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城市、普通的家庭,十幾年平淡的生活如同人工開鑿的運河般循規(guī)蹈矩。人生于我,仍然是山谷幽僻處的一株幼苗,沒有經(jīng)歷過風雨的洗禮,也未嘗過參天的豪邁。閱歷的淺薄注定我暫時與“偉大”無緣,我所擁有的以及我的文字所具備的,僅僅是一種如對待陽光雨露般的虔誠力量。
我更愿意相信寫作的內(nèi)涵和繪畫有相通之處。當一點點的靈光不小心自天外泄出,霎時擊中我的靈魂,我便不由自主地要把那一剎那的光華虔誠地描摹下來。那種描摹,或者說是靈魂底片的拓印,就是我寫作的過程。
帶著這份虔誠,我踏入“中學生與社會”的考場。
然而比賽并不如想象中的順利,拿到?jīng)Q賽試題時我甚至有些煩躁??吹健懊吞ь^”題目的一瞬間,好像驟然間有一道視線與我交匯,一下子助我跳出考場沉悶的氛圍?!懊吞ь^”給予人全新的視角,引導我進行別樣的觀察和感悟。感謝它給我精神上的安撫。我決定用我筆下的世界回報它。
接著,思緒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腦海,關(guān)于意外與收獲、瞬間與永恒、頓悟與升華、生命的認知與超脫……這也許不是我獨有的感受。每碰到一個觸及心靈的文題,總會有千千萬萬的印象在腦中浮起,短暫迷茫之后,其中一脈會愈加清晰明確,最終形成一股清流攜著感動彌漫心間,甚至帶來全身的震顫。在某個不可知的深淵里,思想沖破桎梏噴涌而出,通過筆尖的游走宣泄出來。寫到《猛抬頭》的結(jié)尾處,我著實有種如釋重負的坦然。剛剛的過程如同一次開閘釋放,于是心平氣和地收了尾,伏在桌上接受這一刻大腦真空的愜意。
比賽結(jié)束后,出人意料地評上了獎。我很奇怪自己并沒有欣喜若狂,反而陷入坐立不安的惶恐中。頒獎儀式上,我一再回顧自己的作文,越來越覺得自己不勝獎杯耀眼的光芒:文章結(jié)構(gòu)一般,選材太富于象征意義而使描寫略顯空洞,并不甚契合“中學生與社會”的宗旨,語言銜接處也并非滴水不漏。就技法而言,實在算不上上乘的作品。唯一可取的,恐怕就是對題目的理解和整體思維的連貫完整了。那些,是我從原始狀態(tài)中進發(fā)而出的,外在修飾如何造作也遮掩不住思考和感悟的光華,這篇文字是我用自己的心獻上的最虔誠的禮物。看過我平日練筆的一位老師曾經(jīng)說,我行文的脈絡(luò)如同流水般一脈相承,思維中滲透著一種尖銳但不至于傷人的犀利。也許如同那種思想的光輝感動我一般,描摹這些思想的文字也打動了評委老師。于是,獎杯不再耀眼,一切歸于平靜,只流淌出樸素的認同和語重心長的鞭策。
我愿就這樣執(zhí)筆一直走下去,虔誠描摹,用心體悟。在我筆觸紙面散發(fā)出愉悅的一剎那,我明白,這是我心靈的最終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