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章從編制理念和具體操作兩個方面總結了《普通話水平測試用必讀輕聲詞語表》的主要成績，并從“從嚴處理”未能貫徹到底、“必讀輕聲詞”不一定“必讀輕聲”、輕聲詞語排序“言行不一”等三個方面論述其主要失誤。

關鍵詞：普通話水平測試 輕聲 規(guī)范 得失

輕聲是普通話語音中的一種重要的音變現(xiàn)象。國家一直沒有出臺輕聲詞的規(guī)范標準。人們學習輕聲，書面上的憑借主要是《國語辭典》和《現(xiàn)代漢語詞典》等權威辭書，以及《普通話輕聲詞匯編》和《普通話輕聲詞兒化詞匯編》等專業(yè)書籍。由于各自規(guī)定的原則不同，上述辭典、書籍所標注的輕聲詞寬窄不一。正因為普通話輕聲缺乏明確、必要的規(guī)范，無論是一般的普通話學習者還是普通話水平測試員，都感到輕聲詞語難以把握。

普通話水平測試國家指導用書《普通話水平測試實施綱要》一書專門編制了《普通話水平測試用必讀輕聲詞語表》（以下簡稱“《必讀輕聲詞語表》”），較好地解決了國家輕聲詞規(guī)范標準出臺之前，輕聲詞語學習、測試莫衷一是的問題。當然，《必讀輕聲詞語表》也還存在一些失誤和值得商榷的地方。本文擬簡論《必讀輕聲詞語表》之得失。

一、主要成績

與1994年出版的《普通話水平測試大綱》一書相比，國家語委普通話培訓測試中心精心編制的《必讀輕聲詞語表》取得了多方面顯著成績。

（一）理念層面：體現(xiàn)了以人為本、利于推普的理念

在符合規(guī)范的前提下，編制者從內容的表述到形式的安排，都“更多地考慮為應試人服務，為測試員服務，為推普服務”[1]。《普通話水平測試大綱》一書將輕聲詞語包含在《普通話（口語和書面語）常用詞語》的“表一”和“表二”中。而《普通話水平測試實施綱要》不僅在《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的“表一”和“表二”中排列全部輕聲詞語，還從中抽輯而成《必讀輕聲詞語表》作為附表。這既“可為應試人備考提供便利，同時也可方便題庫設計”[2]。在輕聲詞語的規(guī)范方面也從嚴處理，遵循學理和語感對必讀輕聲詞語進行了整理，使之由《普通話水平測試大綱》一書中的約1300個，減少和調整到545個，為人們學習普通話輕聲減輕了負擔，降低了難度，從而更有利于推廣普通話。

（二）操作層面：貫徹重視學理、重視規(guī)范的思想

要編制一份科學、精當?shù)摹侗刈x輕聲詞語表》并非易事。1994年版《普通話水平測試大綱》一書《普通話（口語和書面語）常用詞語》的編制，多少存在簡單的“拿來主義”傾向。一是“表一”“表二”來源不同?！氨硪弧笔窃趪裔槍ν鉂h語教學和漢語水平考試（HSK）而編制的《漢語水平詞匯與漢字等級大綱》基礎上稍作刪選制定的?！氨矶笔且浴冬F(xiàn)代漢語詞典》（不含增補本）為基礎，刪除方言詞語和文言詞語以及罕見常用的詞語編制而成的?！氨硪弧薄氨矶贝嬖诿黠@的不協(xié)調。二是“表二”人工干預主觀性較強，未能充分利用語料庫語言學的成果。[3]這些問題同樣也反映在對輕聲詞語的處理中。《普通話（口語和書面語）常用詞語》收錄了約1300個輕聲詞語，有的詞頻不高，通用度較差，有的為方言詞語或帶明顯地域色彩，有的不適于測試，有的重復收錄，等等，留下了學理不足、規(guī)范不夠的缺憾。

《必讀輕聲詞語表》在編制過程中，無疑充分汲取了《普通話（口語和書面語）常用詞語》編制的經(jīng)驗教訓，較好地貫穿了重學理重規(guī)范的思想。主要體現(xiàn)如下：

1.語料選擇：遵循四大原則

選擇《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所需語料時，遵循了“詞頻原則、通用性原則、‘適測性’原則、‘避重’原則”[4]。具體到《必讀輕聲詞語表》，也得到了較好體現(xiàn)。作為《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主要參照的《現(xiàn)代漢語詞典》（1996年7月修訂第三版）共收輕聲詞語2750個。[5]根據(jù)詞頻原則和通用性原則，原來大量收入《普通話水平測試大綱》一書的輕聲詞由于是方言詞語或詞頻不高的非基本語匯，這次就沒有進入《必讀輕聲詞語表》。某些助詞如“的、了、們、啊、呢、嗎、吧、哩（還是方言詞）”單念很困難，根據(jù)適測性原則，就沒有收入《必讀輕聲詞語表》。[6]根據(jù)“避重”原則，收錄了“意思”這個核心詞，由它派生出來的“沒意思”、“有意思”就不再錄入《必讀輕聲詞語表》。

