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榮

在《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設的若干意見》中，再三強調“要按照實踐育人的要求，以體驗教育為基本途徑”，使未成年人“在自覺參與中思想感情得到熏陶，精神生活得到充實，道德境界得到升華”。因此，《意見》為我們當前的學校德育工作指明了方向：在道德教育中，要以體驗教育為基本途徑，既要曉之以理，更要動之以情。

一、體驗教育的涵義

體驗是一種心智活動，真正有效的學習是一種心智活動，而不是單純的記憶或理解。體驗是用全部的心智去感受、關注、欣賞、評價某一事件、人物、事實、思想。只有經(jīng)過體驗，我們才能把一個陌生的、外在的、與己無關的對象變?yōu)槭煜さ?、可以交流的、甚至是融于心智的存在。只有以體驗為前提，才能有效地進行分解離析的認識活動體驗教育就是讓學生在實踐和創(chuàng)新活動中感受一切情緒、情感，從中獲得知、情、意、行的內涵，誘發(fā)滿足生命的各種需要的內驅力?？梢?，體驗教育就是通過親身經(jīng)歷，學習做人做事的基本道理，并轉化為行為習慣的過程。

二、德育需要體驗教育

盡管在教育學和心理學理論上，人們一直強調道德教育既要曉之以理又要動之以情，但是在實踐中人們往往重理輕情。似乎只要傳授的道德知識是正確的，就一定會在學生身上產生效果；給學生傳授的道德知識越多，其道德發(fā)展水平自然就越高。在這個過程中，人們忽略了重要的一點，就是學生的情緒體驗。它不僅影響其對教學內容的接受意愿，而且還影響其對教學內容的確信程度。即使死記硬背記住了道德知識，也會由于對道德知識本身產生懷疑和質疑，而不去行動。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單有道德認識并不一定有道德行為?！?/p>

實際上德育的過程是由知、情、意、行等環(huán)節(jié)結合而成的，情緒體驗貫穿于各個環(huán)節(jié)。學生對道德知識的掌握是一個從道德情緒體驗上的“認同”向道德觀念上的“應當”過渡的過程。

情緒心理學研究表明，在道德知識的傳授過程中，如果學生沒有產生相應的情緒體驗，那么這些知識對他們來講就是外在的東西，或僅僅是考試時的答案；只有當學生產生了相應的情緒體驗，他們才能理解和感悟這些知識的價值和意義，并將之內化為自己的行為準則，變“迫不得已”為“心甘情愿”。

世界著名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說：“道德準則，只有當它們被學生自己追求、獲得和親身體驗的時候，只有當它們變成學生獨立的個人信念的時候，才能真正成為學生的精神財富。”他在《給教師的建議》中，記敘了一件耐人尋味的事情：

我曾經(jīng)教過一個任性的、胡鬧的、一點也管束不住自己的男孩子羅曼。他會無緣無故地一會兒打了這個同學，一會兒又把另一個女孩子的連衫裙弄臟。

有一天早晨上課前，小女孩廖霞哭著來找我，羅曼把她扎小辮的絲帶扯去了。我把羅曼找來，對他說：“你聽著，羅曼，你的自由是一種野蠻人的行為，它會使你在生活中跌跤的。要是成年人干出這種事，人們就會剝奪他們的自由，把他們關進監(jiān)牢。我們對你將采取另一種方法，把你的右手伸出來……”

他伸出了右手，我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繃帶，把他的手掌和手腕纏住，然后把他的手緊緊地捆在衣袋里，使他不能使用這支右手。

“羅曼，我們今天就這樣生活，不使用右手。為了不使你一個人覺得孤單，讓學生們把我的右手用同樣的方法扎起來……”

孩子們照我給羅曼的做法，對我的右手做了同樣的處置。羅曼驚奇地等待著下面將會發(fā)生什么事。

我說：“好吧，現(xiàn)在我們就準備這樣生活……讓我們試一試，這樣生活是不是輕松……”

一整天，我都跟羅曼在一起，在校園里，在花園里走，在教室里上課，一起吃飯……這孩子能夠體會到：如果有一天真的失去了自由，生活將是一種什么滋味。后來，我又不得不給他上了幾課，只是比較輕松一些，沒有那一次的厲害，羅曼終于學會了約束自己。

蘇霍姆林斯基的轉化教育方法，讓我想起了《畢姆小姐的學校》中畢姆小姐的一番話：“為了使這些幼稚心靈真正能夠理解和同情疾苦不幸，我們必須使他們實際參加進去。所以一個學期當中，每個孩子都要過一個盲日，一個瘸日，一個聾日，一個殘廢日和一個啞日。例如在盲日那天，他們的眼睛便要被嚴格地繃扎上……這就意味著他們在每件事上都需要別人扶持，而別的孩子也被分派求幫助他們、引領他們。這會使盲者和幫助他們的人都從中受到教益。”畢姆小姐不是簡單告訴孩子要關心、幫助殘疾人，而是讓健康的孩子去經(jīng)歷盲日、瘸日、聾日、殘廢日和啞日，去親身體驗身體殘缺帶來的不便與痛苦，在實際體驗與相互幫助中，孩子真正領悟了同情的價值和意義。

同樣，對于羅曼這個頑皮成性的孩子，要讓他懂得尊重和自由的價值與意義，過多的說教與嚴厲的訓斥，作用有限；而讓他切身體驗真的失去自由和尊嚴，將是怎樣的痛苦，則對他別有教益。對于像羅曼這樣的問題學生來講，缺乏道德情緒體驗的說教，是蒼白無力的，甚至是要被他們嘲弄的。

以上這種體驗教育的心理機制在于：相應的情緒體驗使認知對象具有了主觀知識，使認知內容與個人心理產生了“共鳴”，以至學生切實感悟了認知對象的價值和認知內容的涵義，進而自覺地將之內化為自己“應當”的行為準則。因此，在道德教育過程中，結合教學內容和學生實際設置教學情境，激發(fā)學生相應的情緒體驗，使之由己及人或反求諸己，是促進學生掌握道德知識的有效方法。

可見，思想道德教育的本質是體驗。體驗教育是德育基本途徑。情緒體驗在道德教育中的作用，突出地表現(xiàn)在其對“知”與“行”的內化調節(jié)上。只有通過這種內化調節(jié)作用，才能促使道德知識的掌握、道德動機的實現(xiàn)、道德意志的發(fā)揮和道德行為的自律。因此，激發(fā)相應的情緒體驗是道德教育獲得實效的心理基礎，而且在通常情況下，只有先“動之以情”，才能更好地“曉之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