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免费av电影一区二区三区,日韩爱爱视频,51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三区,91视频爱爱,日韩欧美在线播放视频,中文字幕少妇AV,亚洲电影中文字幕,久久久久亚洲av成人网址,久久综合视频网站,国产在线不卡免费播放

        ?

        人家閨秀

        2009-04-29 07:36:15
        青年作家 2009年1期
        關鍵詞:阿康漢明

        陳 落

        1

        簡筱語是在傍晚逛街的時候遇上姚嬈的。

        那天,她想給女兒小竹買條裙子。碰巧遇上一家名品童裝店在打折,她在衣架上拔弄了半天,選中了一條棉質(zhì)地的小連衣裙。

        付完款,簡筱語推開那扇貼有紅紙黑字大減價字樣的玻璃門,迎面撞上一個女人。那女人試探性地和她打招呼,簡筱語?

        簡筱語吃驚地抬頭,有幾秒鐘的錯愕,她也輕叫,姚嬈!

        不錯!還認得出我!姚嬈的大眼睛笑得彎彎地。

        你好嗎?我們好多年沒見了。簡筱語也很感慨。

        姚嬈說你一點也沒變,還是那么清麗,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

        這么多年來,簡筱語偶爾一次兩次的想起姚嬈,就會想到她這雙漂亮有神的鳳眼,會暗語般的狐媚。相較之下,簡筱語就顯得沉靜又耐人尋味。

        筱語,我們到那邊坐一會,好好聊聊。姚嬈指著步行街上的小休閑椅說。

        夏日的黃昏,街道上暑氣沒降多少。她們要了兩杯冰可樂,親熱地敘起舊來。兩個人粗略地回憶了一下,她們失去聯(lián)絡大約七年了。如果套交情的話,簡筱語和姚嬈的友誼并不是太深,她們在六年前也就相處了幾個月左右。只是那段時光在她們生命中有著很不尋常的經(jīng)歷,所以才那么的難以相忘。

        七年前,學中文的簡筱語在一家計算機培訓公司做秘書。而學計算機的姚嬈在另一家電腦公司做技術員。巧的是那兩家公司都在圖書館租房子,簡筱語在三樓,姚嬈在二樓。

        她們有個共同的愛好,都喜歡看書,所以經(jīng)常在四樓的借書室遇上,慢慢熟悉后就經(jīng)常樓上樓下互相走動。

        她們那時候都很青春,對外面的世界充滿想往。一次,姚嬈說要去姐姐所在的部隊旅行,約簡筱語同行。簡筱語雖然從沒出過遠門,但內(nèi)心里對小城外的世界十分想往。她和姚嬈一起登上了去河北的火車,來到姚嬈的姐夫所在一個部隊里。

        那次冒失的旅行在簡筱語的記憶中,是最難忘的一次快樂經(jīng)歷,她還記得她們穿著彩色的裙子在綠色的軍營里飄飛的感覺,像開在曠野里的花朵,招惹來了許多年輕而又寂寞的目光。

        她們先在軍營里呆了幾天,姚嬈那當軍官的姐夫特意安排了一個她們家鄉(xiāng)的士兵陪著她們?nèi)ビ瓮?。那個大男孩名叫李越,他像個護花使者一樣的守護著她們,尤其是對簡筱語,更是產(chǎn)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情愫。

        他們?nèi)チ撕枚嗟胤?,到了天津,轉(zhuǎn)了唐山,又去了秦皇島和山海關,一路上三個人玩得樂不思蜀。在那段時光里,簡筱語甚至忘記了她的初戀男友肖漢明,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在那段時間沒有想起肖漢明。

        簡筱語是瞞著肖漢明偷偷地走的。這是他們戀愛后她第一次沒有告訴他行蹤。她知道告訴他,他是不會同意的。那時候還不是人人都有手機。她消失的二十天,肖漢明差點沒嚇死,并且對此事一直耿耿于懷。

        旅行回來后,簡筱語和姚嬈就慢慢失去了聯(lián)系,確切的說是肖漢明不讓她再跟姚嬈有什么接觸了。肖漢明是個很傳統(tǒng)的男人,他對姚嬈沒有太多的好感,總說姚嬈很野,會把簡筱語給帶壞了。再后來,姚嬈留給簡筱語的也就只剩下那山水間的美好回憶了。

        筱語,你什么時候進“城”的?姚嬈的問話打斷了簡筱語的回憶。

        簡筱語被她問得笑起來。姚嬈肯定還沒結婚,否則她不會這么調(diào)笑說進“城”這樣的話來的。

        很早了,我女兒都四歲了。簡筱語笑著回答她。

        姚嬈驚訝地掐著手指算了一下,真的假的呀,筱語,看你哪里像個四歲孩子的媽呀!還有我總覺得你不像是那么早就被捆住的女人啊!等等,我想想,還是那個叫肖漢明的嗎,你沒換一個感覺一下?

        簡筱語也想幽默一下。好久沒有那種心境了,她說,換了一個。

        真的?姚嬈惋惜地說,怎么換了呀?印象里肖漢明家里很有錢的呢。怪不得你進打折店給孩子買衣服呢!她還是那樣的話無遮攔。

        姚嬈發(fā)現(xiàn)自己說錯了話,呵呵一樂說,不過他那個人也蠻不錯的,對你很專一呢。

        簡筱語笑了笑。

        你現(xiàn)做什么呢?住在哪里?姚嬈還是像以前一樣的話多。

        我們住在郁島小區(qū),我在家沒有出來做事。

        姚嬈再一次驚訝地說,筱語,難怪你扔了肖漢明,原來是傍著大款了呀,誰不知道那地方是富人區(qū)啊。

        簡筱語怕她越扯越亂,便解釋說,姚嬈,我逗你呢,我老公還是原來的那個肖漢明。不過,說真話,他變了許多,如果在大街上看到他,打上一架你也不會認出他來。

        呵,有機會碰上他我得好好瞧瞧。筱語,我知道你并不是外表給人的那種沉靜,你玩起來也挺瘋的。看不出你還能在家養(yǎng)尊處優(yōu),相夫教子。哎,你還記得李越嗎?

        簡筱語怕她提起又盼她提起這個名字,她覺得心湖水輕輕漾了一下。她低下頭去喝飲料,以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一絲波動。

        在簡筱語感情世界,李越是一個小浪漫插曲。

        或許簡筱語沒有想到,她和姚嬈的這一次重逢,像是命運簽的續(xù)約單,有些緣分是逃也逃不掉的。

        你不會忘記他了吧,想當初他可是被你迷得暈頭轉(zhuǎn)向。我一直很佩服你的果斷,在旅途中兩個人那么相知,一回來你連封信都沒給人家回過,他很是傷感了一陣子。

        你怎么知道?簡筱語訝然的抬起頭來問她。

        你別忘了,他是我姐夫手下的兵啊,呵呵。

        原來這樣。簡筱語心想,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那就是她們要離開的前一天晚上,簡筱語和李越在軍營里那顆碩大的核桃樹下話別。

        她還記得那天晚上月色很好,雖然是瘦月,冷清地別在樹梢,卻并不空寂。李越穿著件黑色的背心,露出堅實的臂肌,一只手插在墨綠色的軍褲口袋里,一只手扶在樹干上。他們開始都沒有說話,后來李越跳起來碰了一下樹枝,搖落下兩顆新鮮的核桃,遞給她。那是簡筱語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吃過的新鮮核桃。

        簡筱語那天晚上笑聲比話多,笑容一直輕掛在嘴角,像月色一樣撩人。

        李越被她的笑容惹得膽大了,他說,筱語,你會給我寫信嗎?

        你寫我就寫啊。她繼續(xù)微笑著,李越的大手傳遞著灼熱的感覺,她沒有將手抽回。

        我想吻你,可以嗎?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連風也吹不動。

        簡筱語聞言笑容變得羞澀,加深的笑意讓腮邊的酒窩愈加的圓潤。年輕的男子難以抑制地向她低下頭來,然而就在他的嘴唇就要貼近她的一瞬間,她有意地偏了一下頭,那個吻沒有落在她的唇上,卻印在了她的腮邊。很性感卻很短暫的一次親密碰觸,然后簡筱語就輕輕地退了開來。

        為什么呢,筱語,只是一個吻而已。李越有些失落地問道。

        是啊,只是一個吻而已!簡筱語在后來的些許日子里,想起這件事情,就會有一種殘缺了的美感,淡淡地包圍著她。

        筱語,你在想什么,不會真的想不起來了吧?姚嬈納悶地問她。

        當然記得,怎么會忘了呢?簡筱語像從追憶里回過神來似的,抿嘴一笑,他現(xiàn)在過得還好吧?

        聽他們戰(zhàn)友說,他復員回來后,分在市接待處的一個酒店,后來跳槽到一家公司做副總去了。

        簡筱語哦了一聲,換了個話題,你呢?和原來的那個男朋友結婚了沒有?

        你說的是哪一個?姚嬈一副掰指頭也數(shù)不清的表情。

        就我看過的那個???難不成有很多?簡筱語記得姚嬈和她同齡的,也該三十了,還在挑挑揀揀,她可真是夠拗婚的。

        姚嬈告訴她,她在從縣里調(diào)回市里時就和原來的男朋友分手了。她現(xiàn)在在一家銀行計算機管理科,工作挺如意的,就是找不到如意郎君。前陣子我還拒絕了一個男人的求婚,同居一年多分手了。

        真不懂你這算是理想化還是更現(xiàn)實。簡筱語搖搖頭。

        我不知道,或許有一天,我也會心血來潮突然把自己給嫁了。

        就怕到想嫁的時候找不到可嫁的人呵。

        哈哈,筱語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啊。

        我沒有......

        最后她對簡筱語說其實我倒真的希望我就是那水性楊花的女人呢!

        愿意做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這話也只有她能說得出來。她簡筱語哪怕內(nèi)心也是這樣想,但絕不會像她這樣說出來。

        難怪你嫁不出去,呵呵。還想嫁人可千萬別這么想,更不能這么說。

        姚嬈一陣爽朗的歡笑。

        2

        簡筱語和姚嬈吃了點東西才回家。 夏天天長,六點了天還雪亮。走進樓道,遇上他們家一鄰居,那個警察,不知道他家姓什么。兩個人打了個照面,那男的忽然對她說,你家經(jīng)常有人打麻將?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警察鄰居沒有說什么,點個頭走了。

        郁島小區(qū)處在市中心的繁華地段,但小區(qū)的設計卻仿造園林的布局鬧中取靜。就像姚嬈說的,這里的確是有錢人住的地方。

        每天早上,都會從各家的車庫里開出各種各樣的轎車,簡筱語家的車庫很大,而且地理位置特別的好,在小區(qū)的最前面,卻沒有放車。租給了一對帶孩子在城里上學的小夫妻。

        但是,簡筱語知道自己就像這富人區(qū)里的貧民。當初肖漢明的父親為他們買了這棟房子,他們搬進來以后,曾經(jīng)有一種很優(yōu)越的滿足感??墒悄欠N優(yōu)越感沒有存在多長時間,一場家庭的變故就打破了一切。

        兩年前肖漢明的父母出了車禍,從那以后他們的生活就發(fā)生了巨變。就說那個大車庫,曾經(jīng)是肖漢明的夢想,父親在的時候,他準備買輛好車,可現(xiàn)在夢想離他越來越遠了。僅僅兩年,肖漢明就把父親遺留下來的一個酬緣大酒店,從紅火做到蕭條,最后不得不轉(zhuǎn)讓掉。

        簡筱這時才頓悟,發(fā)現(xiàn)肖漢明其實一無所長,他本來文化程度就不高,在父母翅膀下更沒學到什么謀生的本事。對于簡筱語來說,他身上所有的光環(huán)都是幻覺,當幻覺消失,當初做得好不如嫁得好的那份自得早就無影無蹤了,伴隨而來的是一種恐慌。

        簡筱語也有了出去找工作的念頭,但是肖漢明不同意。他總是對簡筱語說,你別急,我不會讓你凍著,餓著的。再說你都快三十歲了,到外面能做些什么呢,下苦力的活我舍不得讓你做。幫人家賣賣衣服,那又有什么出息呢?一天下來還累個半死,竹子怎么辦?你在家好好教我女兒,我不會讓你吃苦的,我就不相信我肖漢明會沒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簡筱語知道他說的是心里話,從嫁給他那一天起,他就沒讓她吃過苦。雖說他不學無術,但他有一幫朋友,他在那幫朋友里還算吃得開。可是在簡筱語看來,那都是一群狐朋狗友, 那么大的一個酒店究其原因是被他們給吃垮掉的。

        簡筱語掏出鑰匙開門,女兒竹子就嗲聲奶氣地跑過來,媽媽,你回來啦!

        給她拿過拖鞋,惹得她心憐,這么乖的女兒。進了玄關,換上拖鞋她問,竹子,爸爸呢?

        在樓上打牌。竹子指了指樓梯對她媽說。

        簡筱語聽著嘩嘩的和牌聲,氣不打一處來,趿著拖鞋上樓。樓上有專門的棋牌室。簡筱語表情冷漠得像是被霜打了的矢車菊,出現(xiàn)在門口。

        屋子里男男女女五六個人,正對著她的那個男人叫阿康,是肖漢明的死黨。肖漢明背對著她,那個長著一身肥肉的矮個子男人是個賣豬頭肉的小老板,姓蔡,很大男子主義,鮮有女人能在他的嘴里得到夸獎,不過他對簡筱語印象一直蠻好,遇上就會夸幾句,看人家簡筱語就是有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漢明好福氣。每當聽他這么說,簡筱語感覺就像他在夸自己的豬頭肉是多么的口味純正。還有個瘦得跟麻桿似的男人倒是性情溫和卻至今光棍一條。

        令簡筱語感到意外的是有兩個女人在場。

        肖漢明平時玩牌最煩女人在場,他對外面的女人不沾不染地圈里人都知道,不管有錢的時候還是沒錢的時候,他從來不在外面亂來。

        兩個女人中那個化著艷妝的簡筱語認識,是姓蔡的“小拐”。另一個坐在阿康旁邊的女人長相一般,她沒見過,素面朝天的樣子看上去不討人嫌。

        阿康是第一個看見簡筱語的,他似乎有些興奮地叫了起來,喲,筱語回來了,漢明今個兒真他媽“性”牌,你也來瞅瞅?

