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 子
深夜,醫(yī)學院的宿舍樓里靜悄悄的,人們早已進入了夢鄉(xiāng)。
突然,一聲尖厲的慘叫聲,劃破了夜的寧靜。大家被驚醒了,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接著,慘叫聲又響起來,是一男一女的聲音。人們聽明白了,那叫聲是從解剖室里傳來的。
學院保衛(wèi)科林科長被刺耳的電話鈴聲吵醒了,他迅速向解剖室趕來。進門一看,只見女教授司玲的手術臺上,有一具已經(jīng)被鋸開胸腔的女性標本尸體,手術臺的四周都是鮮血。司玲看到林科長,慌慌張張地指著守尸房的老楊說:“我不知道,他……給我送來的……尸體是活的?”
林科長不愧是做保衛(wèi)工作的,看到這個場面,一點也沒有慌亂,拿起電話,先通知相關的醫(yī)生前來急救,后又通知了司玲教授的助手李威。然后,打電話報了警。
李威趕到的時候。司教授正在全力以赴地搶救那個標本“尸體”。李威上前一看,頓時驚叫起來:“她,她,她是我的未婚妻于婷婷!”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空氣仿佛凝固了。
司教授足足忙了三個多小時,才從手術臺上下來,該做的努力都做了,可那個被當做標本的人還是不治而亡。
在醫(yī)學院的保衛(wèi)科里,司教授、老楊都在接受調(diào)查、做筆錄。
原來,司教授在心臟移植方面是赫赫有名的專家,在國內(nèi)外享有很高的威望。最近她和國外有個科研項目正在吃緊階段,所以特別忙。這天,她和助手李威一直忙到晚上九點多才去吃晚飯,因為李威得了重感冒,她讓李威回去后,又打電話通知守尸房的老楊,讓他送一具新的標本尸體來,她要加夜班,把難題攻下來。
打完電話后,司教授換上無菌手術衣,戴上口罩和手套;待老楊把標本尸體車推進解剖房時。她已經(jīng)做好了解剖前的準備工作。她掀開標本尸體車上的罩單,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四肢修長、眉清目秀、身體白皙,雖然身上還帶著冷庫里的寒氣,但依然可以想象活著的時候是何等的青春靚麗。司教授按下了解剖臺上的一個開關,固定了標本尸體的手足,她鋸開標本尸體的肋骨,做心臟解剖。
司教授果斷地按下了開關,當電鋸的鋸刀向標本尸體的胸腔鋸下去的時候,突然一股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司教授大吃一驚,作為標本尸體,身上的血液應該是凝固狀態(tài)的,怎么會有鮮血流出來?與此同時。她還看見了一顆跳動著的心臟。于是,她萬分驚恐地給老楊打電話詢問。老楊急忙跑了上來,木木地站在手術臺邊,顫抖著嘴唇,一句話都不說。片刻之后,老楊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嚇得“啊”的尖叫起來。臉色變得蒼白,直勾勾地看著那具尸體。突然,他又驚恐地發(fā)出了第二聲慘叫,瘋了似的開啟電鋸,并向自己脖子上鋸去。司教授見狀,也不由地發(fā)出了一聲慘叫,并上前搶下了電鋸。
警方的尸檢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死者在上解剖臺之前服下了巴比妥一類的藥物,而且劑量很大,足以致命。藥物的作用讓她處于假死狀態(tài)。
李威覺得天都要塌了,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未婚妻竟然死在解剖手術臺上。正在他悲痛欲絕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接通以后。里面竟然傳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他的未婚妻于婷婷!
李威不敢隱瞞,放下電話,就向警方說出了這個情況。王隊長希望他把于婷婷領來,他覺得這個案子沒有那么簡單,背后好像隱藏著什么。所以,他不敢怠慢,當即帶著于婷婷去到刑警大隊。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于婷婷簡直就是那個標本復活了!當于婷婷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也覺得很奇怪,非要看看那個死者。當李威陪著她來到停尸問時,于婷婷只看一眼,就驚叫起來:“楊穎……姐姐!”然后,整個人似乎都被悲痛壓垮了,頓時癱倒在地上。
李威愣住了,認識于婷婷快三年了,從未聽于婷婷說過,她還有個姐姐。
回到刑警隊。于婷婷渾身顫抖,聲音哽咽著說:“我的父母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我跟著我母親。我姐姐跟著我父親。我和我姐姐頭兩年還有聯(lián)絡,后來就斷了消息,我怎么都沒有想到會是她。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為我姐姐報仇呀!”
這時,老楊從里面被帶了出來。毫無疑問,警方懷疑這起案子和他有重大關系。因為尸體是他送的,標本尸體房只有他一個人有鑰匙。只見老楊低著頭,當他走過于婷婷身邊時,于婷婷忽然抬起頭。惡狠狠地盯住他,憤怒地喊道:“你終于殺了她,你現(xiàn)在如愿了?”
王隊長見于婷婷居然認識老楊。立即追問道:“你們認識?”于婷婷頓了一會兒,低低地回答了一聲:“他是……楊穎的父親。”
于婷婷的回答讓在場的人都吃驚不已,于婷婷為什么不說老楊是她們姐妹的父親,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父女關系呀?
