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波

毛澤東于1956年6月寫成的《水調(diào)歌頭，游泳》，在“自注”中就提到了民謠：“常德德山山有德，長沙沙水水無沙。”民謠中涉及到的“長沙沙水水無沙”，是指長沙白沙井的水則無沙?！俺５碌律缴接械隆?，就有更深層次的文化底蘊了。其實德山的“山有德”源于“人有德”。

遠古時代，德山原名“枉人山”或稱“枉渚”。其山兩面臨水，有枉水匯流沅江。此山居住著一位與堯舜禹齊名的善卷先生。善卷是一位德高望重。隱居此山的得道圣賢。因其賢德而垂范后世。

《中國名人辭典》記載：“善卷，有虞民，武陵人，居枉渚。唐堯聞其得道，北面師之”。《呂氏春秋，下賢》篇載：“堯不以帝見善卷，北面問善卷。堯，天子也；善卷，布衣也；何故禮之若此其甚托?善卷，德道之士也。德道之人，不可驕也。堯論其德行遠智而弗若，故北面問焉。”《莊子·讓王》云：“堯崩，舜以天下讓卷。卷曰：‘余立于宇宙中，冬日衣皮毛，夏日衣葛繇。春耕種，形足以勞動；秋收斂，身足以休息；日出而作，日人而息，逍遙于天地之間而心意自得。吾何以天下為哉!悲夫，子不知余也!遂不受。于是去而人深山，莫知其處”。漢代劉安編著的《淮南子》中也有兩處提到?，F(xiàn)代人鐘毓龍f1880—1970)老先生的《上古神話演義》中按時間順序系統(tǒng)地介紹了善卷先生的事跡。

相傳堯帝在他繼位十二年之后，南巡途經(jīng)枉渚(今德山)，沿途聽到的全是歌頌善卷施民教化，開啟民智的故事，油然而生敬意。堯帝此次南巡，深為三苗風俗敗壞而擔憂。特別進入湘黔苗民聚居的地方，民風更為怪異。那些淫歌俗曲^有傷風化。因此堯帝在枉渚。盤桓達數(shù)月之久，天天向善卷討教，請教治國方略。善卷講了一篇見解深刻的話：“古人說，‘五谷者，種之美者也。茍不熟，不如荑稗?！眻虻勐牶笊钍軉l(fā)，沒有幾年功夫，特別是治理三苗效果更為顯著，堯帝直至接到兒子考監(jiān)明病重的奏報才快快離開枉渚。

舜帝在南巡沅水流域，善卷此時正擔負保護黃帝軒轅氏設在大小酉山的兩個藏書洞，專事古籍的整理研究和教化民眾。舜帝視察中見善卷工作卓有成效，特別是經(jīng)他教育開導的盤瓠子孫絲毫沒有往日的驕橫之態(tài)，舉止文明有禮，不勝感慨。兩人見面后，舜執(zhí)意要將天下禪讓善卷，善卷卻力辭不受，遁耕于深山之野。

后人景仰善卷之高風，便在枉山上筑壇，以資憑吊。明朝陳洪謨在《善卷古壇》稱頌他。“無意居寰極，有心來楚荊”的清高之舉。善卷的德行風范，退隱的故事德昭千古。為嘉獎其德，堯曾以枉渚一帶大片土地封與善卷《朗州圖經(jīng)》。善卷躬耕之余，常棲息于枉山讀書垂釣。故枉山有“善卷讀書臺”、“善卷釣魚臺?！薄吧阶蠼洗?，又名“善卷村”。戰(zhàn)國時大學者荀子。對于善卷的事跡，曾在《成相篇》中稱道：“堯舜尚賢身辭讓，許由善卷重義輕利行顯明?！蔽鳚h時儒學家代表董仲舒，則把善卷奉為堯舜一般，他說：“堯舜德積而身尊，善卷德積而名顯：善在是則堯舜之道在是，堯舜之道在是則善亦在是。”宋代理學家朱熹宣揚善卷之道說：“茍得之以致君，則可使是君為堯舜之君；茍得之以澤民，則可使是民為堯舜之民?！彼宄淌贩由w(知任朗州·今常德)，慕善卷之德行，改壇字為“善德觀”。名“枉渚”“善德山”循簡稱德山)。劉禹錫知任朗州司馬時，登臨德山，倍加緬懷先圣。吟詩贊嘆日：“先生見堯心，相與去九有。斯民既已治，我得安林藪。道為自然貴，名是無窮壽?，帀诖松?，識者常回首?！薄渡凭盱粲洝份d：“德山蒼蒼，德流湯湯。先生之名，善積德彰。”宋徽宗推崇善卷，御筆賜號善卷“遁世高蹈先生。”后代先后在德山峰頂建“仰止亭”，“高蹈先生祠?！敝撩髑鍍纱?，仍香火不斷。

善卷德范后世，后人對他崇尚敬仰，是他能一反前賢先哲只知尊崇自然之道而不運用自然之道的神秘矜持和消極出世。當堯尊其為師時，他能以天下為重而教之以治國之道，安民之德：舜帝禪其位時，他又能以天下為輕而遁耕于深山之野，隱釣于僻谷之溪。他既有出世脫俗的“道心”，又有濟世澤民的“德行”。這就是他能與堯舜禹齊名的原因所在。

善卷居住在堯時的枉渚。這枉渚因枉水而得名，枉水因枉山而彰顯，枉山因枉翁之德聞世?？梢娒裰{“常德德山山有德”源于此。宋徽宗將善卷故鄉(xiāng)鼎州(宋代地名)更名“常德”，顯然含有效法堯舜，彰揚善德、號召世人“常懷善德”和“常秉善德”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