        女人們聽了不由得笑起來,刺耳的笑聲像是刺激了阿康的表演欲。他轉(zhuǎn)過頭對身邊的那個女孩子說,不用介紹了吧,這就是簡筱語,肖漢明的女人。這是我后妻,孫媛。

        簡筱語聽了十分不舒服,有他這么介紹的嗎?但還是朝孫媛點了點頭,表示歡迎。

        怎么才回來啊?竹子找你半天了。肖漢明故意忽略她不太溫和的臉色。

        他現(xiàn)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每天醒來就是躺在沙發(fā)上看影碟,租了碟片消磨時間,晚上你就難見他的人影,現(xiàn)在居然帶人回來瘋了。但是在人前她又得給他面子。她沒好氣地問,今天晚上怎么吃?

        今天晚上你別做飯了,我們一起去吃韓國燒烤。肖漢明像是手氣不錯,心情不壞。

        好吧,那我不做你們的飯了。簡筱語轉(zhuǎn)身欲下樓。

        那個鬼頭鬼臉的阿康忽然從椅子上起來,那樣子像是要去衛(wèi)生間,追著簡筱語一起下樓,邊走邊湊到她耳邊說,筱語,你看我現(xiàn)在的女人怎么樣?

        你自己挑的女人干嘛要我看?

        誰不知道你簡筱語的眼光啊,一流!

        簡筱語聽了覺得如芒在背,她瞪了他一眼。

        簡筱語最后還是隨著一行人去了韓國燒烤城。因為阿康一席話,他說簡筱語要是不去就是看不起他們這些朋友,看不起肖漢明的朋友也就是看不起肖漢明,看不起肖漢明就得要說明些問題了……

        什么亂七八糟的,阿康你他媽臭手還臭嘴!

        肖漢明看了簡筱語一眼,過去抱起了竹子,這是無聲的要求,簡筱語有些郁悶,他明知道她不喜歡跟他這些朋友一起吃喝的。

        但是對于肖漢明來說,有一種感覺是簡筱語所不會理解的,那就是只有跟他們這些人在一起,他才能找回原來的那種優(yōu)越感,他失去了很多金錢物質(zhì)的東西,但是他媽的這種優(yōu)越感他卻不能失去。

        夏天吃燒烤,可能是嫌熱,男人們吃著吃著把襯衫的紐扣解了開來,個個露出個跟彌勒佛一樣的肚楠。

        簡筱語看了肖漢明一眼不由得皺起眉頭說,“你能不能把鈕扣扣上?”

        漢明,別聽女人婆媽,敞開,敞開肚皮喝,小姐,再給我們加兩扎生啤。簡筱語像是踩著老蔡那大男子主義的尾巴了,他跳起來。

        肖漢明果然跟沒聽見似的腆著肚皮。

        老蔡的那個“小拐”其實長得并不丑,頭發(fā)染成時下的那種酒紅色。只是她說話有些嗲,拖腔怪調(diào)地要吃臺灣香腸。阿康聽了在那里大叫服務員上臺灣香腸,背底下湊到簡筱語耳邊說,看她那張嘴,也是吃多了“香腸”了。

        簡筱語聽著有些不明所以,阿康促狹地瞪她,真的假的啊,孩子都這么大了,你不會連吃“香腸”都不知道?

        簡筱語會意過來臉騰的紅了,頓覺羊肉的味道有些惡心。阿康就是這么一個人,他嗜酒如命,如果哪頓飯沒酒喝,那嘴里肯定會掉些涎水來,在酒桌上,他更是一燒心蒜,臭嘴拿誰都想蒜一下。

        簡筱語看了肖漢明一眼,后者顯得很大度,徑自在那晃著個腿,愛憐地抱過爬到他身上的竹子,對阿康調(diào)笑簡筱語裝作沒看見,他不露聲色地替她解圍,你能猜得出孫媛是做什么的嗎?

        阿康聽了精神又為之一振,他用力地摟了孫媛一下,是啊,簡筱語,猜猜看。

        導游吧!簡筱語感覺她像導游。

        錯!的妹!嘿嘿,沒想到吧?阿康獻寶似的等不及說出答案。

        是嘛!簡筱語表示驚訝。

        是啊,本來我也沒空玩的,我的車今天被一個朋友借去了,孫媛說,所以才被阿康纏了一下午。

        我告訴你筱語,她開車可狂了,喜歡開飛車。阿康嚼著個羊肉串,滿嘴流油地說。

        是嘛!簡筱語還是那兩個字。心想,難怪她怎么會和阿康這種男人走到一起了。

        我他媽最后悔一件事就是老子在的時候沒有學開車,要不現(xiàn)在早過手好幾輛了,也不用把車庫租給別人。肖漢明叼著煙,提起車他的牢騷最多。

        簡筱語看到他空出兩只手把鈕扣給扣了起來,在別人沒有注意的時候。

        肖哥,有機會我教你。孫媛對肖漢明舉起了酒杯。

        算了吧,就你那三腳貓功夫還教人?也就我不怕死,敢坐你邊上,還是別害人了你。阿康說她。

        孫媛捶了他一下,死相,誰也不會像你那么笨!

        簡筱語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覺得渾身不自在。賣鹵貨的小老板,裝空調(diào)的小師傅,新潮的“二奶”,愛飆車的“的妹”……她覺得這些人離她這么近卻又是那么的遠,她不知道肖漢明變了還是她變了。

        想當初嫁給他的時候,她的秉性還是個鄉(xiāng)村黃毛丫頭,而他是個很有霸氣的富家公子哥,雖說沒有太高的文化,但有著良好的教養(yǎng),穿衣服都很注重細節(jié),現(xiàn)在卻像是變了一個人,野得連簡筱語都判若兩人。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簡筱語也不是把錢看得太重的女人。問題是日子過得拮據(jù)起來。而簡筱語又不能看女兒在小朋友中間穿得寒酸,所以才會淘大減價的名牌童裝。

        筱語姐,你怎么不吃?。繉O媛打斷了簡筱語的思緒,她遞給她一串雞翅。

        簡筱語說了聲謝謝,接過來放到烤架上,看了一眼女兒,竹子像是有些倦了,于是她對丈夫說,漢明,竹子要睡覺了。

        孫媛聽了,連忙拿起電話說,等一下,我讓朋友把車開過來,送你們回去。

        簡筱語連忙說,不用了,我們打車走。

        肖漢明也只好客氣地說不用,他抱起女兒說我先把她們母女送回去。

        出租車上,肖漢明不悅地問簡筱語,你為什么不讓孫媛送你回來呢?

        簡筱語看著車窗外的夜景,不為什么,就是不想。

        你呀,筱語,別這樣,現(xiàn)在沒有什么好清高的了。

        簡筱語聽了一驚,她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很深的一眼。肖漢明也看著她,然后又同時轉(zhuǎn)開目光,兩個人都好像怕對方看穿。

        一家三口那邊剛進門,他腰間的手機又響了。

        你還要出去?

        你看,跟催命鬼似的,我不去,他們又會惹來家里吵著你和竹子。

        簡筱語看了他一眼,想說什么又沒說,有人說他肖漢明訓妻有方,打麻將的時候從來不見簡筱語去發(fā)潑。其實她是不想管,在她看來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如果還要別人管著是種悲哀,而那個想管個三十歲男人的女人更是悲哀。

        3

        竹子的幼兒園放假了,簡筱語想回雁歸港的娘家看看。自從嫁進城里來,她很少回去,都是請父母進城來相聚。前幾天,家里捎信過來說,父親的身體不太好,簡筱語便想帶著竹子回去探望。她把想法對肖漢明講了,他倒沒意見,只是說海邊的氣候咸濕,當心竹子水土不服。

        簡筱語回到雁歸港。

        看著這么多年依然原貌的小鎮(zhèn),站在從小玩到大的海灘,女兒都這么大了,海卻還像她小時候那般模樣。

        簡筱語特別懷念小時候在海里游弋的感覺。尤其是燥熱難當?shù)南囊梗瑥哪浅良诺男O村走進激蕩的大海,那種在海里裸泳的享受。在海面搖碎的星光月影中,全身每一寸肌膚都在享受著最自然的舞蹈,釋放著全部的激情和大海一起驚喘、沉醉。

        簡筱語有理由相信自己被人稱羨的身材是因為大海的塑造,大海已經(jīng)把那種天生濕濕的性感浸入了她的身心,使得她的骨子里有一種自然野性。

        她沿著海邊的金沙灘漫步到距離不遠的一戶漁家,那是她的姑姑家,自從結了婚以后,她就沒有看過他們。

        走近那小平房,簡筱語被眼前的一幕搞懵了。房子好像早就沒有人住了,門上的銅鎖都上了黃銹,門前的野草瘋狂地蔓延著,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人清理。

        回到家,母親正在給她包餃子。

        在城里一般都圖省事到飯店里去吃餃子,每次吃完,簡筱語總會想起母親包的純正的海鮮蝦仁餃子。

        她洗凈了手上前幫忙。

        媽,我去姑姑家了,好像很久沒有人住了。

        哦,她媽搟好了一塊餃皮停下來,深嘆了一口氣說,你不提我倒我忘了告訴你,他們一家早就搬到城里去了。

        進城了?那為什么沒有跟我聯(lián)系呀?

        簡筱語還記得小時候姑姑是最疼愛她的,帶著她趕海。姑姑既然在城里為什么不跟她來往呢?

        唉,你不知道,他們家的蕾蕾在城里不學好,吸上了毒,他們只好丟了這里的一切,專門去看管她,可是已經(jīng)晚了。你姑姑也是個要臉面的人。

        她聽完這一席話大驚,媽,真有這樣的事?

        作孽喲,你姑姑命真苦,二十年心血算白給扔海里了。媽媽痛心疾首的唏噓。

        簡筱語失神地想回憶蕾蕾的樣子,但卻發(fā)現(xiàn)很模糊了。在城里生活的這些年,有許多親情的東西都消怠無影了。

        媽,你有姑姑在城里的地址嗎?

        有。上回你姑父回來過一次,留了一個地址給我們,說是有什么禮節(jié)讓你爸照著通知一下,我找給你。

        簡筱語接過她媽找出來的那張紙條,眉頭緊蹙。那是城里的一個魚市場,看來他們一家是在靠賣些小魚小蝦地過活。她默默地收起地址,覺得心頭有什么堵得慌。

        簡筱語換了個話題說,媽,我想出去找份工作。

        母親把搟面的棒子杵在桌上,很認真地說,你早該出來找個事做了。

        媽,你是不是覺得我選錯了?

        她媽嘆口氣低下頭搟著面皮兒說,當初,你喜歡安逸的生活,媽也高興,沒有哪個做媽的希望女兒過辛苦的日子。但是你結了婚就不工作了,媽就擔心,哪一天你們倆倚靠的那樹倒了,看你們怎么辦?要知道樹倒猢猻散,跌倒還得自己爬呀。

        簡筱語捏著餃子,半天不語,知女莫若母,母親是了解自己的??粗谝贿呁嫠5闹褡?,再看看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的雙親,父母老了,孩子還小,她的擔子不輕啊。特別是現(xiàn)在,肖漢明讓她有了不安全感,她有了生活的壓力。

        筱語啊,漢明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

        父親又說重話,這句話她已經(jīng)問道不下十遍了。父親是老了,說起重話來沒完沒了的。

        你這老頭子,說話也不經(jīng)過大腦,你自己數(shù)數(shù)這話你都問了多少次,你不煩也不怕別人煩。母親不悅地說。

        父親不吱聲了,繼續(xù)逗孫女。

        筱語啊,不是媽嘮叨,這年頭外面的世界太花哨了。漢明又不是個省心的人,你該管還得管管。

        媽,簡筱語頓了一下說,我不想管,他不是孩子。

        唉,真不知你這孩子是怎么想的,人家現(xiàn)在看著老公都看不住,你倒好,一放就是大撒手。

        就你話多!父親聽不下去了。

        簡筱語勉強地笑了一笑,媽,我不想那么俗氣。

        你啊,像漢明這樣的男人,你不俗,他俗啊,你跟電視上的那些女人似的講大道理不管用,到頭來是要吃虧的。

        這話你媽說得對,要我說啊,小語,你就沒當他是你丈夫。

        爸!簡筱語驚叫。

        像你媽,我就是走半天她都會嘮叨個沒完。你呢,來了幾天,也沒見你打個電話問問,你把男人沒放在心里,這就危險了。

        爸,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回家。

        父母的一番話讓簡筱語很傷神,他們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她不想讓他們再為她操心。

        其實肖漢明這當兒跟簡筱語就在一條海岸線上。

        不同的是,他這里是個港灣,天然的良港,風景秀麗,避暑的好去處。他和阿康一伙一起到海濱浴場游泳的。

        阿康中午喝了點酒,死活不下水,他全名叫許健康,據(jù)說一生下來就被產(chǎn)床下的暖氣片給燙傷過,小命差點丟了,所以家里人才取這樣的一個名字。阿康自己也挺珍惜自己的小命兒的,比如他好酒,就絕對不學開車,摩托車都不開。喝酒了,就絕不下水,怕小腿肚抽筋。

        阿康對肖漢明和老蔡他們說,你們下去游泳吧,我給你們看衣服拿手機。

        老蔡今天沒帶“小拐”,一頭下去就往女人堆里鉆。 肖漢明也跟著躍躍欲試的跳了下去,他們游了一會兒,覺得沒勁,就又折了回來。一上岸,就看到阿康拿著個望遠鏡在那東西南北地取“景”。

        肖漢明抹了一下頭發(fā)上的海水,走到阿康的身邊,拿起一瓶礦泉水,仰脖喝了幾口,回過頭來笑著對阿康說,悠著點兒,小心害紅眼病。

        阿康把望遠鏡拿下來,沖著他擠擠眼皮兒,漢明,快看,美女。

        美成什么樣讓你淌口水,我看看。

        就最西頭的那個,穿黑白相間比基尼的那家伙,你看那奶,那腿,那屁股,真他奶奶的‘白骨精

        白骨精?肖漢明拿過望遠鏡去搜了一下,看是什么女人。

        是啊,我阿康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是‘白領、骨感、精干的女人。

        哈哈哈,你他媽的哪里想得出來的!

