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淺予
兩年前,陜西扶風曾出土一批青銅器,其中一對罕見的大口尊上刻寫了大量銘文,經初步解讀,專家發(fā)現(xiàn)銘文記述了西周晚期一個奴隸主向國家司法人員行賄的經過,
這起距今近3000年的行賄案大體經過是這樣的:貴族琱生因大量開發(fā)私田及超額收養(yǎng)奴仆,被人告發(fā)。司法機關前往調查,碉生趕緊給負責督辦此案的召伯虎及其父母分別送去一個大玉璋和一件青銅壺。于是,召伯虎放了碉生一馬。
讓專家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以前出土的青銅器上的銘文,主要敘述王室政治、君王事跡、祭祀、賞賜、盟誓等,從未見過把徇私枉法這樣見不得人的事跡刻上去的。那么,行賄者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相信經過專家們的研究、考證,總有一天謎底會大白于天下。但在謎底尚未揭曉前,不妨讓我們先來看一下當代的行賄銘,或許能從中找到破解西周行賄銘謎底的線索——
我們經常從新聞中看到這樣的消息:某地揪出一貪官,起初貪官拒不認罪,待檢察人員向其公開了行賄人的行賄日記,此人才如實交待了罪行。還有。某人每次向官員行賄都記下行賄日記,后來他將日記公布,檢察機關據(jù)此挖出多名貪官……
類似行賄日記立奇功的案件舉不勝舉,早已讓我們審丑疲勞。行賄者之所以要記行賄日記,無非是為日后的倒戈埋下伏筆,而日記無疑是最好的載體。此外,貪官的情婦、二奶們大多也有記日記的習慣,其心理和行賄者極可能相同。
那名西周的行賄者琱生刻下行賄銘,是不是出于同樣心理?
答案是否定的。據(jù)有關專家說,行賄者琱生和受賄者召伯虎同屬一個家族,這也是召伯虎為何愿意冒那么大的風險明目張膽地救琱生的主要原因。在宗族制度嚴密的古代社會,琱生是不大可能做出今人這種倒戈一擊的“不道德”的事情來的。
既然如此,那他為什么還要把自己的丑行銘刻下來呢?讓我們繼續(xù)破解——
與行賄日記相映成輝的,是貪官們的丑行日記:如湖北省巴東縣國土資源局礦產管理股股長彭俠,貪污受賄百萬,并包養(yǎng)了一個情婦,每次他都將與情婦作樂的時間地點和感受寫下來:再如江蘇省供銷社原主任周秀德,不僅貪污達千萬之巨,還以日記的形式記錄了他與上百名女人淫樂的詳細過程;當然也有不喜歡記日記而有特殊嗜好的,如海南省紡工廳原副廳長李慶普,就在鐵柜里收藏了236名賣淫女的毛發(fā)……
貪官之所以喜歡用日記的形式將自己的丑行記錄下來,從社會學層面分析,現(xiàn)在不少官員受到享樂主義的污染,玩起女人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就像原云南省長李嘉廷的情婦徐福英交待的那樣:“出去玩時,跟李嘉延在一起的不少領導干部都帶女人一起來,那些女人大多是情婦,大家一起吃喝玩樂習以為常。”從心理學層面分析,貪官貪錢貪色,要錢有錢,要色有色,因頻頻得手而有恃無恐,久而久之便養(yǎng)成了自得自滿心理,于是便在有意無意間把這種快意人生通過日記表達出來,留待日后慢慢品味、自我張揚和炫耀。
至此,西周行賄銘的謎底似乎有了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它既不是行賄者用以倒戈的武器,也不是借此表達內心的懺悔,而是其炫耀的一種方式——“沒錯,我犯法了,可咱上面有人,看你能把咱怎么地!”
這種心理和現(xiàn)在那些愛記丑行日記的官員何其相似!
(責編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