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睍r代總是以不可阻擋的態(tài)勢滾滾向前,現(xiàn)代文明發(fā)展是歷史的必然。而面對那即將逝去的風景,我們應持什么樣的態(tài)度呢?《一座村莊的消失》以娟秀清亮的文筆、渾圓細密的構思作出了積極明確的回答。
讓我們首先把目光瞄向文中描述村莊消失的那個鏡頭,看作者是如何表現(xiàn)“消失”的。文章在第四段用對比的手法將眼前景與回憶景交織在一起,來表現(xiàn)村莊的衰亡。你看,棠梨樹沒有了,代替它的是刺槐樹;泥墻已坍塌。池塘裸露了;皂角樹枯死,塘埂被荒草湮埋,溝渠淤塞欲平——一切都給人衰敗即將消失的印象。想想昨天,看看眼前,油然而生懷舊傷感之情。
如果作者僅僅這樣表現(xiàn),就沒有感染力了。前文剛踏上這片土地,作者感受到了村莊的自然美景。濃墨重彩地描繪了村莊黃綠分明的色彩,像是為我們繪制了一幅田園風景油畫,那綠色深濃深濃的,于是作者說,人幾乎都要被染綠了!但是,題目表明要寫“消失”,卻為什么把村莊表現(xiàn)得這樣生機蓬勃?因為越是蓬勃,就越能反襯出村莊消失的不可阻擋的力量,如此生機盎然的村莊還是在逐漸消失,那消失的力量是何等強大!如文中說的“村子里綠樹依然蓬勃,可阻擋不住它的衰亡,像一個人那樣的衰老死亡”。
如寫完了“消失”,文章就收尾,那文章就太單薄了。所以。下文接著寫“消失”的原因。首要原因是人的“飄離”?!帮h”常常讓人感到一種離鄉(xiāng)背井的傷感,但是,在現(xiàn)代社會,傷感只是暫時的,因為蒲公英都能在另一片土地上生根發(fā)芽,更何況人呢?離開村莊的人們在他鄉(xiāng)已經創(chuàng)造了屬于他們的美好生活。更好的生活讓他們不會過多地懷念過去。因此,村莊在十年里幾乎沒有建過房子。沒有了人,也就沒有了房子,村莊也就失去了生機。沒有人。再美的自然也喪失了魅力,以致于連狗都懶得叫了。這是一個非常具有表現(xiàn)力的鏡頭。細節(jié)總是具有強大的震撼力的。
村莊消失的第二個原因,是村莊向集鎮(zhèn)發(fā)展的城市化方向。作者同樣使用了對比的手法。向東,是一個集鎮(zhèn),繁盛熱鬧;向西,是一座隆起的土丘上密布的一排排墳塋。芳草萋萋。對比是如此的鮮明,繁榮與荒涼,落后與文明,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互相撞擊。在悲涼中又呈現(xiàn)出現(xiàn)代文明不可阻擋的發(fā)展潮流。
至此,作者用這樣蘊藉而略帶傷感的語言揭示出村莊消失的深層次原因。在圓融無縫的描述中表現(xiàn)了感情上的留戀和理智上的欣慰。人是復雜的動物,對土地色彩的欣賞,對童年樂趣的暢敘,對雞鳴狗吠的樂道,對淳樸民風的贊美。都體現(xiàn)了作者的懷舊之情。但。這里面,卻包含著對現(xiàn)代文明發(fā)展的欣喜和渴望。如作者說“一座村莊的消失。不需要太多的注釋與記錄”,為什么?因為這是歷史發(fā)展的必然趨勢!作者又說“其實。消失的只是一個關于村莊的記憶”,這又是為什么?因為雖然村莊消失了,但土地還是這片土地,這沒有變,也不會變,變化的只是村莊的面貌。你看,一座集鎮(zhèn)正在崛起,并且還將發(fā)展成為一座城市!所以,村莊的“消失”實際上是“舊貌換新顏”,那種古老與落后,必將被現(xiàn)代文明取代,這種趨勢誰能阻擋?誰會去阻擋?期盼還來不及呢!誰能說正在消失的村莊不是一座城市的昨天呢?
到這里,作者的感情傾向已然十分明朗,但又不直白。全文流暢婉轉。令人嘆賞,堪稱留給未來的一幀絕妙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