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秋水

《聽楊絳談往事》

作者：吳學(xué)昭 著

出版社：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

定價：￥29.00 元

幾年前我看一位女學(xué)者的散文集，說楊季康是費孝通的初戀，這樣骨灰級人物的“八卦”，自然讓我等后輩大為興奮，可惜那位女學(xué)者也只是提了這么一句，便沒有了下文，害我自己亂揣亂測一番，熱騰騰的“緋聞”成了冷盤。所以拿到《聽楊絳談往事》，看到書中對這一段往事亦有交代，忙不迭地徹夜攻讀。

結(jié)果，忘了我只是要看“緋聞”，我完全深陷于一個生命的華美之中了。找出《洗澡》、《雜憶與雜寫》、《干校六記》、《走到人生邊上》、《將飲茶》、《我們仨》，又翻了一遍，有重疊，有映證，有發(fā)現(xiàn)；這位美妙的老太太，本身就是一本書，一本有靈感還能激發(fā)靈感的書。這樣的書，恐怕得隔上很多年才會出現(xiàn)那么一本。

楊絳有種通過日常細事洞察人內(nèi)心的本領(lǐng)。所以她不必假那些世人眼里的重大事件來寫故事；相反，大事件到她那里，常常是被大卸八塊后，成為張家飯桌上的談資，李家閨房里的私房話。在她自己的人生里，她亦是以自己的“小”抵抗“大”──或是山河易色，或是天動地搖，或是生命無常──的侵略。她自稱是一個“零”，也正是 “無招勝有招”。她和錢鍾書營造的精神世界，已經(jīng)成為一種“存在的美學(xué)”。一種藉由沉默而達致的自由。

《聽楊絳談往事》正是一個人由天性、教育和經(jīng)歷塑造的一生，簡潔而華美。一氣讀完，竟是端坐書桌百年時空穿越，這不得不得力于作者記錄之非常美妙。各人說話，是各人腔調(diào)，如在眼前說話一般，還真是聽兩個人在那里談往事的意思。我相信，作者非但是掌握了楊絳和錢鍾書的“編年史”，還鉆到了他們的精神世界里，和他們在另外的空間維度里交流著。

引文：

至于孫令銜告訴表兄說阿季有男朋友（指費孝通），恐怕是費的一廂情愿，孫令銜是費孝通的知心朋友。阿季與錢鍾書交好以后，給費孝通寫了一封信，告訴他：“我有男朋友了?！?/p>

一天，費孝通來清華找阿季“吵架”，就在古月堂前樹叢的一片空地上，阿季和好友蔣恩鈿、袁震三人一同接談。費孝通認為他更有資格做阿季的“男朋友”，因為他們已做了多年的朋友。費在轉(zhuǎn)學(xué)燕京前，曾問阿季，“我們做個朋友可以嗎？”阿季說：“朋友，可以。但朋友是目的，不是過渡（as an end not as a means）；換句話說，你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不是你的女朋友。若要照你現(xiàn)在的說法，我們不妨絕交?！辟M孝通很失望也很無奈，只得接受現(xiàn)實：仍跟阿季做普通朋友。他后來與錢鍾書也成為朋友，與他們夫婦友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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