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駐德國特約記者 青 木

1967年6月，在前伊朗國王巴列維訪問西柏林期間，26歲的大學生奧納索格在示威過程中突然被西柏林便衣警察庫拉斯射殺。這起暴力事件，使德國學生持續(xù)掀起抗議浪潮。40多年后的今天，歷史學家在前東德國家情報局的文件中偶然發(fā)現(xiàn)，庫拉斯是一名“雙面間諜”，他暗殺奧納索格的行動是東德間諜機構布置的，目的是擾亂西德社會秩序。在柏林墻倒塌20年之際，東西德之間類似間諜故事被曝光的還有很多。

東德派出“羅密歐”間諜

隨著二戰(zhàn)的硝煙消散，歐洲大地上出現(xiàn)了兩個德國——民主德國（東德）和聯(lián)邦德國（西德）。在蘇美英法4個“占領國”間諜部門的支持下，柏林和波恩展開了世界上最熾熱的一段間諜對抗戰(zhàn)。

1950年4月，東德間諜機構“斯塔西”成立。它是蘇聯(lián)克格勃的前身內(nèi)務人民委員會（NKVD）一手炮制的?！八顾鳌本幙椓艘粡埍椴既珫|德任何一個角落的“告密者”網(wǎng)絡。除了對內(nèi)監(jiān)視與偵察之外，還擔負著對外情報偵察任務。在大間諜沃爾夫的領導下，“斯塔西”在西德安插了3500多名“鼴鼠”。他們的目標主要對準那些在德國各個部門不得志的人?！八顾鳌边€向西德派遣了大量被稱為“羅密歐”的男性間諜。他們的主要目標鎖定在“政府部門孤寂的女秘書”身上。第一個“羅密歐”是一名代號為“費利克斯”的工程專業(yè)學生。他1952年開始工作，掩護身份是一名洗發(fā)水推銷員。在波恩的一個公共汽車站他結識了當時西德總理阿登納的一位女秘書，兩人關系維持了好幾年，“費利克斯”也打探到許多重要情報。

經(jīng)過兩三年，西德上至聯(lián)邦總理府，下至普通企業(yè)，都被“斯塔西”間諜滲透。 沃爾夫甚至成功地將西德反間諜機構的頭子迪齊發(fā)展為雙重間諜，以至于東德領導人昂納克能夠定期看到西德間諜部門給他們的總理準備的每周情報通報。

在東德郵局內(nèi)，“斯塔西”設置有拆信機，2000名私人郵件秘密檢查人員晝夜工作，凡是來自國外或從國內(nèi)發(fā)往國外的信件都被拆開檢查，被認為有問題的信件要復印存入檔案。

東德的間諜還打入北約組織和英法等國，并取得了驚人的成果：代號為“汽車人”的間諜成功打入北約內(nèi)部，獲取了駐德國漢諾威基地英國皇家空軍的雷達系統(tǒng)、直升機和火箭的詳細情報；甚至1982年撒切爾夫人“秘密”出訪西德時，生命受到東德情報機構的威脅……

西德充分利用“納粹資源”

早在1946年，美國就在西德占領區(qū)建立了一個美國中央情報局的輔助機構“蓋仁組織”，由原納粹軍隊的少將、境外東部軍團司令官賴因哈德·蓋仁領導。蓋仁從納粹德國的檔案庫中，給美國人提供了重要的情報。與此同時，他錄用了大量原納粹軍隊的軍官。甚至原蓋世太保、黨衛(wèi)軍和納粹安全局的成員也得到錄用。但是，與“斯塔西”相比，“蓋仁組織” 一開始就處于下風。許多“蓋仁組織”間諜被東德破獲，其總部也潛入了許多東德“鼴鼠”。

正大搞經(jīng)濟建設的西德政府對此并不特別熱心，可美國中央情報局局長希倫科特卻急了。他命令駐西德情報人員在西德各個電信局布下電子竊聽器，并把信息匯集到西德各處的美軍基地，每個月平均竊聽9萬個電話。當?shù)弥K聯(lián)軍事設施有地下通訊電纜通往東德和東歐各國時，希倫科特迅速推出“黃金”計劃，在蘇軍通訊電纜附近秘密挖掘隧道，沿線竊聽。1954年8月，柏林竊聽隧道開鑿后不久，監(jiān)聽設備開始試驗截聽蘇軍的電話，第一個重要信息于1954年年底截獲：蘇聯(lián)軍方傳達克里姆林宮指示，要求駐東德蘇軍保持良好紀律，不可破壞和諧氣氛，配合政府同西德改善關系。

法國、英國情報部門在其西德占領區(qū)也想盡一切手段奪取東德情報。法國情報人員得知東德的政府部門、機關、軍營、警察局等單位由于缺少手紙，要員們都拿著正式報告和文件的副本當手紙。因此，他們派特工小組在糞便出口撈取了成千上萬張被污染的紙團，然后通過一套當時不為人知的運輸方式運往西德。

1956年4月1日，西德總理阿登納領導的聯(lián)邦政府決定建立聯(lián)邦德國情報局。該局在原有的“蓋仁組織”基礎上，廣納數(shù)千工作人員。上世紀60年代，西德已研制了世界領先的各種微型集成線路等間諜設備。如一種直徑只有幾毫米的無線電傳送器，可以安裝在蒼蠅背上。西德還培養(yǎng)了一批一流反竊聽專家。施維爾克曼就是其中一位。有次，他應召去莫斯科，對西德駐蘇使館進行一次例行的檢查，一下子清除了十幾個克格勃安裝的傳聲器。

“下跪總理”被間諜操控

1969年10月至1974年5 月，是西德第一任社會民主黨總理勃蘭特的四年半任期。這段時間也標志著“斯塔西”與西德情報局的斗爭達到高峰。

1956 年，東德間諜紀堯姆與他的妻子，經(jīng)過特別安排，從東德“潛逃”，并成了社民黨黨員。1968年紀堯姆當上了法蘭克福社民黨主席。1969年，在勃蘭特當上總理后，紀堯姆在總理辦公室作為一名助手處理工會和政治團體事宜。1972年被提升為總理助理。

紀堯姆不斷向“斯塔西”提供關于勃蘭特東方政策的情報，還左右勃蘭特與東德建立“合作親情”。之后，勃蘭特成為第一位訪問東德的西德總理。1970年12月7日，勃蘭特跪倒在波蘭猶太人死難者紀念碑前。在勃蘭特遭遇國會信任投票前，“斯塔西”用5 萬馬克買通了基督教民主黨代表尤利烏斯，讓他投勃蘭特一票。后來，隨著尤利烏斯引發(fā)的“萊茵門事件”爆發(fā)，紀堯姆夫婦成為西德情報局的目標。1974年4 月24日，紀堯姆夫婦在寓所被捕。紀堯姆只穿了一件睡衣，挑戰(zhàn)性地宣稱，“我是東德人民軍的軍官！”紀堯姆被捕所引發(fā)的政治丑聞也導致勃蘭特于當年5月6 日辭職。西德高官為此被迫辭職的還有不少。1982年11月，西德情報機構最高負責人盧默爾因經(jīng)不住東德女間諜的誘惑，向東德情報機構泄露了大量機密而被捕。

在柏林墻倒塌20周年之際，那些免遭劫難的外國情報資料開始被慢慢披露。據(jù)悉，為“斯塔西”秘密服務的西德、東德間諜不計其數(shù)。名單上，不少還是目前在德國政壇上呼風喚雨的大人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