        在孫媛的出租車里聽廣播聽來的。怎么樣,春光無限吧!

        阿康看到肖漢明看了一下,又拿起望遠鏡看了一次,像是沒過癮似的。

        他不由得打趣道:“漢明,我看她半天了,就一個人似的,要不咱們?nèi)ザ憾核???/p>

        肖漢明再一次很認真的觀察了一下遠方的那個“白骨精”。不經(jīng)意地對阿康說:要不要打個賭,我今天能讓她陪我游泳?

        肖漢明那胸有成竹的表情惹惱了阿康。雖然說他跟肖漢明賭錢玩牌都會輸,那是因為肖漢明賭技真的算是爐火純青。但是對女人獻殷勤他肖漢明好像還沒練過。再說了,就沖著他對簡筱語的那份心他也掀不起什么底牌來。

        想到這里,他大腿一拍,牛逼!漢明,除老媽給的身家性命不賭,你盡管下注!

        就賭你一個月的煙嘴兒、酒錢!肖漢明一聽賭,兩眼都放光。

        賭!

        肖漢明給阿康一個挑戰(zhàn)似的眼神,就朝遠處的那個很性感的女人走了過去。阿康連忙招呼老蔡過來看新鮮事。

        阿康用望遠鏡追著他左右上下的晃悠。

        他看見肖漢明到了那女人面前,面帶微笑地說了幾句什么,那女人一副很驚訝的表情,隨即就笑得跟墻頭草似的,兩邊搖擺著。阿康心里想,莫非他們兩個人認識?又一想,不可能,跟肖漢明在一起混又不是一年兩年了,他的朋友圈他是過得了數(shù)的,從來沒見過這個女人。

        阿康差點摔了望遠鏡。那騷女人還真跟肖漢明下了水,他飛躍下海的最后時刻,還給了他一個搞定的手勢。阿康打蔫地往沙灘上倒了下去,心想,媽的,怎么競走背字兒,偏給他遇上個騷娘們!

        正在這時候,有手機響起來,阿康翻找了半天,才找出是肖漢明的那部。他一看來電顯示,是簡筱語打來的。

        阿康興奮地在沙灘上打幾個滾兒,心想肖漢明我讓你得意的笑,今天非讓你床頭跪不可!

        于是他哇哇大叫,簡筱語,我真想你啊,你在哪兒呢?

        簡筱語在電話那頭一下子就聽出是他就說,阿康你別胡鬧,肖漢明呢?

        他呀,他正在泡美人魚呢!

        什么?

        筱語啊,我正為你打抱不平呢,他還沒我想你呀,他正在陪個女人在海里追風逐浪呢!

        你的口氣怎么這么酸啊,是不是陪你女朋友?。?/p>

        簡筱語,天地良心,他敢陪我女人我就陪你去!

        我不跟你瞎說了,你呆會告訴他,我和竹子回家了,再見。

        簡筱語說完就掛了電話,阿康沒有預想里的效果,不由得罵了一句,媽的,天下還有這種女人,跟修煉成仙似的。肖漢明真他媽好福氣。

        阿康冷眼望著肖漢明和那妞兒從海里爬上岸來。兩個人說了些什么,從那笑容可掬的臉上可以看出是在客氣呢。然后那女人就一個人往度假中心去了。

        肖漢明吹著口哨一臉凱旋地走近他,他把電話扔給他,有意降降肖漢明的狂氣,剛才簡筱語打電話來說她回家了,很不幸,我告訴她,你跟個美女泡澡呢!

        肖漢明查看了一下電話號碼,說了一句,你小子甭發(fā)邪火,使邪勁,這個月的酒錢你得準備好了。

        阿康喪氣地哼了一聲道,漢明你他媽寶刀未老啊,我還以為你是一岳不群呢!

        去你媽的,走路!

        肖漢明罵了他一句,徑自往淋浴室走去。

        一行幾人剛出了海濱浴場的大門,就有一輛出租車駛了過來,不用看也知道是孫媛來接他們了。上了車,阿康是輸?shù)糜行∨d,孫媛也沒理他,掉頭問了一聲肖漢明,肖哥,你們現(xiàn)在去哪玩???

        肖漢明把煙蒂從車窗外彈出去,說了句,我回家!

        回到家里,肖漢明看到凌亂的屋子早已經(jīng)收拾一新了。

        竹子!他叫著女兒的名字。竹子便跟小鳥似的跑出來撲進他的懷里。他左親右吻地半天沒離身,簡筱語從廚房端了菜出來,兩個人見了異口同聲地說了句,回來了。

        肖漢明坐到桌前,抓起筷子對簡筱語說,我今天在海濱浴場,你猜遇上誰了?

        誰?

        你的那個朋友姚嬈!你還記得嗎?

        哦,我前陣子也遇上她了,簡筱語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阿康在電話里說的那女人就是她吧?

        于是肖漢明就給她講了阿康愿賭服輸那熊樣,引得簡筱語也笑得噴飯。

        4

        簡筱語背著肖漢明在網(wǎng)上投了簡歷。她選了一家大酒店的客服經(jīng)理。她自信對酒店的事務還是比較熟悉的,而且這份工作要的女性也是在三十歲左右。

        第二天下午,簡筱語就接到了金嘉公司的電話,讓她三點鐘到金嘉大酒店面試。簡筱語到的不算早,已經(jīng)來了不少女孩??粗切┣啻猴w揚的臉,簡筱語反倒愈加沉靜了。

        筆試很順利,起草一份服務性質(zhì)的文件。完了,簡筱語和另外幾個女孩子被請到了一間小型的會議室。

        房間里有一張臨時安排的桌子,一個男人坐在那里,正在翻看一些資料。簡筱語敲門進去,問了聲,你好。

        那男人迅速地抬起頭來,語速卻極緩慢地甚至帶著一種異樣感情地回了句,簡筱語,你好。

        簡筱語只一眼就認出了對面的男人是誰,居然是李越。天哪,除了驚嘆人生之緣,還能說什么呢?

        果然是你,剛才看簡歷的時候我還不敢確定。李越起身向她走了過來,臉上的微笑掩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打了個手勢請她坐下,你請坐??!

        簡筱語有點不自然地坐下。

        李越感慨地說,好多年沒有你的消息了。

        簡筱語漸漸地平靜下來,她非常清楚這個場合不適合敘舊。她暗暗深呼吸,對李越笑笑說,你沒有什么需要問我的嗎?

        李越這才想起自己是干什么的,哈,瞧我。太激動了。你好像對酒店很熟悉???

        是的,我以前在一家酒店做過事。簡筱語沒有說自己家開過大酒店。

        哦,在哪家。

        酬緣大酒店。

        哦,酬緣我知道,現(xiàn)在的老板跟我挺熟。呵,真沒想到有一天我們會成為同事.!李越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同事?你的意思是錄用我了?可是,你才面試我一個人!

        李越拍了拍桌上一迭的履歷表說,這里有幾十個人,但職位只有一個,如果是你,你會如何選擇?

        簡筱語聽了燦然一笑,剛開始的拘泥一掃而去,她說,謝謝你。

        老朋友,別客氣啊。

        簡筱語笑意更深了,像穿越了時光,她的微笑跟多年前那月色下的笑容重重疊疊,如夢似幻起來,給了李越不太真實的驚喜。

        簡筱語是帶著些許興奮回到家的,李越讓她下周一正式上班。

        她卻憂心忡忡,肖漢明要是知道她去酒店做事,不知道會怎么樣。他會不會對她如此順利地找到工作有所懷疑?李越的這個順水人情會不會成為她生活的洪水?不行,不能讓肖漢明知道有李越這個人的存在,簡筱語可不想自找麻煩。

        肖漢明果然不同意她去酒店工作。他自家開過酒店,知道酒店工作的辛苦和許多無奈。但是這一回簡筱語說什么也要去。他見說不住她,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兩個人冷戰(zhàn)了兩天。

        肖漢明打電話找阿康喝酒。這一個月以來,阿康最怕接肖漢明的電話??墒撬褪嵌愕嚼鲜蠖蠢铮h明也能把他給挖出來。

        他在電話里就罵開了,媽的,我在干活呢,這一個月算是被你喝傷了,再不多裝幾臺空調(diào),我喝西北風去啊我?

        可氣再不順這酒還是要給肖漢明喝的,誰讓他輸了呢。

        肖漢明也是一張臭牌臉。

        阿康問道,怎么啦,看你那樣子像是賭輸了女人似的。

        媽的,心里堵得慌,肖漢明說,簡筱語非要去金嘉酒店上班。

        真的?你的意思不想讓她去?

        是啊,可是她這回是鐵了心了,氣死我。

        那就讓她去吧,在家呆久了也夠煩的。阿康喝了一口酒,又說,不是兄弟酒大,給你提個醒,你那老婆在家天天看著跟一景似的,這一流入社會,看的人可就多了,說不定還有想沾沾摸摸的呢!

        肖漢明斜了他一眼,她敢!

        要我說,你家倆口子呀,什么都好,就是兩個都太自信了。你就知道這世上沒有比你肖漢明更疼愛她的人了?

        媽的,阿康,這世上絕對沒有比我肖漢明更疼她的男人!要不我們賭一把?

        不賭!阿康頭搖得跟花棒似的,我不是服你,我是信簡筱語。

        這話我愛聽,來,干!

        兩人又喝了一陣,肖漢明說,阿康,我想考駕照去,你考不考?

        阿康搖搖頭說,我不考那玩意,找個女人會開車一樣的。

        可是我想學會了也弄個出租車開,晚上簡筱語下班了,我也能接接她。

        阿康指著他的鼻子說,哥們,就沖你這疼老婆的心,我讓孫媛帶你先練練。

        對于簡筱語要去酒店上班的事,阿康在酒桌上說了很多酒話,肖漢明沒有往心里去。想當初,他到雁歸港探望她的時候,看到那簡陋的家,在海邊找到正在海里幫著父親拾泥螺的簡筱語,他是流著淚沖向海里,緊緊的抱住她。那時候他就在海邊發(fā)過誓愿,這一輩子都要好好的呵護她。除了簡筱語,他從來沒有過別的女人。所以說肖漢明對簡筱語的那份自信是來自于他對她的那份無以掩飾的愛。

        肖漢明回到家的時候,簡筱語和竹子已經(jīng)睡了。她們睡得很安穩(wěn),讓他不忍去驚動。

        他脫了衣服上床,許是酒精的作用, 他有了欲望。有多久沒跟簡筱語親熱了?多久了?他懶得想。

        女人的身體帶著一絲涼意,摸在那光滑的皮膚上絲絲的清涼沁入掌心。簡筱語的身體由于他的撫摸而越來越溫軟。他摟過她,嘴唇觸碰著她的眉眼。她醒了,身體也蘇醒開來。他翻到她身上,像以往每一次一樣要了她,時間不是很長,像是怕驚擾她太多的睡眠似的,結束以后帶著全身心的滿足,他翻身到床的一邊睡去。

        簡筱語聽著肖漢明愈來愈沉穩(wěn)的鼾聲,輕輕地動了一下身體,隔著他的中間完全可以放下一個孩子。她的手滑進他都沒有弄濕的溫熱花園,她只想和身體說話。她的嘴唇發(fā)干,舌頭不知往何處放,她覺得自己的手能到想去的地方,但是舌頭卻不能,她的舌頭靈活而性感,總是渴望纏住什么,除了自己的唇齒外沒有別的東西了,她的舌頭很寂寞。

        簡筱語發(fā)出輕輕的呻吟,這種呻吟是肖漢明從來沒聽到過的,是那種壓抑的身體發(fā)出的聲音,是令男人迷亂的喘息。簡筱語如同在做一個虛幻而又迷情的夢。她的眼睛開始因為舌頭的渴望而過分得迷茫,心里有萬分的激蕩。

        她在十三歲的那次初潮過后,在海邊的沙灘上學騎自行車,那車太高,她不得不傾身用腳尖去夠著腳踏板,一步一步地向前蹬著。不知怎么的,車鞍的一處掂到了她身體的某一處,身體深處立刻出現(xiàn)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一波又一波地從那一個小小的點處像海水一般往上涌,直到漫過全身。

        她不知道這是什么感覺,很茫然,又很享受。于是她再不怕摔跤了,一次次地騎上自行車,一次次摔倒在沙灘上,直到最后她自如的駕馭著它。感受著細沙在車輪下淪陷,在淪陷中開始刻意地找尋那個部位奇特的快感,一次又一次,找著了的那一刻,她就像要飛起來一樣,渴望它再久一點,再久一點。那個時候她不懂得那就是一種高潮??墒撬偸窍У煤芸?。

        后來,在某一天的床上,她愕然發(fā)現(xiàn)原來并不是騎自行車才可以有那種過電一樣快感。原來自己的手就可以,可以反反覆覆地去感受那種舒服與疲倦。那個時候,簡筱語并不知道這叫自慰。

        于是,簡筱語特別的愛上了自己的手,喜歡用手跟自己的身體說話。結了婚以后有一陣子,簡筱語喜歡上了肖漢明的手,她以為他的手會永遠的替代自己的手。但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肖漢明的手不再有原來的那種魔力了,也不知在哪一次做愛以后,簡筱語在他的輕微的鼾聲中失眠,失眠中她又愛上了自己的手,這一點,肖漢明從不知曉。

        終于,簡筱語的臆夢海市蜃樓般的顯現(xiàn),消失,迷幻的身體里發(fā)出花開一樣的聲音,然后她如倦了的花瓣包緊了自己。

        5

        簡筱語算是聰明的女人。到金嘉公司上班一個月,就逐漸找到工作的節(jié)奏,做得得心應手了。在人際關系上她算是個冷靜型的女人,不跟哪一個人走得太近,也不跟所有人離得太遠。

        簡筱語對親情還是比較看重的一個人,這天休假,她想起去找姑姑。

        穿過好幾條街道,終于來到她要找的那條小街上。這里是這座城市最脆弱的地方,仿佛靠近就能聽到城市的呻吟。

        這條魚市不長,很嘈雜,很臟亂,兩邊是低矮的小平房,租住的都是一些海邊來的漁民,拖家?guī)Э诘卦谶@里討生活。

        簡筱語的漂亮鞋子遭受了地上流淌的污水的侵蝕,竹子捂著小小的鼻子,不停地叫,媽媽,好臭。

        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地回蕩著,只要有人的目光飄過,他們就會姐呀妹呀大媽親大爺?shù)睾褰小2恢朗呛嗴阏Z光鮮的衣裝還是她的美貌引得男人們不停地沖著她嚷叫,比濃濃撲面的腥味還令簡筱語感到不自在。

        簡筱語對海鮮很在行,能一眼看出蟹的公母,蝦的成色,能叫出那些眼花繚亂的魚的名字。但是今天她不是買菜的,她是來找人的。她的眼光跟買菜的就不一樣,總是從一溜海鮮上方穿過去,落在那些做買賣的人身上,期望能找到她要找的人。

        從街頭走到巷尾,沒有找著,簡筱語在心中暗暗著急。她推著自行車左顧右盼。有個男人很熱情地找她搭訕,小姐,找人?

