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巫書《山海經(jīng)》載,“都廣之野”美麗富饒,是個影響力甚大的中心地帶。明代學(xué)者楊慎和近代學(xué)者蒙文通皆考證, “西南黑水都廣之野”就是成都平原。又傳此平原有神樹“建木”, “建木”在神話中是人神溝通往來的天梯, “眾帝所自上下,日中無景,呼而無響,蓋天地之中也”。
“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蜀地曾被國人視為僻遠險境。然而 “都廣之野”和“建木”的神話表明,不同于中原腹地對蜀地蠻荒之野的想象,從那個不可考證的時代起,蜀地文明已高度發(fā)達并成為相當(dāng)大范圍內(nèi)的中心,輻射到不可思議的遙遠地域。而從可考的史實來看,廣漢三星堆有海貝、象牙,巫山大溪遺址有海螺、象牙,蜀人早與東南亞一帶的古國互通有無,上世紀(jì)五十年代發(fā)掘的古滇墓葬遺址中,也有屬于大夏國的物品。在被中原文明忽視、官方也從未介入的情形下,蜀人很早就以開放的眼界和胸懷,和整個世界進行著商貿(mào)和文化上的交流,三千年來都未斷絕。爾后張騫的發(fā)現(xiàn)和驚異只是為之正名。在這些滇蜀出土的文物和中外古代文獻中,有一面耀眼的旗幟,彰顯著蜀地獨特而高度發(fā)達的文明。
這面旗幟以絲織就,靠著商隊和馬幫的行進,早在三千年前,就鋪出了從成都向外綿延數(shù)千公里的南方絲綢之路,商貿(mào)繁榮,蜀貨沿途流轉(zhuǎn),甚至沿緬甸、印度,送至伊朗一帶,最后到達地中海,放置在在意大利羅馬城王公貴族的家中。
這面旗幟在著名的卡萊戰(zhàn)役中迎風(fēng)飛揚,蠱惑了萬千羅馬兵士的心神,也俘獲了羅馬人的愛美之心。古羅馬人對絲的情感,是對美的傾慕,更是對與之相異的另一種文明的神往。這面旗幟,拂過石刻佛像安詳?shù)拿嫒?,印度僧侶和佛像石刻藝術(shù)一路而來漸漸本土化,而源于蜀地的道教一路而去漸漸滲入印度后期宗教;這面旗幟,掠過青銅人像圓瞪的縱目,成就了青銅文明的制高點。
這面旗幟高揚于是中西方交通史上,建構(gòu)了東西方的交往,記錄下古蜀文明與異域文明的相遇、碰撞、交融,微妙地改變了西方。
古道,馬幫,商隊,南絲綢之路和北絲綢之路一樣,是秘境也是母地,是文化的苦旅之地,是亞歐大陸璀璨的人文谷屯。
南方絲綢之路一直默默地忙碌和繁榮著,而蜀地川人也如氣度雍容的望族,從容走過三千年漫長歲月,在不同文化問穿梭自若,寵辱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