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迪
恐龍時代結束后,恐龍就消失了。但是,某些適應新時代的“恐龍”,卻會變成“飛鳥”。
日前,兩個剛到日本的年輕朋友找到我,說要在東京辦華文報紙。他們說,想辦優(yōu)質報紙。說心里話,作為在海外辦過報的過來人,筆者羨慕他們的熱情。但是,當今之世,現存紙媒大多度日維艱,除非心懷奇策,在這個年代新起爐灶辦份紙媒,無疑是飛蛾撲火。
最近10年,發(fā)達國家的網絡媒體廣告日增,規(guī)模已超過雜志,并日益壓縮著傳統(tǒng)紙媒的廣告空間。這次蔓延全球的金融危機,加重了傳統(tǒng)紙媒的危機。這一兩年,美國報業(yè)倒閉重組消息頻頻傳來,其實,日本報業(yè)同樣面臨這個問題。
以前,日本報紙一般每天早晚各發(fā)行一次,但最近一段時間,很多地方報紙已經砍掉了晚報。盡管這樣,報紙仍然沒有避免危機。例如去年年中,《產經新聞》、《每日新聞》出現赤字,年終決算時《朝日新聞》也出現赤字。主要原因無外乎是廣告下滑,比如《朝日新聞》的廣告收入僅及10年前的一半,為100億日元(約合7.09億人民幣)。
日本被稱為報業(yè)大國。如今,紙媒仍維持了一個龐大的訂戶量,如《讀賣新聞》早報1000萬份、《朝日新聞》早報804萬份、《每日新聞》385萬份。以每戶報紙擁有量來說,日本位居世界第二,僅次于冰島,平均每戶訂報超過一份。但是,日本報業(yè)面臨著日益嚴峻的挑戰(zhàn)。為了穩(wěn)定訂戶,各媒體銷售店千方百計討好日益感到不耐煩的讀者。記得筆者剛到日本時,各家報社營銷人員爭相送訂戶洗衣粉類的“禮物”,但后來競爭加劇,營銷人員則送整袋大米、整箱啤酒、成沓商品券甚至現金,這些“禮物”實際金額減去訂報費,還能有富余。
至于東京華文報紙,處境更加困難,好些編輯被解雇回家。不少報紙沒記者,拿報社名片的外出人員盡是拉廣告的;至于版面制作,則委托國內以節(jié)省費用。這些報紙,多靠廣告支撐,報紙免費。很多報紙的消息,多直接摘自網絡。前面說的那兩個年輕人,在國內曾做過紙媒,看到中文報紙上錯字連篇很是憤怒,其職業(yè)感覺可以理解,但海外中文報業(yè)的現實則是非常殘酷。
這些年來,讀報似乎變成老年人的事情。日本媒體競相把字號改大,以免除老者閱讀不便。顯然,對很多人來說,讀報已經不是生活“必需”。此間有一名叫中馬清福的媒體專家說,最近,連日本最精英的東京大學的學生讀報率也不超過10%。有份調查說,在1975年,30-40歲之間的日本人中有80%讀報,而到了2005年,只有29%的人讀報。以前,早上乘電車讀報者比比皆是,現在,手持報紙的閱讀者大為減少。
其實,年輕一代獲取消息的來源,與上一世代非常不同。乘車時,我們經??吹侥贻p一代時時擺弄手機,靠手機閱讀并收看電視。那些年齡大的人還在讀報。在日本電車中,就可看到這種鮮明對照。也許再過20年,在這世界上,讀報將只是一小部分人的事兒。
不過,紙媒前景并非一片漆黑,假如辦報僅僅是為了謀生的話,我倒覺得可采取與特殊企業(yè)聯手的做法。如某家大銀行專為高額儲戶提供的會員報,內容從投資建議、旅游,到餐館、醫(yī)療保健生活等,信息品質高出普通人生活好幾個檔次。
再有,走行業(yè)報路線也并非不可。去年3月,日本經濟新聞社主辦的《日經金融新聞》???。4月,該報社創(chuàng)辦一份《日經Veritas(拉丁文“真理”之意)》。這份報紙為周刊,讀者層定位于個人投資家、金融業(yè)界人士,報社采取新型銷售戰(zhàn)略:紙媒與網絡消息打包出售。即訂報讀者另可獲得ID與密碼,網上閱讀即時信息,目前看來,這份報紙銷售情況還不錯。
科學家說,恐龍時代結束后,恐龍就消失了。但是,某些適應新時代的“恐龍”,卻會變成“飛鳥”;也許在不遠的將來,某些紙媒,或會與互聯網結合,也將演進、變化成為某種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