        是啊,我找從雁歸港過來的一戶姓詹人家。

        簡筱語心里感嘆幸虧姑父的姓特別一些,要是姓個張王李趙的,估計被問的人也會難為半天。她又給那個男人稍微描述了一下姑姑家的情況。

        那個男人說,你說的肯定是老詹家,就在最前面,你不是從那過來的嘛,就那個賣對蝦的老女人啊,你沒認出來?

        簡筱語說了聲謝謝,又順著那男人指點的方向,推著車返了回去,終于看見了姑姑。她的心里有些難過,她老得讓她沒認出來。

        見有人來到跟前,姑姑立馬招呼生意,哎,閨女,買對蝦吶,剛從雁歸港上來的新鮮貨,買點給孩子嘗嘗鮮。

        簡筱語看著姑姑,那個曾經(jīng)帶著她在沙灘上趕海的秀美少婦,如今成了一個干憔的老嫗,她那雙像是死蝦般渾黃的眼珠已經(jīng)深深地凹陷進眼眶,頭發(fā)花白一片。簡筱語的眼睛濕了,胸腔里似有什么東西堆積起來,沉重的疼。她哽咽著叫了一聲,姑……

        姑姑臉上肌肉先是僵的,簡筱語再一次呼喚后,她的臉上才堆砌了苦瓜一樣的笑容,聲音顫抖而沙啞,筱語?是你哇!

        姑,是我,我來看看你,你看,這是竹子。竹子,叫姑奶奶。

        竹子卻害怕的連連搖頭。

        乖哎,都長這么大了。姑姑像要摸精瓷娃娃似的,伸手想去碰竹子,又半路折回去,放在衣襟上插了插。然而竹子還是嚇住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慌得她姑連忙縮回了手,回頭朝著她身后的小平房里叫,老詹,老詹,快出來看看,是筱語,筱語來了。.

        屋子只有里一間外一間。分別鋪著兩張床,外間的床上很凌亂地放著各種家什,一看就知道是兩個老人住的。屋子里面的小床上卻收拾得很整潔。

        姑父在外面繼續(xù)看著攤子,姑姑和簡筱語在屋子里拉家常。不可避免地,她們聊到了蕾蕾。

        簡筱語試探的語氣問,姑,蕾蕾現(xiàn)在怎么樣了,還聽話嗎?

        她姑姑緩緩地嘆了口氣,筱語啊,我知道你說的是什么。戒了,她在戒毒所呆了大半年,剛出來,出去買東西了,一會兒就能回來。

        哦,姑,可不能再讓她混到那群人里去了。

        唉,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墒悄憧?,我們一天到晚賣魚販蝦的,又臟又累,她怎么能跟我們一起忙活呢!

        嗯,應該找個事做做。

        難哪,她也沒什么文化又吸過毒,到哪找去呀。唉,你是見過大世面的,接觸的又都是規(guī)矩人,你看能不能給蕾蕾找份工作,姑死,也閉眼了。

        姑!您怎么說這種話。

        唉……她姑長嘆一聲,那是簡筱語所熟悉的命苦的女人的嘆息,深長而無奈。

        筱語呀,姑活不了多久了,身上有病。蕾蕾這孩子年紀還輕,你看我這一撒手,她肯定又去作孽,生還不如死哪!

        姑,你別這么說,簡筱語的眼淚奪眶而出,我記得了,一定想辦法幫蕾蕾找點事做。

        姑侄一時之間,一個淚眼婆娑,一個泣不成聲。

        正在這時候,從門外進來一個高挑的女孩子,只是看了屋里的客人一眼,她的眼里露出敬重的笑容,姐!

        簡筱語是家族里是最大的女孩子,不但深得一些長輩們的疼愛,那些比她小的弟弟妹妹們也都很喜歡她,并且很尊敬她這個姐姐,詹蕾蕾也不例外。

        女大十八變,簡筱語差點沒認出表妹來。簡筱語觀察表妹,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癮君子的跡象,只不過眼神有些空洞,難掩一抹風塵女子的痕跡。蕾蕾發(fā)育得很好,打扮得也并不讓人難以接受,在不知內(nèi)情的人看來,她應該算是個很正常的女孩子。

        她不由得在心里活動開了,照著蕾蕾的這副模樣,在酒店找個工作并不是太難。因為服務行業(yè)人的流動性太大,所以基本上每個星期公司都要去招一些員工,她可以讓蕾蕾到公司應聘。簡筱語覺得把蕾蕾放在賓館的客房中心比較合適。

        在最近的這次招聘會上,她把詹蕾蕾的簡歷表塞進了一疊厚厚的招聘表格之間。簡筱語開始整理那些打著些“暗號”的簡歷表。李越的習慣是,在錄取的上面打個五角星記號,在被淘汰的上面打個勾,往往有時候被那些應聘的人看到,也還以為打勾勾是希望在前頭。

        簡筱語翻了一翻,看到詹蕾蕾的那張表格上,大大的勾了一筆,心下一涼。不動聲色地問李越,今天好像打勾的挺多的嘛。

        李越搖了搖頭說,沒有條件好的。

        簡筱語聽了有些打趣地說,你們都跟選美似的,哪有那么多素質(zhì)好又特漂亮的女孩子做服務行業(yè)的呀,即使做了,也做不長久,還是用樸實些的好。

        誰說的?我看你就是嘛。

        簡筱語一愣,在一起工作兩個多月以來,他從來沒有這樣跟她說話。

        李越看她那模樣,不禁啞然失笑:“這么不經(jīng)夸呀,還臉紅呢,呵呵!”

        哪有!簡筱語的臉成了玫瑰色。

        李總,你看那個詹蕾蕾怎么樣?她以試探著口吻問道,這個時機很合適。

        哪一個?李越努力回憶還想不起來似的,伸手接過簡筱語手中的表格,看了一下哦了聲說,形象還行,只是眼神不太清純,說實在的,我喜歡用單純一些的員工。

        簡筱語心下想李越看人還真蠻準的。

        李總,詹蕾蕾是我的表妹,能不能網(wǎng)開一面啊,她很需要這份工作。簡筱語好不容易才說出來。

        李越聽了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笑容,怎么不早說?

        我,我希望她自己能行的。

        我知道你想什么。這樣吧,簡筱語,我看總臺她估計干不了,客房中心怎么樣?活不是太重,值班就行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呢,簡筱語給了他一個會心的微笑,謝謝你了李總,有空我請你吃飯。

        筱語,我說過,你別跟我客氣。李越深深地看著她說,我們不單單是同事,對吧?

        簡筱語含糊地給了他一個笑容。

        蕾蕾的事情解決了,她舒了口氣,可又欠了李越一個人情,人情債多了比錢債還難還。私底下,她關照蕾蕾,一定要好好的做,她倒不要緊,不要讓李總為難。

        姐妹倆也不是經(jīng)常見面,偶爾見了,蕾蕾總是給她一個笑容,很敬重的那種。簡筱語喜歡那種被人尊重的感覺。簡筱語通過客房小領班了解了一下,她說詹蕾蕾不太愛說話,在客房中心做事也還認真仔細,也就稍微放了心。

        6

        簡筱語重新走入社會后,才發(fā)現(xiàn)要補的課實在太多。越忙越覺得這也少那也缺。她報了一個商務英語的培訓班,每周要有三天去學習英語。

        丁衛(wèi)這個人是注定要出來的。

        周三的晚上,簡筱語去夜校學英語。 來得早了點,有一些下午的學生才剛剛離校。

        簡筱語走進教室,她估計自己肯定是第一個。但是她進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個男人在了。她匆匆打量了一眼,覺得很眼生。他看到她,好像也有同感。

        教室里很安靜,只有幾臺吊扇在頭頂悠悠地轉(zhuǎn)著。

        今天,簡筱語穿著水藍色裙子,腳上白色的皮涼鞋是去年買的,質(zhì)地很好,但款式已經(jīng)不是今年流行的了。不像姚嬈的裝束,她總是走在潮流尖上。

        簡筱語坐到她每次都坐的那個位置上。那個男人拿著書走到她面前。你好,你是來學商務英語的嗎?

        這是一個對女人有吸引力的男人。簡筱語悄悄地一打量,他身高足有一米八十公分,頭發(fā)短短的,很精神。紫羅蘭色的鱷魚恤穿在他身上,充滿了鱷魚般危險的誘惑力。

        是的。她點點頭。

        太好了,你能告訴我上節(jié)課講到哪里了嗎?

        你是我們的老師?

        不是。是你們陳老師有事請假,因為課程時間太緊,校長請我來代兩節(jié)課。

        噢,原來是這樣啊。簡筱語把上節(jié)課學的內(nèi)容打開來給他看,他看了一眼說,謝謝你。

        后來,同學們陸續(xù)走進教室。

        簡筱語也定下心神,準備上課。

        那天晚上兩節(jié)課,在那個叫丁衛(wèi)的代課老師幽默風趣的講課她分了神,她好像愛上英語了!

        在簡筱語和李越、姚嬈重逢后的某一天,丁衛(wèi)這個人就不同凡響地出現(xiàn)在簡筱語的生活里,打破了簡筱語虛擬的一切情感模式。

        接著是姚嬈的故事。

        姚嬈最近老是打電話找簡筱語訴苦。告訴她遇上了女人最不幸的麻煩,那就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我遇上麻煩了,是個大麻煩。姚嬈在電話里抓狂。

        沒事,我這邊破麻袋多的是,有什么煩惱你盡管往里裝。簡筱語正在打一份李越急要的文件,用脖子和肩膀夾著聽筒跟她聊。

        你辦公室沒人吧?姚嬈神經(jīng)兮兮的,簡筱語覺得她有些裝。

        除了我沒別人。

        我告訴你,都怪李越。他上次請我為他搞定了一筆貸款,就非要報答我,給我介紹個男朋友。

        嗯,我也聽他說過有這事,還說你們是一見鐘情啊。

        可是我最近才發(fā)現(xiàn),只是我一個人一見鐘情呢,這個男人自以為是的要命,從不讓著女人。

        好啊,你這個強勢女人終于遇上克星了,真命天子看來出現(xiàn)了。

        我都快給他折磨瘋掉了,你還在這里笑話我。還讓不讓我活了啊。

        哈哈哈,簡筱語大笑,好吧,你說給我聽聽,什么樣的男人折磨得你胡話連篇?

        一個超級自以為的家伙,讓人恨得牙癢癢!所以,我一定要跟他結婚,我要打擊他一輩子。

        姚嬈語無倫次有些“病入膏肓”的征兆。

        對于這樣的男人呢,你得比他更清高。

        真的?管用?

        不實行‘三包,只做參考。簡筱語連忙申明,你都快成戀愛專家了,還問我?”

        我想來想去,覺得你還是有手段的,要不肖漢明干嘛死心塌地單守你這枝花?

        簡筱語剛要罵她,李越來找她了。

        李越手中拿著幾張中央歌舞團來市里演出的票。對她說,他們住我們賓館,給了一些票,后勤人太多,分不過來,只能給你一張了。

        那我這張給你吧,你們一家人去看。簡筱語說。

        李越說,不用,你去吧。我要是有時間去看,我們兩個人也算是一次親密靠近啊,呵呵。

        簡筱已經(jīng)習慣李越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他們之間那早已經(jīng)久違了的情感總是不經(jīng)意地從眼神和話語里泄露出來,或多或少的帶給對方一絲驚喜和不安。

        周末,簡筱語找了個理由讓肖漢明回家來帶竹子,自己單獨去看歌舞表演,他都在外玩了整整一天了。

        肖漢明問她干嘛不帶她一起去看呢?

        簡筱語說,可能要到十點多呢,孩子要是鬧著要睡覺怎么辦?

        簡筱語放下電話,去洗澡換衣服。

        肖漢明到家了,徑直闖進了浴室。透過浴房的玻璃門,肖漢明看到簡筱語如畫一般地站在花灑之下,她的姿態(tài)很優(yōu)美,腰部彎柳一樣,雙手在身體上下游走,披散的頭發(fā)被淋濕成卷,性感地貼在臉際。

        簡筱語也透過玻璃門看著她的男人,眼眸有些動情,她以為肖漢明會關上浴室的房門,偷偷地背著女兒跟她調(diào)一下情什么的,她是有這種期待的。

        然而肖漢明卻對她說,我把竹子帶阿康家去,車還在下面呢。

        簡筱語像是被冷水激著似的,水霧里的眸子不再迷蒙,帶著些許著惱的語氣說,我知道了,你走吧。

        她不經(jīng)意地看著鏡中的自己,也沒有了洗澡的興致,意興闌珊地拉開玻璃門,修長光滑的小腿跨了出來,在腰間圍上了一條浴巾,站在窗口朝樓下看去,她看見肖漢明把竹子放進車里,然后開車離開了。

        簡筱語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才走出家門。

        這樣的女人是不能走出家門的,她的心已經(jīng)野了。

        影劇院門口,她來得比較早,開始檢票時她就進去了。她很快找著了自己的位子,坐下后,她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自己旁邊的位子。左邊和右邊都沒有人,空著兩個位置,顯得她很孤單。

        后來,她的右邊坐下了一個人,她漫不經(jīng)心的看了一眼,不認識。她的左邊也來了一個人,這回她看了第二眼,是刻意的那種,因為坐在她邊上的這個男人是那個令女人怦然心跳的代課老師。

        他好像也認出她了,眼睛里有意外的喜悅,你好,也來看戲?