2.編制處理：學理規(guī)范并重

編制《普通話水平測試試用普通話詞語表》充分利用了語料庫語言學的成果。它選用我國乃至世界上最大的漢語語料庫之一——國家語委現(xiàn)代漢語語料庫作為基礎語料，將已完成輸入和校對工作的2000萬字熟料中的詞語按降頻順序排列，截取詞頻在前30000的詞語，構成“基礎詞表”。與目前權威的規(guī)范性辭書《現(xiàn)代漢語詞典》做“交集”，形成“備選詞表”。再對“備選詞表”進行人工干預，根據(jù)通用性原則、適測性原則、避重原則作刪汰形成“草表”；并根據(jù)規(guī)范性原則要求，對《詞表》進行語音、詞（字）形和結構處理。[7]這樣，既有較充足的學理根據(jù)，又突出了規(guī)范性。具體到《必讀輕聲詞語表》，也得到了較好反映。

對“備選詞表”進行人工干預，刪去了“某些有重疊音節(jié)的詞語”，如“跌跌撞撞”等，而對“媽媽、哥哥、奶奶”等高頻詞予以酌收。刪去“罷了”等助詞，刪去如“路上”這些“見詞明義”同時結構分解后又分別收入《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的詞語。這些都符合通用性原則、適測性原則和避重原則的精神。

《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把表方位的“里、邊、面”和表趨向的“來、去”統(tǒng)一處理為一般輕讀間或重讀的音節(jié)，避免了《現(xiàn)代漢語詞典》“這里”重讀、“那里”必輕及“東邊、西邊、南邊”必輕，“北邊”重讀的尷尬。因而沒有納入《必讀輕聲詞語表》。這樣的處理既有學理根據(jù)，也符合語感，達到了減少和調整輕聲詞的目的。[8]

總之，《必讀輕聲詞語表》的成功編制并用于普通話訓練與測試，為今后規(guī)范和整理輕聲詞積累了寶貴經(jīng)驗，有利于普通話規(guī)范化和推普工作又好又快的發(fā)展。

二、主要失誤

《必讀輕聲詞語表》顯然“不同于一般用于訓練和測驗的詞表，在全國具有廣泛的指導意義”[9]。該詞表雖然不是國家語言文字工作部門發(fā)布的正式規(guī)范性標準，但隨著普通話水平測試工作的不斷深入，這一詞表事實上已經(jīng)上升為國家標準，已經(jīng)并必將對全國推普和整個語言文字規(guī)范工作產(chǎn)生重要影響。

盡管研制者對包括《必讀輕聲詞語表》在內的《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作為重中之重的內容加以對待”[10]，取得了顯著成就，但由于種種原因，失誤在所難免。下面不揣谫陋，試述之。

（一）“從嚴處理”未能貫徹到底

編制者就“編制處理的規(guī)范性原則”提出了“輕聲、兒化詞語從嚴處理”的細則性實施要求。[11]這雖然貫徹較好，但仍然未能一以貫之。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方面：

1.該“避重”的，沒有“避重”?！安辉诤酢迸c“在乎”，“老太太”與“太太”，“胡蘿卜”與“蘿卜”三組輕聲詞，前者均是后者派生出來的，按“避重”原則，宜只取后者這類核心詞。另外，《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表一”同時收錄“怎么”和“怎么樣”兩個輕聲詞，而沒有同時將它們納入《必讀輕聲詞語表》。根據(jù)該表“說明”，理應收錄，不知何故沒有收入。根據(jù)“避重”原則，理應刪去“怎么樣”而只取“怎么”，即《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表一”應該像《必讀輕聲詞語表》所列一樣只取“怎么”。

2.該刪的方言輕聲詞沒有刪?！罢０汀焙汀版?zhèn)子”在《現(xiàn)代漢語詞典》中十分明確標注為“〈方〉”，根據(jù)通用性原則，理應刪去。

3.該錄的，沒有錄入。《必讀輕聲詞語表》漏錄了一個必讀輕聲詞“晌午”。該詞在《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表二”中注音為“shǎnɡwu”，與《現(xiàn)代漢語詞典》所注為必讀輕聲詞是一致的。

4.有異讀的，處理不規(guī)范。“指甲”“指頭”和“主意”三個輕聲詞，《必讀輕聲詞語表》均以括號加注的方式增加了一個北方口語中常見的讀音。按《普通話異讀詞審音表》，“指”已統(tǒng)讀為“zhǐ”。另，《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的“表二”又將“指頭”注音為“zhǐ·tou（zhí·tou）”，這種標注方法顯然有誤。既不同于該表“必讀輕聲音節(jié)，注音不標調號”的規(guī)則，也不同于“一般輕讀、間或重讀的音節(jié)，注音上標調號，注音前再加圓點提示”的規(guī)則；反倒與《現(xiàn)代漢語詞典》“條目中的輕聲字，注音不標調號，但在注音前加圓點”的規(guī)則相同。

