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 妮
在無涯的曠野中,生長著一棵枝葉繁茂的樹,高大、威武。樹的腳下有一條寬闊的淺河灘,荒廢了不知多少年,只有較深一點的溝渠中有孱弱的流水慢悠悠的流向遠方,它像一位久經(jīng)病痛的患者,氣息微弱,然而仍盡它的本分滋養(yǎng)著一方生靈。周圍是荒蠻的野草,像沒教養(yǎng)的丫頭,肆無忌憚的伸展著枝椏,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飛蟲,發(fā)出討厭的嗡嗡聲。微風吹過,那棵樹盡力的搖曳他的枝條,和著風應著草,一起低唱。這荒野偉大的生命!
以風霜雨雪為客,以野草飛蟲為伴,然而,他并不快樂。每當夜幕降臨,月光如水,撒滿了整個曠野,微風輕柔的彈奏一曲動情的歌,這是一個滋生溫情的夜晚,樹忽然感到寂寞了,感到百無聊賴的痛苦,感到煢煢孑立,形影相吊的孤單,他在等待一個注定他一生的人的出現(xiàn)。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忽然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日子,一只淋濕了羽毛的鳥疲憊的落在他的枝頭,樹盡力的伸展茂盛的枝葉,保護這只信任他的鳥,鳥兒惶恐的蜷縮著身軀,等待風雨的離去。
雨過天晴,空氣清新,天邊出現(xiàn)了美麗的彩虹,鳥兒拍打著翅膀在樹的周圍飛翔,快樂的歌唱,歌聲婉轉動人,樹也和著音樂翩翩起舞,這是他一生中過的最快樂的一天。
晚上,鳥兒依偎在樹的懷抱,深邃的天空中,調(diào)皮的星星發(fā)出幽幽的光,樹輕輕的問鳥:“美麗的鳥,你從哪里來,又要到哪里去”?鳥兒回答說:“我來自遙遠的天邊,飛過高山,飛過大海,飛過森林,去尋找我的愛情”。聲音纖細悅耳,樹聽了,很感動,心中已經(jīng)認定她就是他要等的人。
第二天,陽光明媚,白云藍天,格外美麗,他們一起驚嘆于這大自然的杰作,鳥兒張開喉嚨歌唱,樹靜靜的聽著,陶醉于這美妙的樂章。
一天天過去,鳥兒決定繼續(xù)她的旅程,樹憂傷的沉默,樹葉一片片飄落,“你要飛到什么地方才會停留”?“不知道,愛情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你可以到任何其他的樹上去棲息,可是沒有你,我的生命一片死寂”。樹顫抖著身軀,傷心的淚水化作晶瑩的露珠滴落在荒蕪的土地上。鳥兒望望荒涼的四周,搖搖頭,高傲的飛走了?!拔視饶愕?,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心”,樹悲傷的低吼。
秋風漸起,樹一天天消瘦下去,形容枯槁,隨著寒風,一片片樹葉漸漸枯萎,凋零。冬季的一陣罕有的狂風,橫掃了整個曠野,憔悴的樹在無盡的等待中死去,橫躺在野草的身體上,那一夜,他做了一個關于樹和鳥的夢。
第二天,鳥兒風塵仆仆的飛來了,卻看到樹的尸體,枯瘦的像個風干的核桃,她落在樹干硬的身上,傷心的淚水匯成了一片汪洋,“世界上有很多樹,可是你卻是唯一的,我到處尋找愛情,可當我擁有時,我卻錯過”。
鳥兒終日嘶啞著喉嚨悲鳴,用嘴親吻僵硬清冷的樹皮,幾天后,人們看到鳥兒在樹的身上一動不動,身體涼了,硬了。
一場晶瑩的大雪覆蓋了他們的尸體,埋葬了一段凄美憂傷的愛情故事。
選自《小說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