        簡筱語點了點頭,老師,好。

        別叫老師,就代你們幾節(jié)課,呵呵。叫我丁衛(wèi)好了。

        這是我的名片,他遞過來一張名片。

        簡筱語接過來,看了一下,他的頭銜還真不少呢。

        你的呢?能認識一下嗎?

        哦,簡筱語略微遲疑了一下,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給他。

        啊,你是在金嘉公司???

        是啊,你知道我們公司?

        太熟了。你們李總跟我是好朋友。

        李越?

        是的,從小玩到大的那種。

        這世界可真小,有點緣分準跑不了。

        晚會是在十點結束的,結束之前這一段時間,他們交流了很多意見,最后一起走出影劇院的。

        夜有些清冷,簡筱語掩著衣裙在路邊等車。這時候一輛車開了過來,丁衛(wèi)坐在里面朝她微笑,你住哪兒,我送你一程吧。

        簡筱語感到內(nèi)心升起一股暖流,但客氣還是免不了的,謝謝,不麻煩你,我自己打個車吧。

        一回生二回熟嘛,我們這也算是熟人了,別客氣!

        簡筱語不再推辭坐進車里,我住郁島小區(qū),順路嗎?

        丁衛(wèi)笑著點了點頭,順路。

        丁衛(wèi)開朗又健談,他一邊開車,一邊轉(zhuǎn)過頭看看簡筱語,一句接一句的說著。簡筱語倒是答話比說得多,她后來想想也不知道他都問了些什么,而她又怎么回答的。后來車子一路綠燈地開到了郁島小區(qū)。簡筱語剛要推開車門下車,丁衛(wèi)那邊已經(jīng)下車給她開了車門,簡筱語的生活圈里沒有見過這么紳士的男人,為此很有好感。

        有時間,可以給你打電話嗎?他問。

        有事當然可以!她嫣然一笑。

        我想有事沒事都可以。他也笑了,笑得很自信。

        他會給自己打電話嗎?簡筱語壓制不住這個問號。

        家里很寂靜,肖漢明和竹子還沒有回來,這么晚了還不帶孩子回家,她這個做媽媽的也有點愧疚。

        簡筱語收拾了一下,正準備給肖漢明打電話,手機響了起來。她接過來一看,號碼不是太熟悉,她納悶地喂了一聲。

        你回到家了嗎?是一個男人很低的問話聲。

        我到了啊,你是?簡筱語沒來由的心一跳。

        我是你朋友啊,想你了,給你打個電話。對方有意壓低聲音,有些裝腔的感覺。簡筱語有些納悶,細細一琢磨,覺得丁衛(wèi)不應該是這種很無聊的男人。

        便正色問道,到底是誰?

        別問我是誰,知道我想你就好。

        我沒有裝神弄鬼的朋友,掛了。

        簡筱語剛要關機,電話那邊的男人忽然哈哈哈大笑起來。簡筱語還聽見電話里嘈雜的人聲和另外幾個人的笑聲。

        哈哈哈,簡筱語,你這么快就到家了啊,難怪漢明放心你。

        簡筱語這回聽清楚了,是阿康的聲音。她被他們捉弄了。

        嘿嘿,簡筱語,是我呀,剛才我們跟漢明打賭來著,裝個男人打電話給你,看你有沒有特別要好的網(wǎng)友。還真他媽的邪了,我又輸了。

        天,這些都什么人啊。簡筱語氣極。想起自己剛才一念之間那不可告人的心思,臉不由得紅了,她提高了聲音說,你們還真不是一般的無聊,肖漢明呢,讓他聽電話。

        嘿嘿,筱語,別生氣,你是誰呀,女人中的好女人,百分百的呢!

        瞧這高木趿架得,讓簡筱語哭笑不得。

        肖漢明接過了電話,他還帶著醉意,對她說,竹子睡著了,我這就帶她回家。

        簡筱語懶得跟他多說,準備休息。

        7

        簡筱語后來聽說李越那天晚上是因為妻子心臟病發(fā)作,所以才沒有去看演出。在公司里,簡筱語早就聽人說李越的妻子有很嚴重的心臟病,都不能要孩子。

        簡筱語和李越聊過彼此的家庭。李越很直率地告訴她,她的妻子很寬容,總是勸他找個情人。

        簡筱語聽后一臉的錯愕,有這樣的女人?

        真的。李越說,沒把你當外人,只要不讓她知道就行了。

        不讓她知道?為什么,她不是很寬容的嘛,還怕知道?

        這不一樣。她想歸想,我如果做了,就是我對她的背叛,她會傷心。而不知道的情況下,即使受到傷害也只是猜測,而猜測能代表什么呢,什么也不是。

        這是自欺又欺人嘛,簡筱語沖動地問道,你有過嗎?

        她不問還好,這話問得李越語重心長地告訴她,一直沒有,我不喜歡那種游戲式的感情,如若是我想要的,必須是可以長長久久的。

        所以!你不適合找情人,情人應該如衣服的。

        簡筱語說出這話來自己都嚇了一跳,原來在她的潛意識里,她是如此看待情人這種關系的。

        這真不像你說的話,筱語。

        她心虛地說,開個玩笑。

        這么晚了,你在這加班,你老公他放心嗎?李越問。

        應該很放心吧,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簡筱語反問他。

        要是我就不放心了,你都情人如衣服了,哈哈哈。

        簡筱語被他笑得有些窘然。

        李越說,別生氣啊,開個玩笑。你在我心中,永遠是當初連個親吻都不敢的清純女孩。

        簡筱語說不清對李越的感情,她不想破壞年少輕狂時留給他最初那純情的印象,他好像也是。

        丁衛(wèi)是在一個深夜發(fā)短信給簡筱語的。他后來說,那只是試探一下她是不是一個寂寞的女人。

        很多個夜晚,簡筱語都是寂聊的。肖漢明還是那樣,撒野了和那幾個朋友在一起玩,不到下半夜,不歸家。

        丁衛(wèi)的短信讓簡筱語仿佛看到了黑夜里的流星雨,有一股興奮從身體深處蕩漾開來。他的短信對于她如漫天的煙花。

        后來他就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簡筱語,你好!他的聲音從聽筒里傳過來的時候,她本來有些打架的眼皮,一下子如滴了眼藥水閃亮起來。

        她不著痕跡的柔軟語調(diào),你好。

        這么晚還沒睡?

        哦,沒呢。這么晚有事嗎?

        有事,事情不大,但是也關乎面子的問題。

        有什么事盡管說吧。簡筱語以為他找她有什么事幫忙,雖說沒發(fā)覺能幫他什么。

        那我就說了啊。我想請你吃飯。

        天!簡筱語樂了,就這事?

        是的,不過事出有因的呢。想不想聽?”

        當然想聽。

        極其偶然的事呢,我只是想試試看我們倆的運氣。

        我們倆的運氣?簡筱語不解地問,什么意思?

        從前兩次遇上你,我就覺得我們兩個有緣分,我就碰個運氣,看我們到底緣深還是緣淺。

        后來呢?簡筱語想笑。

        后來嘛,我就買了張彩票,用你的電話號碼下的注,沒想到中了一千塊錢。我從來沒有買過那玩意呢,有些興奮,就打電話請你吃飯。

        哦,原來是這樣子啊。要是中了一百萬你請不請呢?呵呵。

        那,肯定是不敢請你,怕你分財。丁衛(wèi)笑了一下,停頓了幾秒鐘,最后用詢問的語氣說,給不給面子?

        可以呀。她很干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但現(xiàn)在有了。

        從那次約了吃晚餐之后,簡筱語上英語課的時間就經(jīng)常提前或拖延了。

        在以后的很多個夜晚,肖漢明不在家的日子,丁衛(wèi)都會打電話給簡筱語聊天。聊的次數(shù)多了,到了沒有時間概念的地步。

        她知道他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喜歡玩浪漫的情感游戲。 她就是他目前看中的游戲搭檔。只是她好像還沒有進入狀態(tài)。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有兩個月。

        那是因為夜晚的簡筱語雖然脆弱,可是白天她又恢復到原來的生活常態(tài)里。直到丁衛(wèi)的突然變化打破了她的常態(tài)。

        那天,簡筱語的英語考試通過了。她很高興,主動打電話告訴丁衛(wèi)。

        丁衛(wèi)很冷漠地應著她。

        簡筱語敏感地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

        丁衛(wèi)猶豫了一下說,我以后不會再給你打電話了。

        宛如突降的雨,把簡筱語興奮的心淋濕了。她慶幸沒有人能看到她迅速消褪的紅顏,眼眶里有一些東西在晃動,只有她自己知道。

        半晌,他們彼此都感覺到了對方的呼吸聲。

        為什么?三個字很輕,那是簡筱語從未用過的語調(diào)。

        我是個很現(xiàn)實的男人,我不喜歡太過于虛幻的感覺,那種感覺是不能長久的,時間長了會把人給折磨瘋掉。

        可是我還沒有準備好。

        那就再見吧。

        他非常干脆地回答她,干脆利落得令簡筱語心碎,剛才還那么心醉,轉(zhuǎn)眼間她的心就碎了。 簡筱語放下電話,眼淚流了下來。

        8

        接連幾天天陰瑟瑟地,卻沒有落雨。簡筱語的心情也一樣,從早到晚都不晴。

        由于情緒不是太好,所以考慮事情也不是很周到。上課居然沒有帶傘。

        沒想到第一節(jié)課的時候,雨就下了。

        第二節(jié)課上完了,雨還是沒有停。

        簡筱語沒有雨具,她站在教學樓的欄桿前,看著漫天的雨,心想應該有間段的停歇吧。

        有人打電話找她。她冷冷的心有了些溫度,想來是肖漢明要來接她吧。

        可是一看電話號碼,她的眼淚居然不爭氣地掉下來,是他,是丁衛(wèi)來的電話。猶豫了一秒鐘,她還是接了過來,她不想違心,心口已經(jīng)很痛了。

        喂。她的聲音還沒有雨大。

        離開學校了么,外面在下雨。他的聲音也不清脆。

        沒有。她說了兩個字。

        我在學校的門外,我想來看看你。

        不用了。

        學校的大門不讓車進去,你能想辦法出來嗎,我等你,他最后說,會一直等下去。

        簡筱語什么也不想了,像個為情所苦的少女,掙脫了情感的一切束縛,直奔向自己想去的地方。她向那二百米距離奔跑過去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只有渴望。

        看見她就那樣奔跑過來,丁衛(wèi)的心里生出憐惜,車門關上的一瞬間,他們就擁抱在一起了。丁衛(wèi)很自然地侵占了她的唇。深吻過后,丁衛(wèi)稍稍放開簡筱語一點兒,他用手拔弄著她的頭發(fā),嘶啞著聲音說,知道我有多想你嗎?知道我從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你嗎?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那你還說那樣絕情的話。簡筱語的鼻頭紅紅的,她哭的時候就這樣,她對那天晚上他在電話的絕情耿耿于懷。

        你不表態(tài)啊,那我只能做出一種選擇,要么消失,要么就在一起。

        簡筱語看著他。

        你要我消失么?他低著聲音問她。

        她想了想,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我們就在一起。他說完再一次吻住她。簡筱語的心顫起來,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那唇齒間甜甜的味道。

        忽然,丁衛(wèi)放開了她,把車開起來,卻不是她回家的路。

        他在一處很寂靜的地方停下車,不理會她探究的眼睛,緊緊地擁她入懷。他按動了一下開關,她的坐椅就放平了,她沒有拒絕,在他面前她是一個不會拒絕的女人。當他的嘴從她的唇上滑下去,透過她已經(jīng)敞開的外套,壓在她的胸上的時候,她輕輕地閉上眼睛。

        丁衛(wèi)再也控制不住原始的欲望,緊張地說,我要。

        不要。這兩個字據(jù)說是女人的七大謊言之一,簡筱語此刻也是。

        給我,都給我。他一說完,簡筱語就給了他了。

        可能是在車里的緣故,并沒有想象中的美好。丁衛(wèi)結束得很快,男人第一次跟一個女人交歡,經(jīng)常會發(fā)生這樣的情況,簡筱語是少婦,她當然懂這些。她只是感受著他的身體的變化。只是在最后關頭,緊緊地抱住了他。

        出汗了,寶貝。他的喘息很急促。

        他滑落了出來,輕微的動作讓他腰帶上的銅扣碰著了簡筱語的大腿,有些涼。她一下子清醒過來。她首先想到的是“隨便”兩個字,只是短短的一會兒,她就這么隨便地給了一個男人,她覺得事情很不可思議,居然就在一輛車里,完成了她夢臆過無數(shù)次的事情,很隨便地。

        讓我起來。她輕聲地說。

        他壓著她,不讓。等會兒,我還要,他不讓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吻它們,第一次太激動了,沒做好。

        不要,我該回家了。

        簡筱語把家字說得很輕。丁衛(wèi)像是有點感覺她的不安似的,安撫著她說,別害怕,寶貝,我們都是很成熟理性的人。我只要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想著我就行。我不會去擾亂你的生活,這只是我們兩個人的隱私。

        可是天下沒有永遠的秘密。

        兩個人的事是隱私,三個人知道才是秘密,我們不會讓它成為秘密,你放心。

        簡筱語沒有爭辯什么,只說,送我回家吧。

        他想了一想,點了點頭。好,聽你的。

        他們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的一切,然后溫存地又擁吻了一番,丁衛(wèi)才把送她回家。

        這時候,雨,停了。

        簡筱語回到家里,肖漢明在看碟片,簡筱語看了他一眼,眼光有些不安,但是他沒有發(fā)現(xiàn),只是問了一句,怎么晚了半個多小時呀?

        外面在下雨。她說。

        你呀,不能打個車回來嗎?

