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颋
據(jù)有關統(tǒng)計,目前有關中國當代文學史的著作多達百余種,其中不乏較高的學術含量,但也存在著彼此重復、新意不多的缺憾。一些評論家和學者也在思考在當下多樣化語境下,如何實現(xiàn)當代文學史寫作的多種可能性。
“不及人”的文學史和“不在場”的文學批評
關于現(xiàn)有的當代文學史文本,不少當代文學研究者對它的單調(diào)、重復和單薄頗有擔憂。陳福民認為,在傳統(tǒng)的一些文學史寫作中,往往更多地用力于表面的敘述和生發(fā),而扎根于文學史最基礎的細節(jié)即史料的真實,卻顯得較少。劉錫誠分析認為,當代文學創(chuàng)作量大,而很多學者不可能讀那么多作品,有時不得不借助第二手資料,從別人的評論中認識當代文學,從而缺乏一種整體的觀照,也缺乏比較,導致了文學史寫作與實際情況有很大的距離。有的文學史著作基本上就是講作家作品,閱讀者卻不大明白為什么會在那個時代背景下出現(xiàn)這樣一個作家,產(chǎn)生這樣一部作品,或者說為什么這個作品會在眾多作品中被重視,被寫入文學史。這樣是不能夠全景地反映中國當代文學發(fā)展的過程的,也不能說盡我們的文學成就。白燁認為,好的批評、好的研究常常在于把一個問題的復雜性揭示出來,而我們現(xiàn)在的研究往往習慣于用一些簡單的概念或判斷使事情的復雜性被遮蓋。目前當代文學研究的一個突出問題,就是缺乏“在場感”,把很多現(xiàn)實的問題用一個概念命名后加以抽象化,比如所謂“底層敘事”等,變成了純粹的理論探討?,F(xiàn)在一些文學史只能稱作作品題材分類的創(chuàng)作史,概而言之,是“不及人”的?!安患叭恕钡奈膶W史和“不在場”的當代文學評論,是我們面臨的兩大問題。李建軍認為,文學是一個人格的投射,有什么樣的人格就會有什么樣的作品,人格的影響因素也很多,最重要的就是時代的狀況。文學史研究和寫作應該是人文互動的,現(xiàn)在我們談論一個作品往往沒有顧及到作家尤其是沒有顧及到作家背后影響作家創(chuàng)作的諸多因素,所以我們的研究缺乏完整性。
文學史寫作應透過作品看本質(zhì)
對于目前靜止的、孤立的文學史寫作狀態(tài),研究者認為,文學史寫作應該向文學的整體研究發(fā)展。程光煒認為,目前的當代文學史分為兩種:一是編年史體例的,還有一種就是檔案發(fā)掘式的。不同的文學史寫作方法都有利于豐富我們對于當代文學的認識,只是進入的途徑不一樣。我們有時候把文學史僅僅當作是作家作品的發(fā)生史、創(chuàng)作史、批評史,而沒有顧及周邊狀況,如從作家的精神氣質(zhì)、社會環(huán)境等入手寫史。賀紹俊認為,現(xiàn)在我們來做文本研究,不能單純僅僅只研究一個個孤立的文本,文本的產(chǎn)生以及文本背后所指的那種張力都是研究的對象。只有把握了這些,才能夠理解當代文學一些作品的特殊性。
把典型敘事引入文學史寫作
用文壇人物勾連文學史的細節(jié),還原文學現(xiàn)場,是不少研究者認為寫活當代文學史的有效方法。何向陽認為,不僅作家筆下的人物值得研究,作家本人也必須被視作一個“圓形人物”,當作具體的研究對象,挖掘他們豐富復雜的內(nèi)心世界。司馬遷的史家文筆,值得今天我們來借鑒。陳曉明認為,當代文學史不光是作品史,也是文學的運動史,作家本人在文學史中是不能缺席的。我們必須了解進入文學史的那些經(jīng)典作品是怎么產(chǎn)生的,這些作品在文學史上到底有多少意義。中國的當代文學處于一個動態(tài)過程中,當代文學史應該讓人們看到中國的文化遭遇到現(xiàn)代性的沖擊后,是怎么去開拓自己前進的道路。他還特別舉出李潔非新近推出的當代文學史著作《典型文壇》為例說,作者力爭從歷史細節(jié)入手,把歷史還原為一種場景或一種情景,對歷史的敘述不再只是一些大的事件,而是讓其見出活生生的人物、活生生的細節(jié)、活生生的情境,這就把歷史重新復活,通過歷史細節(jié)勾連出歷史背后的一個場,這個場始終在影響歷史,這種寫法是對當代文學史寫作的一種豐富。把文學作為一種活動的歷史來敘述,然后寫出幾代文學家的活動、心靈和精神,那么文學史在我們面前才會顯得豐富而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