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松坊村住過好些日子,這是南方的高山地帶的一個小小山村。
四面是山,是樹林,是巖石。有兩條山澗從東、西兩面的山城里流出來,在村前匯合起來,又向南流,這便是松坊溪。
這是一條多么好的溪澗啊!溪上有一座石橋,溪中有好多大溪石。那溪石多么好看,有的像一群小牛在飲水,有的像兩只獅子睡在岸邊,有的像兩只熊正準備走上岸來。溪底有好多鵝卵石。那鵝卵石多么好看,有瑪瑙紅的,有松綠的,有帶著白的條紋、彩色斑點的,還有藍寶石般發(fā)亮的鵝卵石。
溪水多么清啊!溪中倒映著藍天的影子,又倒映著橋的影子,倒映著藍天上浮游的云絮的影子,又倒映著山上松樹林的影子,倒映著翠鳥的影子。秋天里,岸邊開放著藍色的雛菊,溪中的流水照亮她們的影子。
要是四月來了,那該多么好!山上全是火紅的杜鵑花。那時,溪中映照著杜鵑花那燃燒著的彩霞般的影子。
我每天都要經(jīng)過溪上的石橋到松坊大隊的隊部去。我聽見橋下的溪水聲唱得真快樂。日光照在溪中,我常常覺得這是一條發(fā)亮的、彩色的溪。
冬天一天~天走近了。山上的松樹林還是青翠的。山上的竹林子還是碧綠的。天是藍的。立冬節(jié)以來,一直出好太陽,目光是金色的。
松坊溪岸邊一叢一叢的蒲公英帶著白絨毛的種子,在風中飄舞,在風中飛揚。蒲公英在向秋天告別嗎?
冬天一天一天走近了。松坊溪岸邊一叢一叢的雛菊還在開放藍色的花。而在前些日子里,山上的楓樹滿樹是花一般的紅葉,全是火焰在燃燒般的紅,忽地全部都飄落了。
看啊,看啊,在高大的楓樹上,在楓樹林赤裸的高枝間,掛著好多帶刺的褐色果實。在楓樹和楓樹的中間還有幾棵高大的樹,在赤霞般的高枝間,掛著那么多的橙色果實,那么多小紅燈般的果實,這是山上的野柿子成熟了。我忽然想到,這是楓樹、野柿在向我們展示收獲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