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飛云
雪,抓在手中,軟軟的,涼涼的,讓人舒暢,使人清醒,也叫人溫暖。坐上搖搖晃晃的汽車踏上歸程,一路上昏昏沉沉,但看到車窗外的雪景,我一下子活躍起來。只因看見雪,看到皚皚的一片,我感覺到了家鄉(xiāng)的氣息、家鄉(xiāng)的韻味、家鄉(xiāng)的一切……駐足在這個白茫茫的世界中,我再也不孤單了,這個假期,爸媽答應回家陪我過年,陪伴我的將不再是他們郵寄來的錢和貴重物品,我討厭這些父母之愛的替代品,
在家苦等的日子,我總要掰下檐間冰柱,或吮幾口,看它慢慢化去,或整天沉浸在冰柱的光澤里發(fā)呆,等待對于留守孩子來說是漫長而冷清的。
玩夠了,覺得有點冷,我心想,等暖暖手后再玩吧!可隨著黑夜的到來,冰柱的光澤似乎暗淡了,冰柱也“長大”了。于是,帶著雪的思緒我又發(fā)起了呆:我就是那冰柱,在缺乏光和熱的雪夜里慢慢長大,
百無聊賴下我拿出課本復習。但心始終靜不下來,于是我走到屋外,啪的一聲,我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上,這才意識到:地上已結冰了,檐間的冰柱更大了,光澤也更暗淡了。我爬起來,沖進房間,拿起電話,卻又無語,等待吧,也許過不了幾分鐘,我又要帶著失望和厭惡聽父母吞吞吐吐地重復如往年一樣的不能回家過年的解釋。思緒再一次飛走了,我強迫自己幻想出這樣的鏡頭:天更黑了,在厚厚的雪地上,爸媽背著沉重的包,摔倒了,爬起來,又摔倒……
冰柱開始像魔鬼一樣瘋長,可惡的雪也看似大方地不斷落下來,地面的“海拔”明顯高起來了。周圍的鞭炮聲已經越來越稀落,大年夜的氣氛卻在心底越積越濃厚了。爸媽還沒有回來。吃完了冷清的年夜飯,我借著昏黃的燭光看《人生哲理》。忽然聽到開門聲,同時也聽到有人在叫我,一定是爸媽回來了,可是。那嘶啞的聲音真是來自爸媽嗎?我沖進大廳,夜幕之中,兩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我呆了,此時的爸媽很狼狽,很蒼老。我拿著爸爸脫下的濕漉漉的雨衣,冰涼的,雪水一滴一滴往下掉。媽媽全身濕透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她便急忙從包里拿出兩雙厚厚的襪子遞給我,說:“家里冷,你的腳容易生凍瘡,我給你買了兩雙襪子。”收拾好后,爸爸冒出一句:“還以為今年要在雪地里過年了呢!”他臉上雖然含著淡淡的笑,我卻震驚了。也許在這樣的夜晚,行走遠比我想象的艱難得多,我蒙朧的雙眼前立刻浮現(xiàn)出這樣的場景:在厚厚的雪地上,爸媽背著沉重的包,摔倒,爬起來,又摔倒……
爸爸吹滅了那根蠟燭,媽媽把房間里所有的燈都打開了。頓時,在燈光的照耀下,檐間的冰柱也亮了起來,把房子裝點得銀光閃閃。
點評
文章選取留守孩子等待父母回家團聚的曲折過程行文,角度新穎。語言樸實卻有韻味,“爸爸吹滅了那根蠟燭,媽媽把房間里所有的燈都打開了”,看似簡單的動作描寫,卻體現(xiàn)了爸媽對“我”的無限關愛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