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　塵

火車

看著這些丟棄在鐵軌上的，塑料袋

礦泉水瓶子和白色飯盒，我沉默著

發(fā)呆，涼風陣陣呼呼而過

轟隆隆撞擊聲中，我行將遠去

暖意融融的車廂里，到處是

睡眼惺忪的人，打著哈欠，東張西望

行李架上，擠滿了箱子和提包

在搖搖晃晃中傾斜著，像要掉下來

列車廣播里爛俗的流行歌曲，閑聊聲中

地地道道的方言。一個蓬頭垢面的瘦弱男子

在我對面狼吞虎咽地吃一碗方便面

這么多人在一起，難以置信的陌生

一些人來回穿梭，一些人繼續(xù)昏睡，在列車員

的叫喊聲中，又倉促下車，連影子也不剩了。

白天過去了是黑夜，黑夜過后又是白天

好像一節(jié)車廂連著一節(jié)車廂，看不到頭

這漫長的直線，一直向前延伸。我坐在這里

渴了就喝點水，吃著準備的食物

有時也想找個人攀談，排解困倦

我不知這趟車會在什么時候停下來

也許會有一間灰色的房子，我將在那里

停頓安歇。有生之年，在還能言語的時候

我反復說著一句話：“火車從西邊來，我到東邊去

遠去的站臺，請把燈火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