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雅雯

一

很小的時候,便學(xué)著電視劇里的孩子叫爸爸“老爸”。其實,那時候的爸爸也不過才三十歲出頭,正屬于“一枝花”的年齡,英俊挺拔,跟“老”一點也不沾邊。所以當他聽見我對他的親切稱呼時,像個孩子似的嘟起嘴巴問:“爸爸真有那么老嗎?”

可我依舊頑皮地這么叫著他。日子如流水一般靜靜地在我一聲聲的“老爸”中流淌而過。終于,爸爸也漸漸習(xí)慣起這聲聲“老爸”來,甚至在我面前也這樣自稱了——“閨女,聽老爸的話!”“丫頭,老爸給你買了本書……”“好女兒,別把老爸抽煙的事告訴你媽……”

嗨,這個不老的“老爸”!

二

成長的路上,老爸牽著我的手,緩緩地向前行走——走過幼稚園,走過小學(xué),走過初中。我就像依偎在他身邊的一棵小樹,卻在不知不覺間已從他的腰間竄到了他的胸口,而今我已可以將腦袋靠上他寬厚的肩頭了。而老爸依舊是我身旁一棵俊朗挺拔的大樹,歲月在他的身上似乎沒有留下多少蒼老的印痕。老爸的形象仿佛已經(jīng)被定格——幽默,樂觀,健康,懂得好多好多的知識,有無窮無盡的力量……似乎這個“老”字在他身上永遠也派不上用場。

“你是上帝派給我的天使,給老爸注入了青春的魔力……”老爸這樣詮釋他不老的秘密。我相信這是真的,因為老爸從未跟我說過半句謊言。

“哦,老爸,只要你年輕,我愿意永遠守在你身邊?！蔽野膺^老爸的手指,與他拉了拉鉤。

老爸笑了,突然間我看到了他眼里有晶瑩的淚珠在閃爍。

三

可我還是違背了我的諾言,我要離開爸媽,到遠方去讀高中了。

我在聆聽完老爸一遍又一遍的叮嚀之后,也給老爸留下了一句叮囑:“可不許在我離開之后偷偷變老哦!”

而老爸似乎沒有牢記我的叮囑。在我度過了第一個學(xué)年,又回到家的懷抱時,我驀然覺出了老爸的變化——

在一個陰雨綿綿的清晨,我聽見老爸跟媽媽說他腰酸背痛;

在一個悠閑寧靜的午后,我坐在老爸的身邊,他如霜的鬢角突然闖進了我的眼簾;

在一個恬靜溫馨的晚上,老爸翻看我兒時的相片,相片上的我笑靨如花,老爸也笑了,而他慈祥的眼角瞬間蕩漾出一道道隱藏著多少滄桑歲月的波紋……

四

老爸,你真的老了嗎?

是否因為我不在你的身邊讓你多了一份牽掛?是否因為我起伏的成績讓你為我操碎了心?是否因為我再沒有牽著你的手去鄉(xiāng)間小路上踏青讓你覺得我疏遠了你?是否是我那一聲聲“老爸”的預(yù)支,今天終于一次性地兌現(xiàn)了?

用什么才能將這個“老”字從你的鬢角、從你的額頭、從你的腰身拂去?

我不再叫你“老爸”了,我也不會再讓你為我操心,我會時?；貋砜茨?我會牽著你的手去踏青……因為我希望你永遠年輕,希望你一直陪我走下去—— 爸爸!

點評

一篇《老爸》,讀得我雙眼沾濕。不僅因為我與文中的“老爸”乃同齡人,更為文中洋溢著的父女真情所感染。作者巧妙地將一個“老”字貫穿全篇,將女兒一顆至純善感的心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文章如一支輕音樂,舒緩,跌宕,最后形成高潮,為我們呈獻上一支真摯動人的愛的樂曲。常言道:女兒是爸爸的貼身小棉襖。讀罷此文,更是讓人作如是感。

【作者系江蘇省鹽城市解放路實驗學(xué)校高中部,指導(dǎo)并置評:王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