        你為什么不去接我呢?簡筱語心里想,如果肖漢明去接她,或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如果這次錯過了丁衛(wèi),這輩子或許也就錯過了。

        自從跟丁衛(wèi)好上之后,一周總是要一兩次“課”的,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初一做,十五算了之說。她晚上的那兩節(jié)課已經(jīng)成了他們約會的暗號了。

        剛開始的時候她看肖漢明的眼神兒還有些散亂,不敢正視,后來就越來越老練,處理的態(tài)度也越來越圓滑。在粗心的男人跟前幾乎沒什么破綻。

        可是終有一天,他們的隱私還是成了第三個人知道的秘密。

        9

        下午上班的時候,簡筱語有些心神不寧。丁衛(wèi)今天中午在他們酒店吃飯,喝多了,李越開了個房間讓他在里面睡覺。他可能是喝了酒,搞不清楚狀況似的,一個勁地打電話讓她過去陪他。簡筱語心里是不想去,畢竟這是她上班的地方。可是這個男人拗起來跟本就不講道理。見她真的不去,把電話都給關了。

        簡筱語心里七上八下的,擔心他睡得是不是安穩(wěn)。

        中間有一次她還是去了一趟客房中心,但是沒敢進去,遇上服務員,就笑笑問詹蕾蕾是什么班。值班的服務員告訴她,是晚班。

        到了下班的時候,簡筱語還是決定去看看他再回家。她在辦公室磨蹭到大家都走了,才提起包去客房。

        詹蕾蕾正在交接班,看見她打了個招呼,就去忙她的了。簡筱語徑自向丁衛(wèi)住的房間走去。 她剛一敲門,門就開了。丁衛(wèi)一把就將她拉進了懷里說,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簡筱語的雙腿不爭氣地軟了,但是嘴上還勉強抗拒著,別鬧。

        丁衛(wèi)看上去酒勁剛過,衣衫不整地的模樣。

        他攬著她的腰,坐到凌亂的床上。簡筱語可沒有這份心情,她只是來看看他。

        她從床上坐到沙發(fā)上,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說,不行的,這是在公司,我沒有心情。

        他不理會她那戒備的樣子。躺在那對她伸出了雙手,來吧,寶貝。

        干嘛呀,你就不能好好說說話?

        知道你是在等我邀請。他笑得很迷人,伸展著雙手從床邊站起來,拉起了她的手,過來。

        簡筱語想說不行,但還是身不由己地被他拉了過去。再一次坐到床邊,再一次被他擁進懷里,男人就不放過她了,跟每一次一樣,她已經(jīng)熟練他的步驟和方式。

        你別把我的衣服揉亂了。她在他的耳邊說。

        沒事,寶貝,一會兒就好……

        他就那樣把她壓倒在床上,她就那樣半推半就地在他的身下,心里雖然忐忑不安,但還是抗拒不了他的情潮襲卷。

        正在兩個人意亂情迷的時候,客房的門一下子開了。

        兩個人閃電般的分離開來。丁衛(wèi)很尷尬地轉(zhuǎn)過身去提褲子,簡筱語則坐起身子慌亂的拉下裙子,連內(nèi)褲都沒有穿好,就那么愣著坐在床邊上。

        推門進來的人是詹蕾蕾,她也呆住了。

        丁衛(wèi)沒好氣地匆忙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說,你怎么搞的,怎么可以不敲門就進來?

        他羞惱萬分地看著詹蕾蕾說。

        詹蕾蕾慌亂的目光看向簡筱語,她表姐臉色潮紅,眼神和她的衣服一樣凌亂不堪。

        她回想一下,自己是按著房態(tài)過來查房的,今天交接班的同事根本沒有交代說這個房間有人住啊,房態(tài)上也沒有記錄的,是不是漏記了?還是老板或者經(jīng)理們單獨開的房間呢?

        詹蕾蕾看著床上衣衫不整的簡筱語,她的心里第一次找著了一種平衡。自從長大成人,她從來沒有看過如此神態(tài)的簡筱語,她在人前總是一副嫻靜的模樣,讓人覺得有距離,她曾經(jīng)多少次想著有一天要是能和表姐拉近距離多好,可是沒有想到,此時此刻她們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如此接近,近得讓她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那么狼狽的女人,不應該是簡筱語,那個在她心里很優(yōu)秀的姐姐,這怎么可能!

        她沒有回答丁衛(wèi)的問話,只是很倔強地站在那里,是簡筱語讓她倔強起來。

        簡筱語的心里也有說不出的矛盾,蕾蕾讓她羞愧的同時又覺得有些慶幸,幸虧是蕾蕾,要是換了別人,那她可是跳樓的心都能有。

        你還站在這干什么?丁衛(wèi)很納悶這個服務員膽子怎么這么大。

        簡筱語卻示意他,別說了,她是我妹妹。

        啊?真的啊?

        簡筱語點點頭,對他說,你先走吧。

        丁衛(wèi)溫情地拍拍她的肩,又看了一眼依然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詹蕾蕾,說了一句,我晚上給你電話。然后就拿起自己的東西,走出了房間。留下她善后這一切。

        簡筱語去了趟洗手間,在鏡子前面把自己整理好,出來的時候,詹蕾蕾站在窗前,一語不發(fā) 。

        簡筱語說,蕾蕾,今天的事情……

        詹蕾蕾轉(zhuǎn)過身來面對她說,你不應該做這種事的。

        簡筱語面上一紅,還是盡量讓自己平靜地跟她說話,蕾蕾,你沒有經(jīng)歷過婚姻,男人和女人之間有些情感說不清楚。

        姐,我告訴你,我是從男人堆里爬出來, 從女人堆里滾出來的人。男人和女人之間沒有什么我不懂的。詹蕾蕾很遺憾地看著簡筱語說,你是我們家族嫁得最好的女人,你在我們面前裝得那么優(yōu)雅,原來你并不比我高貴到哪里去。

        簡筱語愕然!

        我跟你不一樣!她羞惱地叫。詹蕾蕾的表現(xiàn)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應該是用一種讓自己放心的寬慰來對待自己啊,她有什么資格這么說她!她不能因為這件事情把她看得低賤了。

        你以為偷人比做雞高級到哪里去嗎?如果說用有沒有金錢來劃分,那只能說你們這種人更傻。

        住口!蕾蕾,你不可以這樣說我。

        你做都做了,還怕別人說嗎?妓女交換的是肉體和金錢,你們交易的是虛情和假義,沒什么區(qū)別。

        虛情假義?這四個字震住了簡筱語。她說得很尖銳,刺到了她的痛處,這么些日子下來,她一直在給自己找個理由,說愛,是牽強的,她自己也知道。如果這樣算是愛,她和丁衛(wèi)可以去愛好多人,好多。

        沉默,說再多已經(jīng)多余。

        正在這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詹蕾蕾看了她一眼,過去開門,是李越。

        他說,你們在這里干嘛?這里的客人呢?

        走了。詹蕾蕾看了簡筱語一眼說。

        哦,這人,走也不跟我說一聲。轉(zhuǎn)而問簡筱語,我以為你早走了,怎么在這?

        李越的問話,令簡筱語一時難以回答,她看了一眼蕾蕾說,我有點私事。

        哦,那現(xiàn)在走不走?李越好像對詹蕾蕾不是太感興趣,也沒有深問。

        這就走……

        一起走吧。他在門外等著她。

        她看了一眼詹蕾蕾,后者一副無表情的樣子,她也沒有再說什么,跟著李越走了。

        不管怎么說,還是姐妹。

        她想一個人靜靜,想把事情往心底下壓壓,不要浮在心口。

        可是李越不給她這個機會。

        他出了賓館大門就說,筱語,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吧。

        她沒有味口也沒有心情,于是拒絕。

        李越說,今天晚上姚嬈的那個對象請客,我一個人對著他們倆,多沒意思,你就當陪我去應酬應酬。

        簡筱語想了想,她現(xiàn)在還真不想回家,出了這種事情,她無法平靜地面對肖漢明。就買李越個順水人情吧。她擠牙膏似地勉強擠出朵笑容來,好吧。

        他們是去步行街上的一家西餐廳。步行街由東向西如同一條精心打造的飄帶綿延在這個城市的腰部。

        兩個人走進飯店的包廂,簡筱語愣住了。她看到姚嬈和丁衛(wèi)坐在包間里。剎那間,她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得多了,眼前出現(xiàn)的幻覺。她都沒有勇氣坐下來。 李越順手就攬了下她的后腰,犯什么傻,進去啊。

        姚嬈穿著質(zhì)感很好的連衣裙坐在那里,她旁邊的男人居然是丁衛(wèi),他此時表情莊重,好像在討論著什么重要的事情。當李越輕擁著簡筱語向他們走過來時,他的臉色很難看。

        李越感到靠在簡筱語腰上的手有點僵,只有簡筱語自己知道身體有多僵,基本上是木然地被他帶著往前走的。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姚嬈很興奮,沖著他們就喊,哈,膽子不小嘛,居然敢出雙入對了。

        李越拉開椅子讓簡筱語坐下說,這可是你說的,出什么后果你可得負責。

        簡筱語和丁衛(wèi)的目光對上迅即又閃開,兩個人的眼里都是含著不解和怨氣。

        姚嬈說,筱語,這就是我常跟你說的那個大牌男朋友,丁衛(wèi)。這是簡筱語,李越的初戀情人,呵呵。

        李越明知姚嬈開的是玩笑,仍然覺得很舒坦,笑得合不攏嘴巴。

        她這么一介紹完,丁衛(wèi)的臉都綠了。簡筱語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一張用過的餐布被慌亂的揉成一團,什么樣的滋味都有,更多的是一種難過。

        來,來,都是朋友,干一杯。李越提議道,轉(zhuǎn)而輕聲對簡筱語說,你不能喝酒,上上嘴就行了。

        姚嬈聽了笑他說,李越,你別在這里假戲真做啊,筱語的老公知道了,就完蛋了。

        丁衛(wèi)顯然是給姚嬈誤導了。

        他一言不發(fā)地看著簡筱語,后者也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漠視對待他。

        簡筱語的心酸得要結鈣了。

        不久前,那個和自己巫山云雨的男人,此刻裝作初次見面,冷漠無情。她想起蕾蕾送她的那四個字,虛情假義。她現(xiàn)在體會到了。這種逢場作戲的情感是多么的虛情假義。

        簡筱語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覺得自己像只猴子,一只不會表演很尷尬又很氣餒的猴子,不知道往下該怎么辦。

        她實在是連坐都坐不下去,更別說吃了。李越那份關懷又很不是時候,她又想起肖漢明他們那些朋友在一起吃飯,雖然粗俗但是吃得舒服。

        她想家了。

        從來沒有過的那么想回家。

        這時候,肖漢明的電話救命般的響起來。她接了電話后,就告辭說,不好意思,孩子有點不舒服,我得先回去。

        李越說,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你們吃,我打車走。

        說完,她跟姚嬈說再見,逃離了酒店。在大街,她胡亂地跑了幾步便停下來,面色泛青地靠在了一個墻上。

        電話再次響起來。

        是丁衛(wèi)的。他說,我們需要互相解釋一下。

        她說,有這個必要嗎?

        那隨便你,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簡筱語這次不像若干時間前的那個夜晚,為他的傲慢而心痛難舍。她又拔通了丁衛(wèi)的電話。丁衛(wèi)開始不接。她固執(zhí)地一直拔過去,直到那個男人忍無可忍地接起來,你還要怎么樣?

        有!簡筱語冷靜地大聲地對他說,聽著,丁衛(wèi),最后一次電話,必須我先掛。說完這句話,她就把電話關了,在風里,她由著淚不再牽掛般地在臉上飄灑著。夜風把她的頭發(fā)撩得散亂飄飛,她顧不得去理它們。

        10

        從此以后,在這個城市里,簡筱語失去了丁衛(wèi)的任何消息。她很慶幸和李越之間的那份單純,得以保留長久。再和姚嬈見面,她再也沒有提到過那個男人。或許這就是游戲的結局了吧,都是逃兵。

        詹蕾蕾還是出事了。

        這天凌晨,詹蕾蕾居然在值班室吸毒。給老板撞個正著。當李越把這事告訴簡筱語的時候,她真是無顏面對他。

        簡筱語心下暗暗叫苦,這個蕾蕾,怎么會又犯了呢。她不好意思地看著李越說,“對不起,我以為她已經(jīng)戒了?!?/p>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筱語,只是這事情到了這步田地,讓她回去吧。

        簡筱語默默地點了點頭。她再次來到姑姑面前的時候,老人家就發(fā)病了。大家來不及去指責詹蕾蕾,忙著把病人送到醫(yī)院去。

        詹蕾蕾又成一只野貓了,瘋得根本不著家。簡筱語去醫(yī)院看過她姑幾次,她姑都會在那邊呻吟著叫著女兒的名字??匆姾嗴阏Z就會說,我又找不著她了,我恐怕再也看不到她了……面對姑姑形容枯槁的臉,簡筱語心里很難受。

        回到家里她在肖漢明面前唉聲嘆氣地念叨,這個蕾蕾,真是讓人恨死了,估計她媽要死不瞑目了。

        肖漢明說,你也別太焦慮了,不管她在哪里,我就不信她媽要死了,她還能不回來?

        簡筱語氣他烏鴉嘴,你不會說話就不能少說兩句?

        好好好,我不會說,不說還不行嗎?肖漢明說,老蔡和阿康他們要去外省一趟,約我一起去呢。

        看來市里玩不下你們了,要玩到省外去了啊?

