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曙白

艾維爾年僅20歲，他的父親在都爾市橡樹大街開了一家鞋鋪，已經(jīng)30多年了。艾維爾從小就跟父親學(xué)手藝，父親臨終前對他說：“孩子，你是個鞋匠，鞋匠的一生，就是要做好每一雙鞋?！?/p>

艾維爾現(xiàn)在每天一大早就打開店門，一邊做鞋一邊接生意。這天下午，一個不到30歲的女人走進(jìn)店里：“艾維爾，我來取鞋了！我叫米莉婭，訂了一雙鞋，那時還是你父親管著這個鋪子?！?/p>

艾維爾把父親留下的賬本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沒有啊，米莉婭小姐，這里沒有你的記錄?！薄霸趺磿?！”米莉婭急了，“我還預(yù)付了鞋錢呢，肯定是你父親忘記寫上了。我可是等著這雙鞋穿呢！”

艾維爾看看米莉婭，她一身衣服雖然舊了些，倒還過得去，但腳上的鞋實在是太破了，前頭的鞋幫和鞋掌已經(jīng)裂開，像張大的嘴巴?！澳銊e急，米莉婭小姐，”艾維爾說道，“我給你趕做一雙鞋?！卑S爾一邊說一邊給米莉婭量好尺碼，“你明天來取吧，但不要太早，膠水晾干需要一段時間?！?/p>

這天晚上，艾維爾鋪子里的燈光一直亮到后半夜。第二天中午，米莉婭來了。她把新鞋穿上，輕輕跺了跺腳，對艾維爾說：“小鞋匠，你真行，鞋做得不錯！”然后就穿著新鞋神氣地走了。

大約兩星期后，一個身穿制服的警察來到艾維爾的鞋鋪?！澳憔褪前S爾嗎？”警察問?！笆堑摹！卑S爾請那個警察坐下，“您是要做鞋嗎？”“不，我是來了解一件事的。你有沒有給一個叫米莉婭的女人做過鞋？”“米莉婭？”艾維爾想了一下，“我是給她做過鞋，有什么問題嗎？”“她是個騙子?！本煺f?！拔抑?，”艾維爾并不意外，“她從我這兒騙過一雙鞋?！?/p>

他講了米莉婭來討鞋的經(jīng)過：“我父親是個非常仔細(xì)的人，他一生都沒有記錯過一次賬。”“既然這樣，你為什么還給她做鞋呢？”警察很不解?！八枰浑p鞋了。我是鞋匠，不能讓一個人穿著那樣破的鞋從我這里走出去。”停頓了一下，艾維爾有些不安地問，“米莉婭現(xiàn)在在哪兒？”“她在拘留所里。”“那雙鞋是我自己愿意給她的，你們就不要為難她了?！薄靶⌒值?，米莉婭可不只是詐騙一雙鞋的事?！本煨π?，“我只是來了解一下情況。既然那雙鞋真是你做的，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市長夫人要請你做鞋?！?/p>

兩天之后，有人來請艾維爾去一趟市長家。看著這個還是學(xué)生模樣的小鞋匠，市長夫人問道：“那個叫米莉婭的女人，她的鞋真是你做的嗎？”艾維爾點點頭。“你知道我為什么請你做鞋嗎？”艾維爾搖搖頭?！澳翘煳胰ヅ泳辛羲鶇⒓右豁椆婊顒?，那些囚犯穿得又臟又破，哪里還像是女人啊?？删驮谀菚r，我看到了米莉婭的鞋，一雙新鞋，那么精致，那么漂亮。那一刻，我簡直有些嫉妒那個女人了?！?/p>

艾維爾沒有說話，但心里甜滋滋的。

“后來我請警察局的人幫我打聽一下是誰給米莉婭做了那雙鞋，我聽他們說米莉婭那雙鞋沒有給錢，而且你那時候就知道她是訛詐你的，是嗎？”艾維爾又點點頭。

“那你為什么還把鞋做得那么精致？隨便給她一雙不就行了嗎？”“我父親說過，我是鞋匠，我的一生就是要做好每一雙鞋?！卑S爾說完就開始為市長夫人量尺碼，商量鞋的樣式。

現(xiàn)在，整個都爾市幾乎所有人都想擁有一雙艾維爾做的鞋。艾維爾記錄訂鞋的本子已經(jīng)用到第9本，最近排隊的人想拿到訂做的鞋，至少要在兩年之后。

（老北摘自《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