半年多，借助政府4萬億的財政刺激方案和十大產業(yè)振興計劃，中國GDP增長依然處于高位。這一點是歐美日等經濟體做不到的。這些國家或地區(qū)的政府面臨巨大的財政赤字和財政政策協(xié)調上的艱難，無法像中國這樣，直接通過增加投資和消費，來抗衡危機。于是，歐美日靠政府單純向金融體系注資的方式救市，雖然情況已有明顯的好轉，但是，經濟復蘇的步伐依然緩慢而又艱難。對此，中國必須要謹慎對待尚未完全復蘇之前的市場化力量。

其次，中國當前虛擬經濟的過度“繁榮”，要求政府必須修正前期的救市措施。當前“動態(tài)微調”的政策，表明中國政府正在從最初經濟復蘇的興奮和自信的感覺中，漸漸開始意識到經濟復蘇的同時，又帶來了資本市場流動性膨脹、價格沖高的老問題。而且，隨著企業(yè)的信貸資金和國外熱錢也開始不斷“入市”，一味去追逐眼下資本市場的“高回報”，這種調整就更顯得有必要。

第三，創(chuàng)造企業(yè)投資回報上升的市場環(huán)境，需要中國經濟政策緩慢的調整。當前，政府刺激經濟的過程中，很多“領了政府情”的企業(yè)，沒有在提高主營業(yè)務的業(yè)績上花力氣（比如，加大研發(fā)的力度和新產品投入的規(guī)模等），而是通過各種方式，將自己暫時“閑置”的信貸資金投入到價格被資金推得越來越高的股市和樓市中，試圖用其“副業(yè)”的成果來掩蓋“主營業(yè)務”業(yè)績無法提高的尷尬局面。對此，政府必須按照一些市場實際情況，推出一些實質性的政策，但也要防止一些貨幣政策的出臺，引起股市的暴跌。

由此可見，央行首次提出“動態(tài)微調”的看法，首先表明央行的貨幣政策今后會更多地在技術上實施對資金的引導，而不是改變貨幣政策“從松到緊”的方向。比如，央行可能會利用不對稱加息、不對稱實行存款準備金率等市場手段，“逼迫”信貸資金進入實體經濟部門，否則，銀行要為自己的不聽話，付出很大的代價。

其次，今天中國經濟的造血機制還沒有形成，中國需要加快產業(yè)結構調整、區(qū)域經濟的平衡發(fā)展和社會保障體系完善等，完成以提高中國經濟的核心競爭力和人民生活水平質量為前提的增長方式轉變，否則，一旦歐美日經濟復蘇，外部政策的變化就有可能會干擾我們自身的調整工作。

當然，這些努力難度很大，最主要在于中國經濟的變革是在一個完全開放的環(huán)境中，是在人口眾多、地域廣闊但又差異巨大的社會環(huán)境中推進的。而且，歐美日經濟政策的實施不可能會與中國“同步同向”進行，所以，在中國經濟發(fā)展的市場基礎還不扎實的情況下，我們只能通過“動態(tài)微調”，來尋求改革過程中的內外平衡和爭取改革后所可能產生的最大效果。▲（作者是復旦大學經濟學院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