        我也是沒事跟著去轉(zhuǎn)轉(zhuǎn),都是男人。肖漢明心中沒什么鬼的。 他可不愿像老蔡那樣,老婆那邊編理由,小拐那里找借口,真他媽的累。

        他們一路西行。晚上,到了一個小鎮(zhèn)。老蔡非要在那吃飯住宿。他說這地方的汽車旅館里有很多好耍的女人。這個小鎮(zhèn)因為到處都有汽車旅館而聞名全國,當然這都是南來北往的司機們的功勞。

        一進鎮(zhèn)子里,路邊就有三三兩兩妖冶的女人,像排練好似的扭臀擺乳在路上招手亂叫,來呀老板,吃飯啦,住宿啦……

        肖漢明他們的晚餐就是在一家標著某某地方風情旅館里吃的。三位打扮得粉蝶似的女人迎著他們。老蔡這個色鬼駕輕就熟,沒上菜就開始左摸右捏。肖漢明顧著點菜,他對這種女人可沒有興趣。不知為什么,肖漢明發(fā)現(xiàn)坐在阿康邊上的那個女的一個勁地盯著他看,他也稍微打量了一眼,看起來有些面熟,可能做雞的都長得差不多。雖說這種女人看他,他不會被看少了什么,但還是覺得有些生厭。

        老蔡摟著邊上的那個黃毛女人,在臉上打了兩個響響的鋼印,女人哥長哥短叫得像點票子般痛快。

        肖漢明點好了菜。

        阿康遞過來一支煙,他隨口就含在了嘴里,剛要掏打火機,沒想到手被邊上的那個女人給按住了。肖漢明有些惱火,若無其事的掙脫了那只手,掏出了打火機。

        大哥,我?guī)湍c吧。那小姐伸手過來搶他的打火機。

        不用。肖漢明冷淡地拒絕。

        嘻,大哥,我們這里可是賓至如歸,你就當在家老婆侍候一下嘛。女人嗲著嗓子令他直起雞皮。

        這種女人居然提他老婆。他不悅地往桌下抖了抖煙蒂,邊上的小姐“啊”地一聲尖叫,哎呀,哥啊,你的火燙著我的大腿了,你看,都起泡了。

        女人說著就把大腿翹了上來,還拉著肖漢明的手往上揉去。肖漢明嫌惡地一甩手,去你媽的,一邊去。

        那小姐的臉色也變了,哼!假正經(jīng)什么呀。燙傷你得賠醫(yī)藥費。

        老蔡知道肖漢明對女人沒興趣,給他女人不如湊麻將腿。不過,這人在外頭,可不是在家,弄不好吃不著肉還惹得一身騷。所以,他忙打圓場,小姐,去拿酒來。然后給肖漢明丟根煙,拍拍他的肩。

        媽的,倒足了胃口。肖漢明把筷子往桌上啪地一扔,不吃了,上路。

        漢明!漢明,你發(fā)這是哪門子火啊,逢場作戲當什么真呀你。老蔡用家鄉(xiāng)方言和肖漢明說話。

        聽到老蔡叫肖漢明的名字,阿康邊上的那個女人驚動地看了他一眼,她的反常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肖漢明起身要走。

        他邊上的女人說,怎么著,燙傷了別人連個話都沒有啊?

        他說,怎么著,還訛上了?我告訴你,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們這些倒味口的女人了。

        老蔡和阿康正要勸他別胡說,阿康邊上那個小姐不疾不徐地用他們家鄉(xiāng)方言說了一句,你以為你家老婆真是大家閨秀???

        一句話說得眾人都愣了。

        這個小姐就是詹蕾蕾。從金嘉賓館被開除后,就跟一幫朋友到了這里混日子。

        她和肖漢明只見過一面。那個時候肖漢明比現(xiàn)在瘦一圈帶拐彎。所以剛看見肖漢明時,她只是覺得有些面熟,但是很反感這個人說話,你再看不起咱們也不用罵罵咧咧的吧?直到老蔡用方言叫他的名字,她才肯定這個男人就是她的表姐夫。

        想到簡筱語在賓館里那一幕,她的心里忽然產(chǎn)生一種畸恨,這種畸恨其實是對簡筱語的嫉妒。那種給老公戴綠帽子的女人,比她們高貴到哪兒去?他嫌她們倒胃口,她還覺得他們賤呢,都是假正經(jīng),沒有一個好貨。

        這種嫉妒讓詹蕾蕾產(chǎn)生了毀壞的意圖,為什么好的都要給你?為什么你就不能痛苦?有老公疼,有情人愛,像我們這樣的女人就活該受男人糟蹋還得被人罵作賤貨?所以,她剛才忍不住冒昧出一句。

        你說什么?肖漢明看著對面這個女人,覺得很搞笑。

        沒什么,只是想起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想知道嗎,想知道的話就跟我進房來。

        詹蕾蕾有點耍肖漢明的意思。

        肖漢明大笑幾聲說,這女人真逗,看來神經(jīng)不太好。

        他沖著阿康和老蔡直樂。他們也跟著張大嘴巴笑。

        他居然罵她是神經(jīng)病!詹蕾蕾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畫得很黑的眼圈因為眼神陰冷而鐵青著,一字一句的對他說,我叫詹蕾蕾,想必你聽說過吧?哼,進不進來,隨你。

        說完扭著腰頭也沒回地就進了房間。

        肖漢明聽她報出這個名字,頭一下子大了,他倒沒往別的地方想,只是覺得要是讓阿康他們知道這個女人是簡筱語的表妹,會對簡筱語什么想法?

        難怪他看她有點面熟,只是女大十八變,更何況,她又變得如此事故老練,他怎么可能認得出呢,對女人,他又是相當?shù)牟婚L記性。

        簡筱語這一陣子給這個表妹弄得是長吁短嘆,這倒好給他碰上了,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了。他也不理會阿康和老蔡驚訝的神情,跟著進了詹蕾蕾的房間。

        房間不大,只有一張小床,不用想也知道是做什么營生用的。肖漢明沒有往那床上坐,說實話他嫌臟。詹蕾蕾抱著胳膊站在那里,看著他進來,有種挑釁的味道。

        你媽病了,你得回家。肖漢明很冷淡地關照她。

        詹蕾蕾說,我知道,她不會好了,看不看也沒什么意思。

        哎,你還算人嗎,怎么說這種話,你好像盼著你媽死呀?肖漢明覺得很不可思議,是什么能使一個女人對親媽都沒感覺了?

        正因為我知道她是我媽,我才這樣說的,她死了也就不會因為我而痛苦了,這不是好事嗎?詹蕾蕾背過身去不看肖漢明,在她背過身去的那一刻,她猶豫了,他對她媽的關心讓她有點不想說了。

        肖漢明覺得他有義務為簡筱語把這個表妹給找回去。不行,既然找到了你,你得跟我一起回去。

        笑話,你以為你是誰呀?詹蕾蕾忽然有些不對勁,她打了個哈欠說,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你還沒答應我呢。肖漢明看著她說。

        詹蕾蕾很不耐煩地說,你有病呀,狗拿耗子,有空多管管自個的事。 她越來越不對勁了,直往床邊靠,臉色蒼白,嘴唇發(fā)紫。

        肖漢明狐疑地問,你怎么了?犯癮了?

        他聽簡筱語說過詹蕾蕾吸毒的事兒,見她這樣,自然就往上面想了。

        詹蕾蕾聽他這話,自然知道是簡筱語在他面前說過的,氣更不順了,沖著他大叫,管你什么事,你出去,出去啊,笨豬。

        肖漢明過來拉她,你現(xiàn)在就跟我走,現(xiàn)在就走。

        死去吧你,笨豬,出去!詹蕾蕾開始失控了,對他咆哮。

        阿康,阿康,來一下。肖漢明知道她這是無藥可救了,得來強制性的措施。

        不要!我不要去醫(yī)院,你他媽的去死吧,你這個烏龜王八蛋,別管我……

        阿康聽見了肖漢明的叫聲,來到門外,漢明,發(fā)生什么事?

        嗯,你進來。

        肖漢明剛說出這句話,掙扎的詹蕾蕾氣急敗壞地對他狂叫,你這個笨蛋,多管閑事的烏龜王八蛋,你老婆在家偷人你不管,你來管我干嘛……

        她話還沒罵完,肖漢明就給了她一巴掌,打得她差點滿地找牙。

        你打我?你這個豬。你該打的人不是我,是你那個假正經(jīng)的老婆。他媽的,全都假正經(jīng),假正經(jīng)。詹蕾蕾捂著腮幫子哭罵著。

        阿康這時推門進來了,看到這一幕,愣在那里。

        肖漢明還沒從詹蕾蕾的罵聲中回過神來,她在說什么,她這個婊子,居然在他面前說簡筱語的壞話,看來今天他得破戒,管管這個不知好歹的賤人。

        你不信是不,哈哈哈,我也不信,我還看到他們在酒店上床,那男人比你聰明多了,你這個笨豬。說不定現(xiàn)在,他們就在一起呢。

        他媽的去死吧你。肖漢明一膀子揮了過去,詹蕾蕾踉蹌了幾下,裁倒在墻角,頭上起了一個大包,好像暈了過去。

        這時候門被撞開了,所有的人都跑進來了。沒等阿康他們反應過來什么事,肖漢明已經(jīng)跑出了酒店,直奔車子而去,車飛一般地開起來了。

        在黑夜里,誰也不知道他的那顆心跳得有多快,那個賤人說的話讓他的心直泛酸水,讓他想嘔吐。怎么可能?那么懂事的簡筱語,那么清高的簡筱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么清澈的眼神,怎么可能?

        肖漢明頭真的大了,外面的天空下起雨來,一場沒有預兆的雨,一場不祥的雨,一場討厭的雨,一場沒事找事的雨……

        手機不停地響起來,他拿起電話,想也沒想地就扔進了雨中。他感到了一種可怕的寂靜,他心底里那種可怕的聲音。他只有往車上使勁,車開得飛起來,這樣小半夜應該能回到家。

        他開始回憶,從平日的點點滴滴中回憶簡筱語的異常,她是從什么時候動了外心的?可是他發(fā)現(xiàn)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他都快想不起來他們在一起有什么特別的時候了。

        他胡思亂想,苦思苦想,不敢想象。

        他想到了今夜,今夜的她會跟別人上床嗎?想到今夜,他的氣火焰一般地冒出來。他只想趕著,趕著時間,他要去證明一切,其實在他的心底里,從詹蕾蕾那歇斯底里里,他已經(jīng)不需要證明一切了。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誰也不可以例外,簡筱語,簡筱語,簡筱語,你會是例外嗎,會嗎……

        車進了市區(qū),雨下得更大了。

        有紅燈,他沒理會,穿了過去。

        路邊有個騎電動車的女人,像是偏要跟他在這個雨夜過不去似的。他沒想到那女人會剎車,會停下來,或許說他的思維很混亂。

        又在雨夜,又是今夜,他的車技也不高。車子撞上了那個騎車停下來的女人,雖然他減速了,也剎車了,但還是碰上了。

        他看到那個女人從車上跳下去,倒在了雨地里。他們跟前沒有行人也沒有車輛,很難得如此空曠的路面,她像只受傷的小動物那樣躺在那里,肖漢明有一秒鐘的猶豫,只一秒鐘。今夜他實在是有急事,他也怕這樣的后事,今夜應該不是個平安夜。

        他最終還是踩了油門,他沒有管那個跌倒在雨水中的女人,她肯定受傷了,她會死嗎?不知道,說不定今天晚上有人會比她先死,誰知道呢,他現(xiàn)在只想回家。

        11

        簡筱語依然寂寞,在曾經(jīng)瘋狂之后。她不再等待夜晚有撫慰心靈的電話了,他的聲音從她的耳畔消失了。在她的心里,這樣的失落一直像是錯覺。

        正在這時候,手機的響聲驚動了睡夢中的她。她驚慌地接起,喂了一聲。就聽到阿康著急的聲音。

        簡筱語從來沒有聽過阿康那么急切說,簡筱語,漢明到家了嗎?

        沒有啊,你們在哪,他回來了?簡筱語感到很意外。

        一言難盡!我們在半路的一家汽車旅館吃飯,遇上一個叫詹蕾蕾的女人,漢明跟她不知為什么在房間里扭打了起來,還把人給打傷了。后來,漢明就開車走了,手機也沒聲了,找不到他,我們很擔心。

        簡筱語的耳朵嗡地一聲,像是受到強烈的震動,手里的電話下意識地離耳朵遠了一點,腦海里只有一個概念,那就是漢明遇上蕾蕾了!

        喂,簡筱語,你在聽嗎?喂,喂……

        簡筱語驚動過來又把聽筒放到耳邊,我在聽,阿康。

        哦,那,那就這樣吧。阿康在那邊欲言又止,最后說了一句,筱語 ,你小心點,千萬別出什么事兒。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簡筱語呆呆地看著電話出神。

        阿康什么也沒說又算是什么都說了,他所指的出事,僅僅是對肖漢明的擔心嗎?

        簡筱語知道肖漢明是不會出什么事的,因為他不管出什么事都會來跟她要答案的。是的,答案!答案?她要給他什么樣的答案呢?

        簡筱語覺得心跳不規(guī)律起來,她并不是一個膽比天大的女人,她有些方寸大亂的感覺。她咬著下唇,一次一次地深呼吸,左手握一下右手,又反過來右手握一下左手,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有些無助,像是已經(jīng)預料到一場狂風暴雨,卻無處可躲。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去隔壁竹子的房間,看著夢鄉(xiāng)里孩子甜美純真的面孔,她的心律才稍微有些正常。她輕輕的坐到床邊,拉了拉女兒身上的被子,理了理孩子額前的頭發(fā),那么香甜的夢境,那么純凈的心靈,做母親的怎么能忍心破壞?

