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　歌

那歌聲來自藏女的心靈深處，飽含著對生活的熱愛和對遠方朋友的熱忱歡迎。那歌聲不是用技巧，而是用整個心在歌唱，用青春的生命在歌唱。

到西藏不去天湖——納木措湖，將遺憾終生。這是拉薩市公安局蘇副局長反復(fù)強調(diào)并特意安排的。

納木措湖海拔近5000米，面積近2萬平方公里，是世界上最高的咸水湖。傳說，此湖與湖畔的念青唐古拉山不僅是神山圣湖，且是生死相依的情人。當年，文成公主進藏時，松贊干布在這兒舉行了隆重浩大的歡迎儀式。松贊干布以念青唐古拉山自比，發(fā)誓要像捍衛(wèi)納木措湖一樣，終身愛戀公主，永結(jié)同心。

那天上午，越野車經(jīng)過當雄縣半小時后，我們來到念青唐古拉山腳下。從這兒眺望，念青唐古拉白雪皚皚，如同頭纏錦緞，身披雪甲的英武之神，而納木措湖則似一位美麗圣潔的神女，依偎在雪峰的身旁。念青唐古拉因納木措的依擁而顯得更加偉岸英俊，納木措亦由于念青唐古拉之相伴而愈發(fā)嫵媚動人。

在海拔5190米的那根拉山口的兩座高高的圣石前，掛滿了各種顏色的經(jīng)幡和哈達。陪同的小田科長說，你如果把哈達扔到一座圣石上并能掛住，你所許的愿望就能實現(xiàn)了。我躍躍欲試，但下車后，腦頂一陣陣酸痛，膝蓋軟得幾乎不能站立，張開的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能清晰地聽到心臟撲通、撲通跳動的響聲。這是高原缺氧的反應(yīng)。我扶著汽車，喘了好大一會兒氣，才站穩(wěn)了身子，在小田科長的幫助下，我為家人許了個好愿，用哈達包著一塊石頭不停地往上扔，扔至第九次才好不容易把哈達掛了上去。我高興地大叫一聲，激動得差點摔倒。

納木措湖靜謐、祥和、清新、曠遠。這兒沒有紅黃綠那些具有生命色彩的裝飾，更沒有鳥鳴蝶舞的喧鬧，只見湛藍湛藍的湖水，清澈得可以看見湖底的礁石；清澈得晶瑩剔透，靈動跳躍；清澈得毫無保留，全心開放；清澈得縹緲迷離，洪荒怪秘；清澈得令人心曠神怡，無法用語言形容。

藏民佛教徒認為，對佛至誠，且有緣分的人，能從此湖中看到前世和來生。藏胞說，用神湖的水洗眼，可以使人的眼睛更加明亮；用湖水洗臉，可以使人神清氣爽；用湖水洗頭，可洗去你心中的塵埃，使人的心靈得到凈化。由于高海拔冷風(fēng)颼颼，寒氣襲人，穿著警用防寒服的我，還感到冷氣一個勁地往脖子里鉆，我只掬了一捧湖水洗了下眼睛和臉頰。

站在原始、神秘的納木措湖畔，我的視覺也饑渴起來：那雪擎天宇的綿綿雪山，宛如一朵朵盛開的雪蓮，在綿白祥云間綻放；那素影清寂的湖水，讓你沒有憂郁，沒有傷感，沒有浮躁，甚至讓你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自我。這是一個真正干凈、純潔的世界。我記得已故作家艾煊先生在一篇文章里寫道：“如是一個人獨游，我將匍匐于岸邊，面對天和湖，伏地虔誠膜拜?！贝司按饲榇司常嘧屛壹な幍貌挥傻胤诘厣?，用自己的身軀與大地親吻……

在離湖畔稍遠處帳篷飯店的用餐，把我們的納木措之行推向了高潮。幾位衣著華美的藏族少女捧著酥油茶，躬身舉至肩高，依次遞給我們。席間，藏族少女也端著青稞酒杯，頻頻向客人敬酒獻歌。我在西藏的幾次酒宴上都發(fā)現(xiàn)，藏族少女個個嗓音高亢嘹亮，質(zhì)樸流暢，也許是自小在高原上長大的，她們似乎個個都練就了一副激昂宛轉(zhuǎn)的好歌喉。她們既能唱藏歌，也能唱《天路》《高原紅》等現(xiàn)代歌曲。一曲唱罷，藏女獻給你的酒是非喝下去不可的，要不就褻瀆了主人。我生性不善飲酒，喝了三杯后，聽了同行小田科長的建議，來了個“反賓為主”，端著酒杯，向主人敬酒獻歌。無奈海拔太高，嗓子像被什么東西塞著似的，每首歌只能氣喘吁吁地唱上兩三句，好在得到了主人的寬容和諒解。

告別納木措，藏女高亢曼妙的歌聲還縈繞在耳邊。那歌聲來自藏女的心靈深處，飽含著對生活的熱愛和對遠方朋友的熱忱歡迎。那歌聲不是用技巧，而是用整個心在歌唱，用青春的生命在歌唱。我想，是不是只有在這原始、神秘、古樸的自然懷抱，才是孕育“天籟之音”的子宮嗎？我不解，真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