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阿納托利特魯什金
李冬梅/譯
一個星期天,我岳父岳母來了,我們吃過午飯后就坐在一起聊天,像其他人一樣,談?wù)撝鐣系呢毨?、犯罪、盜竊、政府不作為等等問題,總之生活中的丑惡比比皆是。
我說:“我們的生活中之所以有這么多丑惡的東西,就是因為我們不敢站出來大聲地說真話,只是在角落里小聲嘀咕,要是我們每個人都敢實話實說,生活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p>
突然,門鈴響了。我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一個人,西裝革履,后面還跟著6個人,其中一個家伙手里還拿著攝像機。
那個黑人走上前來嘰里咕嚕地朝我說了一堆話,我一句也沒聽懂。這時鉆出來一個翻譯:“這是糊涂國國王糊涂二世。他說祝您家里永遠陽光燦爛,好運連連,財源滾滾。”
我趕緊道謝,然后又問他們有什么事。翻譯回答說:“國王想拜訪一下普通的俄羅斯家庭,看一下俄羅斯的普通家庭在沒有準(zhǔn)備的情況下,是什么樣子?!狈g說完,又遞上了一份國王的禮物,一個小首飾盒。
我當(dāng)然不是因為這件小禮物,而完全是出于禮貌才沒有把他們拒之門外。我說:“那快請進吧。歡迎您的到來?!?/p>
國王的保鏢們立刻把我們家的墻角旮旯都巡視了一遍,我們家這幾口人傻乎乎地對著人家頻頻點頭。
最后大家終于落座了。國王左右環(huán)顧了一下說:“您的家不太富裕啊?!?/p>
你看,他來之前我們正抱怨著呢。他這話說得多是時候啊。但我總不能讓我們的國家丟面子吧。于是我說:“怎么不富裕?對一個一口之家來說足夠了?!?/p>
國王馬上就問其他那些人都是誰。我靈機一動,指著岳母說是我的仆人,指著岳父說是我的司機。我老婆一聽撅起了嘴,但為了國家的尊嚴(yán)沒有出聲。
“這幾個人嘛,是我的按摩師和她的孩子們,他們來看看我?!蔽易詈笾傅氖俏业睦掀?。
國王一聽大吃一驚,差點跳了起來。他的保鏢們立刻把我們家的墻角旮旯、大小房間又都查看了一番。
“您就一個人住,那您不在家時,不怕家里被偷嗎?你們這兒沒有小偷嗎?”國王又提出了一個新問題。
我們大家都笑了起來,搖著頭說,根本就沒聽說過丟東西這樣的事。我說:“我們俄羅斯家家戶戶從來都不關(guān)門,門白天黑夜都開著,誰愛進誰進。從來沒發(fā)生過盜竊的事?!?/p>
“噢,”國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眼睛睜得大大的說,“可在我們國家到處都是小偷。甚至你走在街上,褲子都可能被人扒去。”
這次是我們故作驚訝狀睜大了眼睛。我說:“怎么這樣呢?這也太野蠻了!這是什么傳統(tǒng)啊?在我們這兒,你出門前在地上放100盧布,逛一圈回來后,錢還在地上呢?!?/p>
我的話讓國王大驚失“色”,差點沒變成白人。隨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們偷國家的東西嗎?”
我回答說:“在我們俄羅斯,偷國家的東西還不如上吊呢!誰要是偷了國家的東西,誰就再也得不到別人的尊重和幫助,說不定還會被殺了呢?!?/p>
我剛說到這兒,國王起身就往外跑,他的保鏢們最后把我們家又檢查了一圈。
國王告辭了。我對他說:“您用不著為那些小偷小摸的事煩心。您的國家跟我們國家沒法比。我們國家是一個高度文明的國家。但我相信您的國家盜竊搶劫的事也會越來越少?!?/p>
他們終于走了。
他們走后,我們?nèi)覍倓偘l(fā)生的這件事又感慨了一番。半個小時后,我們才想起來去別的房間看看,這時大家才發(fā)現(xiàn),家里凡是值點錢的東西都沒了。我拿過那個小首飾盒一看,首飾盒的底部用俄語寫著一行字:“我是糊涂二世,你是糊涂一世……”
(選自《青年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