        凝視著竹子,許久以后,她給了自己一個答案,同時也是她準備給肖漢明的。簡筱語俯身吻了一下女兒的額頭,站起身離開房間,并帶好了門。

        肖漢明用鑰匙開門的聲響在簡筱語聽來就像是看著某種器械出鞘的緊張。當她穿著白底帶著粉色小花的睡衣出現(xiàn)在客廳里,肖漢明正好開亮了一組昏黃的燈,燈光霧一樣的打在她的身上,他的目光帶著冷焰像射燈一樣朝她射過來。

        簡筱語在心里打了個寒顫,好像是穿得少了。本來,這樣的夜里,那細細的吊帶,棉麻的睡裙顯得裸露得多了一點,性感得很不是時候。

        簡筱語不去看肖漢明的眼睛,她告訴自己必須鎮(zhèn)靜,憑著這么多年對這個男人的了解,他難得瘋狂一次,一次肯定會很徹底,面對即將襲來的風雨,她不能做那易碎的瓷器。

        還有,為了竹子。

        肖漢明和她對視了兩秒,就低下頭去了,他在看她的鞋子,她不解地看著他,見他彎腰去拿起了她的鞋子,那么今天的鞋子或許還真會有些名堂,最起碼會有雨漬吧。

        “你怎么回來了,你看什么?”她盡量讓自己的表情和語氣都表現(xiàn)出驚異。

        “看你的鞋破了沒有?!毙h明一句話讓簡筱語臉灼熱起來。

        “莫名其妙!”簡筱語轉(zhuǎn)身進了臥室。

        她以為肖漢明會緊跟著進來,但是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倒是簡筱語有些沉不住氣了,可能人心虛的時候都是這樣的吧。聽到外面有煙灰缸在茶幾上被動的聲音,簡筱語舒了口氣,他在抽煙。

        簡筱語料想不到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她把目光放到手中的書上,她思考的時候就會如此,她要思考,她的目光得有地方放,然后心思流轉(zhuǎn),書被一只手給拿了過去。

        肖漢明的臉湊近了她,他額前的頭發(fā)被雨淋濕還沒有干,自來卷著,顯得一雙眼睛老大老大的。

        干什么?簡筱語想去拿回她的書。

        不想跟我聊聊?我深更半夜跑回家作什么?他的語氣像是一只玻璃杯被熱水激裂的聲響,刺激人的神經(jīng)。

        有事么?簡筱語盡可能的使自己常態(tài),她告訴自己較量還沒有開始,不能先行崩潰。

        他的目光忽然從她的臉上滑下去,并且伸手挑了一下她肩上的吊帶,用一根手指緩緩地在那里摩挲著,簡筱語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下意識地想躲開一點。她挪了一下身體,他惱怒發(fā)狠地用力一扯,簡筱語不舒服地扭了一下身子,你干什么?

        肖漢明面無表情地再用力一扯,三下兩下地,就把簡筱語的衣服整片的撕了。她感覺到一種即將被撕裂的恐懼,眼神也有些慌亂了。在一個七尺男人面前,掙扎和抵抗只會更加讓自己受傷,簡筱語不敢動,只是護著身體,瞪著他,不敢亂動。

        收起你那假正經(jīng)的目光,也不要有眼淚,今夜沒人會可憐你的。

        簡筱語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光。

        你別跟我假清高,我問你一句你回答一句就行了。

        簡筱語不再理會他,想把被子往身上拉一拉,遮掩住半裸的身子。

        肖漢明伸手把被子掀到地板上,一只手捏住她的乳房,弄得簡筱語很不舒服,你有沒有偷人?他輕聲地問。

        沒有!簡筱語回答得很干脆。

        你有沒有偷人?他重復了一遍,下手更重了,音調(diào)也提高了一點兒。

        沒有!她還是那么平淡而干脆。

        你有沒有偷人!這一句他問聲很重,眼睛里也充滿了血絲。

        沒有!簡筱語也重復著,一點猶豫都沒有。

        不要臉!肖漢明咬著牙大罵一聲,一下子就把她從床上拖到了地板上,你不說,我會讓你說,今天你要是說了,我就饒了你,你要是不說,我就折磨死你,你信不信?

        簡筱語用沒什么好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后就閉上嘴巴再也不說一句話了。

        肖漢明被她激怒了,開始像一只野獸似的撕裂著身下這個背叛他的女人。他是個傳統(tǒng)保守的男人,他不買那些時下流行的情感快餐的帳,他堅決的履行著婚姻這張合同,他也要求他的女人如他一樣的履行。

        可惡的是她的眼睛卻絲毫不屈服,他要撬開她的嘴,他要她親口承認,雖然說他從心底里怕她承認。

        簡筱語忍耐著,無論是他的強暴還是抽打,她都不發(fā)一聲,她怕驚醒了隔壁竹子的好夢。她清楚詹蕾蕾的話也只能是讓肖漢明半信半疑,他是那么高傲的男人,自己如果真的承認了無疑對他是最嚴重的打擊。她想起李越老婆說的,“明白真相遠比秘密的殺傷力要大得多?!?/p>

        簡筱語覺得自己就像那些沿街叫賣的小販,因為需要。只不過這一次她運氣差了些,被城管追著了。

        在男人兇猛地折騰下,簡筱語被弄得像一條要死的魚,張著嘴不說一句話。最后連肖漢明自己都受不了了,他的手終于緩緩地從她傷痕累累的胸脯上游移到她的脖子上。她的脖子纖細而修長,他用五指包圍著它。

        簡筱語閉上了眼睛,她在還能自由呼吸的那一刻,看了一眼房門,竹子千萬別醒過來啊,她不希望讓女兒看到她如此不堪的樣子,那在她的心靈上會有太重的陰影。

        面對這個牛皮糖一樣難纏的女人,肖漢明失去了最終的耐性,他加重力道,你想死是不是?我最后問你一句,有還是沒有?

        簡筱語在心里說,竹子,媽媽愛你。然后就閉上眼睛,由他去了。

        肖漢明咬了咬牙后根,簡筱語,你還真不怕死?你要是真不怕死,我他媽的就認了。

        他用力扣住了簡筱語的脖子,她便開始透不過氣來,臉色也由白轉(zhuǎn)紫,她是痛苦的,作一些無用的掙扎??粗纯嗟臉幼樱h明絲毫沒有快感,他自己的眼淚都快要下來了,他說,只要你點頭,我就饒了你。

        簡筱語像是要暈過去了,眼皮直往上翻,眼白大塊地翻過去, 她情愿就這樣死去,也不愿意承認,導致以后的生活天翻地覆。

        肖漢明在快要把她掐斷氣的一剎那間松開了手指,簡筱語便大聲的咳嗽起來,然后就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了。這時候肖漢明是徹底崩潰了,他返身抱住簡筱語的身子,把她抱到床上去,摸了摸她的鼻息,見她還沒死,一下子把頭埋在她的胸前哭泣,男人的眼淚流在女人的心口,有種壓迫心臟的悶,簡筱語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撫摸他的頭。

        男人的頭是不能隨便摸的,除了跟自己有肌膚相親的女人。一旦一個男人把頭埋在一個女人的懷里,任由她撫摸,那么他就把自己的一切完全放在她的身上了。

        肖漢明就這樣趴在她的懷里,像是個孩子哭累后,居然睡著了,他似乎忘了剛才所發(fā)生的一切,簡筱語覺得自己就像在一場風暴中劫后余生的小蟲兒,在風平浪靜中緩緩的調(diào)息著。

        門,忽然輕輕地開了,是竹子小小的身子,她睜著還很稚氣的眼睛,看著床上的一切。爸爸偎在媽媽懷里,睡著了。她看到竹子抿著小嘴一笑,輕盈的身子閃了過去。

        簡筱語很感謝上蒼,讓她的女兒看到如此溫情的一幕。

        肖漢明醒來后第一句話是,筱語,我真糊涂,竟然相信那種女人的話。

        事情過后,簡筱語只不過幾天沒有出門而已。當她又帶著微笑出門時,她看見樓下的那個警察,他還是帶著欣賞的目光和她擦肩而過。

        肖漢明的生活習慣也發(fā)生了一些變化,晚上他很少夜不歸宿地在外玩樂了。特別是自從那個雨夜過后就再也沒開過車。這里的原因只有肖漢明自己清楚,他經(jīng)常在睡夢中被一個穿著雨衣的女人驚醒,嚇出一身冷汗來。

        事情過后有一天,阿康和孫媛來到簡筱語家,簡筱語買了阿康最愛喝的酒,招待很是熱情。還把他們兩個一直送到了門外,下樓的時候,孫媛說,筱語姐也不怕把你灌成饞蟲,天天爬她家去。

        阿康說,我打賭她絕不會在意。

        就你?十賭九輸,孫媛拉著他的胳膊逗他說,肖漢明聽了又要嘲笑你了。

        他媽的,我那回要是跟他賭了,就全返本了。阿康打著酒嗝說。

        哪次呀?賭什么?孫媛好奇地問道。

        阿康嘟噥了一句,賭簡筱語也就一人家閨秀。

        說什么酒話呢你。孫媛掏出鑰匙開車。

        沒啥!阿康又打了個酒嗝,回家吧。

        ……

        12

        半年很快就過去了。

        簡筱語在又一個春天到來的時候,接到了姚嬈的結婚喜貼,新郎的名字不是丁衛(wèi),舉辦婚禮的地點是五千年大酒店。

        簡筱語和肖漢明帶著竹子一起去參加,竹子看著美麗的新娘阿姨一個勁的笑,姚嬈一點兒也不害羞,她說明年也要生一個像竹子一樣水靈的女兒。

        簡筱語看著新郎,一個很穩(wěn)重的公務員,長得不是很帥氣,卻有福相。

        席間,證婚人讓新郎新娘介紹戀愛經(jīng)過,簡筱語看見姚嬈深情款款地注視著身邊的男人說,我們是在半年前的一個雨夜相遇的。當時,我出了車禍,像一只受傷的小動物,無助地躺在雨地里,是他,我的愛人救了我。他曾經(jīng)開玩笑地對我說,那個肇事逃逸的司機大概就是愛神的一支冷箭吧,把受傷的你射到我的身邊……愛情就這樣產(chǎn)生了,我想我們會相愛很久很久……

        四周爆發(fā)出熱烈的歡呼聲和持久不息的掌聲,酒店里到處都是輕舞的汽球,新郎很靦腆,只是幸福地笑著親吻了新娘。簡筱語笑著看了看肖漢明,還沒有喝酒,他的臉卻潮紅的,呆傻般地愣在那里。

        你怎么了?或許是受到新人的感染,簡筱語的語氣很溫柔。

        啊,沒什么,沒什么,新娘子很會說話,肖漢明有些不自然地說,嗯,很會說話。

        簡筱語笑了笑,是的,姚嬈說得很好。

        更令簡筱語不解的是, 這事過后沒多久,肖漢明對前來續(xù)租車庫的小夫妻拒簽了合約,他決定以房子做抵押,貸款買輛出租車自己開。

        你不是說以后不開車了嘛。簡筱語記得他曾經(jīng)說過這樣的話。

        哦,我說過嗎?嗯,我是說不開別人的車吧。肖漢明解釋得有些牽強。

        后來,肖漢明果真貸款買了輛新車,跑起出租來。他們夫妻這間倒也默契,從來也不翻舊帳,這是他們兩個人共同的好處。

        簡筱語一年的英語課程終于學完了,結業(yè)的這天又是一個飄著細雨的晚上,簡筱語是帶了傘的,只是依然在雨中獨行。走出校門,在她必經(jīng)的一個拐角的路口,停著一輛她所熟悉的PASSAT轎車,那個男人正用一種等待已久的姿勢坐在車里,他在等人。

        他當然是丁衛(wèi)。

        他在等她靠近。

        簡筱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放低的傘輕輕的舉高了一些,讓丁衛(wèi)更加清楚的看見她的面孔,傘下的她面容沉靜。

        他打開車門走了出來,站在那里,喊了一聲,簡筱語……

        簡筱語沒有說話,但是也在看著他,他瘦了些,那雙眼睛里依然有讓女人心動的憂郁。

        這么久了,我還是忘不了你,他一副落落寡歡的神情,目光里帶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他看著她繼續(xù)說,筱語,我還是忘不了你。

        都過去了,丁衛(wèi)。簡筱語悠悠地對他說,她的心很平靜,連曾經(jīng)幻想過的與他再次相逢時泛起陣陣漣漪的感覺都沒有。

        過去?!你們還是我們?

        沒有什么區(qū)別,都一樣的。簡筱語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在丁衛(wèi)看來,那笑容過于冷淡了。

        不!筱語,你應該知道我們是不一樣的,不是嗎?丁衛(wèi)有些激動地搖頭。

        知道,你不過是我的舊情人罷了。簡筱語不理會他的激動。

        丁衛(wèi)驚詫她居然如此客氣地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而簡筱語今天晚上所做的停留,就是為了說出這句話。到現(xiàn)在為止,一切才算是真正的結束了,不論是一場戲也好,一段人生也罷,最終都得落幕。

        我得回家了,再見。簡筱語最后看了一眼他說。

        他甚至能感覺出她目光里還含著那一絲情意,但是她已經(jīng)堅決地轉(zhuǎn)過身去,恰似一朵傘花隨風飄去一般,漸行漸遠。

        他看見有一輛出租車駛了過來,然后她就上了車,從他的視野里漸漸消失。

        猜你喜歡
        阿康漢明
        努力從來不會晚
        努力從來不會晚
        中外文摘(2022年16期)2022-11-15 06:58:42
        努力從來都不會太晚
        努力從來都不會太晚
        努力從來不會晚
        努力從來不會晚
        具有最優(yōu)特性的一次碰撞跳頻序列集的新構造
        媳婦管錢
        中年研究
        漢明距離矩陣的研究
        av在线亚洲欧洲日产一区二区| 麻豆视频av在线观看| 色婷婷精品久久二区二区蜜桃| 国产精品久久久久9999赢消| 亚洲AV无码一区二区三区人| 国产三级黄色的在线观看| 在线国人免费视频播放| 国产精品美女久久久久av福利| 2019日韩中文字幕mv| 亚洲av午夜一区二区三| 亚洲av日韩综合一区久热| 久久中文精品无码中文字幕| 亚洲性无码av在线| 国产成人av三级在线观看韩国 | 亚洲国产av午夜福利精品一区| 国产综合精品久久99之一| 亚洲熟女乱色综合亚洲图片| 综合无码综合网站| 一区二区国产视频在线| 国产成人精品优优av| 国产乱子乱人伦电影在线观看| 国产精品亚洲国产| 最新天堂一区二区三区| 国产免费一区二区三区免费视频 | 成人内射国产免费观看| 亚洲精品自产拍在线观看| 强d漂亮少妇高潮在线观看| 亚洲中文av中文字幕艳妇| 无码人妻久久一区二区三区app| 大陆一级毛片免费播放| 性色av一区二区三区四区久久| 国产精品无码一区二区三区在 | 日韩无码无播放器视频| 亚洲视频中文字幕更新| 狠狠躁夜夜躁av网站中文字幕| 又污又爽又黄的网站| 成人综合亚洲欧美一区h| 久久免费亚洲免费视频| 久久精品国产视频在热| 妺妺窝人体色www在线直播| 国产精品毛片一区二区三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