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 名
《三國演義》中的“桃園”是俱樂部的啟蒙,三個個性經(jīng)歷完全不同的人物,因為一個可能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所謂理想而聚集在一個地方結拜天地,并成為了中國歷史上由古至今都難出其右的著名組合。這個俱樂部的最初存在方式,竟然成為了人們對于友誼和人生價值追逐和向往的圣地。
《西游記》里面有許許多多形形色色的俱樂部,最與世無爭的應該算是花果山水簾洞了。一大群大大小小老老幼幼的猴子在這里過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逍遙生活。爬不完的樹,吃不完的果,游不完的水,一切看起來是那么和諧而且太平。如果不是有一個自命非凡也確實不同凡響的美猴王當了它們的領袖,而且野心勃勃地自稱齊天大圣要壽與天齊,它們一定是世界上最令人羨慕的生命群體。
除了花果山,《西游記》里還有無數(shù)多的俱樂部,就是那些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山洞,這些山洞無一例外都被那些法力或高或低的妖魔鬼怪霸占著。他們的主要任務是破壞唐僧師徒去西天求得真經(jīng),但是平時無所事事的時候也偶爾吃一些無關痛癢的人打打牙祭消磨時間。這些俱樂部其實也是令人艷羨的地方,大怪小怪們獨占一個山頭占山為王,與其他的俱樂部并不互相沖突互相侵犯。每天大口喝酒大塊吃肉,而且看起來所有的妖怪無論職位高低都和睦相處。不過,這僅僅只是和平時期呈現(xiàn)的狀態(tài)。一旦遭遇到進攻,孫悟空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帶頭做怪的妖精,當主將被一個個降伏了之后,他們馬上就四散逃竄作鳥獸散,一點沒有那種平時的義氣和團結。所以,一個俱樂部是有什么樣的人群組成非常重要。如果大家去那里的目的只是為了享樂,而不愿意維護俱樂部的地久天長,那么,這個俱樂部一定會在一個非同尋常的時期分崩離析,無論平時看起來是那么井然有序一團和諧。
其實,《西游記》里面還有一個非常大的俱樂部叫天庭,就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掌管的地方。神仙們并不是就那么心情愉快和睦相處的,因為他們都有著無可比擬的能量,所以他們總希望在人世間遇到麻煩的時候自己可能出人頭地一回,也許應該說是出仙頭天更加合適。所以,他們經(jīng)常會為誰去除暴安良而爭得面紅耳赤頭破血流。另外更加要命的是仙界保留著極其嚴苛的等級制度,看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就可以窺斑知豹。一般的神仙是根本沒有資格進蟠桃宴與王母娘娘一起享受仙桃獲得長生不老資格的,更加輪不上一只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毛猴了。所以,當猴子偷偷混進蟠桃會現(xiàn)場而且把里面搞得烏七八糟喝得七葷八素之后,王母娘娘別提有多生氣恨不能將他大卸八塊。當然,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也不會跟神仙們成為死敵而最終被如來佛祖壓在五指山下,最后陪著唐僧走十萬八千里。
《紅樓夢》里的俱樂部就是賈府,這個地方從嚴格意義上說不應該叫俱樂部,更像是一個家族。但是,這個家族太過龐大了,龐大到里面的人群關系復雜到了需要多少人專門成立紅學會來研究他們自己千絲萬縷神秘莫測的聯(lián)系。所以,縱然是一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門庭,照樣演繹出了人類歷史上可能是最復雜最繁瑣的家族關系,而這個俱樂部與創(chuàng)始人和領導層命運息息相關,同時又與整個國家的命運息息相關。所以,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并不是俱樂部的高層越高,俱樂部的勢力越強,俱樂部就能存活地越好,發(fā)展地越快。俱樂部的生命力在于經(jīng)營者,俱樂部的前途在于俱樂部里面生活和享樂的人們。
最具有俱樂部綜合特征的,應該算是《水滸傳》中的“水泊梁山”,這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俱樂部,它具備了現(xiàn)代俱樂部的種種特征。水泊梁山在一個極其偏僻的地方,誰要去那兒都必須經(jīng)過一段水路,所以,這個地方因為得天獨厚的地理環(huán)境而變得極其安全,非常合適那些想與墮落朝廷分庭抗禮的人們偏安一隅或者聚眾造反。這就類似于俱樂部,通?,F(xiàn)代俱樂部也會尋找一個看起來與世無爭的地方,人們在這兒可以心情暢快地生活歇息不受外界的干擾。
另外,最核心的特征就是,水泊梁山原本沒有人,去的人多了,才有了后來水泊梁山的千古絕唱。108個英雄好漢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或者自愿或者被迫的走進了這樣的一個俱樂部,大家在這里劫富濟貧,對抗魚肉百姓的朝廷,消滅欺世盜名的惡霸,贏得了民心。這就類似于現(xiàn)代的俱樂部,人們不僅僅是為了相聚而相聚,人們聚集在一起有一個共同的目的,為了一個共同的理想或者興趣。這樣的俱樂部會產生巨大的向心力,而且這樣的俱樂部會顯得生機盎然。
當然,就是這樣一個強大的集體,最后還是在歷史中灰飛煙滅了。每個人幾乎都殊途同歸地戰(zhàn)死在各自的戰(zhàn)場上,如果除去他們的領導層管理不利的原因之外,也許也是歷史運轉使然。一個小小的俱樂部,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與一個制度明晰的大朝廷抗衡,盡管那些制度幾乎都已經(jīng)不可遏止地冒出了沒落的腐朽味道。
我們需要和更多的人在一起,無論是如同桃園結義那般義薄云天;或者如同山洞里的大小妖怪們那般烏合之眾;或者如同賈府里面形形色色的人們那樣愛恨情仇;抑或如同水泊梁山的英雄豪杰們那般氣吞山河。我們畢竟需要生活在一個個俱樂部里,也許俱樂,也許俱苦,但是,至少有人知道,我們曾經(jīng)熱鬧,曾經(jīng)落寞,我們能證明自己曾經(jīng)轟轟烈烈地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