另外，“囑咐”和“泥鰍”兩個詞是以“一般輕讀、間或重讀”的兩可輕聲詞面貌收入《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的，“哆嗦”則既不見于《必讀輕聲詞語表》，也不見于《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但它們卻都以必讀輕聲詞的形式出現(xiàn)在《普通話水平測試實施綱要》“普通話語音分析”中“輕聲”部分的例詞里。

（二）“必讀輕聲詞”，不一定“必讀輕聲”

由于《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是按照一定原則、程序編制而成的，并沒有完全覆蓋普通話全部詞語。121對在《現(xiàn)代漢語詞典》里具有區(qū)別意義作用的輕聲與非輕聲詞[12]，在《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中成對出現(xiàn)的只有“本事”“大方”“大爺”“地道”“地方”“東西”“精神”“人家”“生意”“實在”“世故”“兄弟”“自在”等13對；另有“琢磨”情況比較特殊：首字在輕聲詞里與非輕聲詞里聲母不同。離開具體語境，這14對具有辨義功能的詞語，很難講“必讀輕聲”。測試對象在測試第二項即“讀多音節(jié)詞語（100個音節(jié)）”時，無論讀輕聲還是讀非輕聲，只要聲韻調準確自然，無疑都是正確的，不存在“必讀”、不“必讀”輕聲的問題。

同樣的道理，測試對象在做測試第二項時，見“大夫”而讀為“dàfū”，遇“對頭”而讀為“#8239;duìtóu”，測試員也只能判其正確。雖然它們均是以所謂“必讀輕聲詞語”面貌出現(xiàn)在《必讀輕聲詞語表》和《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里，但其讀音并不具有必然的唯一性和排他性，它們的另一個規(guī)范合理的讀音仍然同時存在。在《現(xiàn)代漢語詞典》里至少仍有100多對類似的具有區(qū)別詞義作用的輕聲詞與非輕聲詞。

還有一種含多音字的輕聲詞，如“卷子”，在《必讀輕聲詞語表》里只有“juànzi”一個讀音，實際上無論口語里還是《現(xiàn)代漢語詞典》中，都還有“juǎnzi”的讀法，讀音不同，意義也不一樣。類似的還有“片子”（piānzi）和“片子”（piànzi）。

要解決這類問題，可采取如下辦法：一是在具有辨義功能的輕聲詞上加注“*”之類的特殊符號，像宋欣橋先生在《普通話語音訓練教程》中的“常用輕聲詞的發(fā)音訓練”一樣，特別說明：“加*的輕聲詞，普通話中讀輕聲或不輕聲有意義上的差別?！倍菍嘁糇值妮p聲詞，如果只選其中一種讀音，則加注“*”并補注另一種讀音。這種提示、注釋雖然略顯煩瑣，但對增強《必讀輕聲詞語表》的規(guī)范性和學理性應當不無裨益。

（三）輕聲詞語排序“言行不一”

《必讀輕聲詞語表》“說明”明確規(guī)定：“本表……按漢語拼音字母順序排列”。令人不解的是，從第1個詞條到最后的第545個詞條，排序相當混亂。仔細檢查，原來是先按詞條首字漢語拼音字母順序排列，同音字再按筆畫排列，筆畫少的在前，筆畫多的在后；首字相同的，再按詞條次字漢語拼音字母順序排列。如此表述，庶幾可以“言行一致”矣。另外，《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說明”中“條目按漢語拼音字母順序排列”也有同樣的問題，也宜用同樣的辦法修正。

普通話輕聲詞的整理和規(guī)范是相當復雜的工作，需長期努力，不可能一蹴而就?！侗刈x輕聲詞語表》的問世，得大于失，瑕不掩瑜。僅以此文拋磚引玉，希望能夠促進輕聲詞的進一步規(guī)范。

注 釋：

[1]姚喜雙.《大綱》修訂和《綱要》研制的思考[J].語言文字應用，2004，（3）.

[2][3][4][6][7][8][9][10][11]言實.關于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的編制[J].語言文字應用，2004，（3）.

[5]趙新，馬貝加.試論普通話的輕聲詞[J].語文研究，2005，（2）.

[12]李莎.從形成角度看普通話輕聲的運用[J].云南師范大學學報

（對外漢語教學與研究版），2006，（1）.

參考文獻：

[1]國家語委普通話培訓測試中心編制.普通話水平測試實施綱要[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

[2]劉照雄.普通話水平測試大綱[Z].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4.

[3]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現(xiàn)代漢語詞典[Z].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

[4]宋欣橋.普通話語音訓練教程[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

[5]姚喜雙.《大綱》修訂和《綱要》研制的思考[J].語言文字應用，2004，（3）.

[6]言實.關于普通話水平測試用普通話詞語表的編制[J].語言文字應用，2004，（3）.

[7]趙新，馬貝加.試論普通話的輕聲詞[J].語文研究，2005，（2）.

[8]李莎.從形成角度看普通話輕聲的運用[J].云南師范大學學報（對外漢語教學與研究版），2006，（1）.

（楊益斌 益陽 湖南工藝美術職業(yè)學院 41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