這個案件有太多的謎團?,F(xiàn)在警方已經(jīng)排除了司教授的嫌疑,只剩下老楊這個重大的嫌疑人??蔁o論刑警怎樣訊問,他就是不交代,偶爾開口了,也就是那么幾句話:
“是我殺了她,她死了,我殺了她,她死了……”整個人就像精神失常了似的。
警察開始調(diào)查楊穎生前的社會關系,正像于婷婷所言,父母離異后,她跟隨父親一起生活。當年,因為老楊有外遇,他們夫婦才離婚的。離婚后。老楊又組建了新家,后母對楊穎不是很好,以至于她初中沒念完就輟學在家,無所事事,整天和一些不良少年鬼混。老楊打過、罵過,都無濟于事。后來楊穎干脆離家出走。一消失就是幾年。半年前,她悄悄回來找老楊,說是因為吸毒借了巨額的高利貸而被人追殺,要老楊幫她渡過難關。老楊很生氣,可她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再說,躲避債權人的追殺,有比醫(yī)院的停尸房更好的地方嗎?
在老楊住過的房間里,警察發(fā)現(xiàn)了很多楊穎生前用過的物品。警察推斷,楊穎這次回來,一定是硬吃強住。還不時地敲詐老楊。特別是在犯毒癮的時候,老楊看到了這樣的女兒,就想做個了斷,于是利用職務之便,給楊穎下了藥??吹娇煲廊サ呐畠海蠗钐幱诿苤?,不由得精神恍惚,就把她當做標本尸體給司教授送了過去。當司教授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才清醒過來,可是已經(jīng)晚了。
司教授坐在她的辦公室里。不時地想起那個可怕的情景,心里一直很難受。這時,助手李威走進來告訴她,月末他要和于婷婷結婚了。于婷婷太可憐了,一下子失去了兩個親人,李威決定把婚期提前。司教授默默地聽著,心里有一股酸酸的味道。其實,她在心里是很喜歡李威的。最后,她強忍悲傷,說道:“那我……我就恭喜你們了!”李威道聲謝謝,就先走了。
司教授望著李威的背影,不由陷入了沉思。
突然。電話鈴響起來,司教授拿起電話一聽。那邊傳來一個吞吞吐吐的聲音,是于婷婷:“司教授,我……我和李威……就要結婚了。我有點隱私的事情,求你……給我檢查一下身體好嗎?”司教授不解地問:“結婚不是有專門的醫(yī)院體檢嗎了”于婷婷又道:“我不好意思讓別人看。如果我沒有問題,就麻煩
你給我開個證明好嗎?”司教授覺得于婷婷怪怪的,但是,考慮到她是李威的未婚妻就答應了:“好吧,你明天來吧。”
第二天,于婷婷走進解剖室,說:“對不起司教授,給你添麻煩了!”司教授站起來說:“沒什么,我們現(xiàn)在開始好嗎?”于婷婷點點頭說:“好吧!”
于婷婷看看那張手術臺,低聲問道:“這就是我姐姐喪命的地方?”司教授心中不由得一顫,腦子里頓時覺得僵僵的。于婷婷仿佛想起了什么,抱歉地朝司教授笑了笑。然后說道:“司教授,我能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說說心里話嗎?從小我和姐姐最好,可父母硬是拆散了我們。姐姐小時候很苦,父親不管她。所以姐姐就打架,偷東西,學習成績也不好。因為母親對我很好,我比姐姐幸福。初中沒畢業(yè),姐姐就輟學了,她在外面受盡了屈辱也不回來求爸爸。司教授你說我姐姐是不是很可憐?”她一邊說一邊慢慢地把衣服都脫光了,轉(zhuǎn)身走到那個手術臺前,自言自語地說:“自從姐姐死后,我一直都想來這張解剖臺上躺一躺,我姐姐就是在這地方失去生命的。當時一定流了很多血,她一定很疼,是嗎?我和我姐姐是不是一模一樣,你看過她的身體,現(xiàn)在看到我的,我是不是另一個她?”
司教授徹底地崩潰了,那天晚上所發(fā)生的一切又在她眼前重現(xiàn)了,血、電鋸,還有跳動的心臟。司教授愣愣地盯著解剖臺上的于婷婷,滿臉的驚駭。
于婷婷的眼神里透出一絲報復的快感,她起身慢慢地從包里拿出一瓶礦泉水遞到司教授面前,說:
“對不起,我不該這么說姐姐的事,喝點水吧。”
由于于婷婷的刺激,司教授正口干舌燥。她接過水剛要喝,刑警隊的王隊長突然闖了進來,一手將她手里的礦泉水瓶打掉了:“不能喝!瓶子里是毒藥!”說完,上前一把拽住于婷婷的手,仔細地看了看她左手的無名指,說:“你殺害你的妹妹,嫁禍于你的父親,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你的犯罪事實,你被捕了!”
原來,這個自稱是于婷婷的人其實是楊穎。染上毒癮的她,為了籌集毒資,不斷地敲詐她的父親。遭到拒絕后,她又想起她唯一的妹妹。楊穎是被人追殺、無處容身才悄悄回來的??吹矫妹盟鶕碛械囊磺?,她嫉妒、仇恨。她恨父親。也恨妹妹。于是她想取代妹妹,事先給妹妹下了藥,偷偷地把原先的標本尸體換上于婷婷,利用自己和妹妹一模一樣的長相,頂替妹妹的身份再活一次,而且把警方的注意力引到她父親的身上。
真的是機關算盡,楊穎沒有想到。舉報她的,正是李威。因為真正的于婷婷。在一次事故中,左手的無名指骨折過。這事只有李威知道,當他看到楊穎的左手時,就知道是假的了。
在精神病醫(yī)院里,陽光下,老楊花白的頭發(fā)更加刺眼,嘴里還在一遍遍地說著:“我殺人了,我殺了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