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楚宣王在位時。有一次強盜偷了宮里的東西,令尹昭奚恤怪罪于大夫江乙,降了他的官職。此后不久,有一天。昭奚恤正陪著宣王散步,江乙的母親來找宣王告狀,她說:“啟稟大王,昨天晚上,令尹昭奚恤偷了我的六丈四尺布。”宣王笑著說:“你是老糊涂了吧,令尹居群臣之上。富而且貴,怎么會當(dāng)盜賊去偷你的布呢?令尹沒有偷你的布,你說他偷了,就犯了誣告罪。這是國家刑法規(guī)定的呀!”乙母說:“我沒有誣告他。昔日孫叔敖當(dāng)令尹時,道不拾遺,民不閉戶,盜賊自禁;今昭奚恤當(dāng)令尹,耳目不明。盜賊公行,故使得我的布不翼而飛。他使盜賊偷了我的布與自己親自偷我的布有何區(qū)別?”宣王說:“令尹在上,盜賊在下,令尹何罪之有?”乙母說:“大王之言差矣。前不久我的兒子在郢都做大夫時,強盜偷了王宮的東西,我的兒子卻被貶職。同樣的道理,令尹在上,盜賊在下,大夫有何罪?先君武王曾說:‘百姓有過,在予一人,上不明則下不治,相不賢則國不寧?!埓笸跸胍幌氚??!毙跽f:“好,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不僅規(guī)勸了令尹。也使我受到啟發(fā)?!绷⒓疵钍坛假r償了乙母的布匹,還賞賜給她一些金子。乙母就回去了。宣王對昭奚恤說:“乙母如此有智謀,其子必不愚蠢?!本蛷?fù)召江乙入宮做大夫。
從此,江乙對昭奚恤有了成見。而昭奚恤比以前的令尹掌有更大的權(quán)力。一些大臣都擔(dān)心他篡權(quán),鬧得國無寧日。江乙很想提醒楚宣王,但又怕他聽不進去。反而被疏遠,甚至遭到貶謫。有一次,宣王同江乙談?wù)搰拢?dāng)議到君王如何納諫時,江乙趁機問宣王:“有人好說別人的優(yōu)點,大王如何對待他?”宣王說:“這是君子,我應(yīng)親近他?!苯矣终f:“有人好說別人的過失,何如?”宣王說:“這是小人。我應(yīng)疏遠他。”江乙說:“不過還有這樣的情況,楚國歷史上曾有子殺父、臣殺君,但王終不知曉,這是為什么?是因為君王好聽人說好話,而不愿聽說別人的過錯啊!”宣王說:“你說的對,那我愿意兩種話都昕?!边@樣,江乙才敢在楚宣王面前說昭奚恤的問題。
后來,楚宣王聽說北方各國都非常畏懼昭奚恤,他感到很奇怪,就問在朝的大夫們,這究竟是什么原因?大夫們都不敢做聲,只有江乙站起來說:“請大王允許臣下講個故事,自然就會明白了。”宣王更感到蹊蹺地說:“嗯,還要講故事才能明白?那就講來聽聽?!庇谑?,江乙就講出了下面這則故事:
從前,有一只狐貍在山林中漫步,不期遇見了老虎。老虎伸出前爪就要撲上去。狐貍知道已經(jīng)來不及逃走,就急中生智,毛著膽子向老虎大喝一聲:“站住!”老虎雖然兇猛,也設(shè)法吃了不少的狐貍。但從未碰到這樣反抗的角色。也就真的站住了。狐貍強打起精神對它說:“你怎么敢傷害我呢?我是奉了天帝的命令來管理百獸的,如果你對我無禮,就違背了天帝的旨意,就要受到懲罰!”老虎聽了,半信半疑地心想:若吃掉它,又怕真的違背天意;放走它吧,又怕是狐貍扯謊。豈不可惜?于是就問:“既然你奉天帝的命令,那有何憑據(jù)?”狐貍見老虎猶豫了,膽子大起來,便理直氣壯地說:“咳!天帝早已通知了百獸,難道你還不知道?還要什么憑據(jù)!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那么,我們可以在山林里走一遭,我走前面,你跟在后頭,看看其它的野獸見了我有誰敢不逃跑?!崩匣⒕痛饝?yīng)說:“好吧,我們不妨試試?!庇谑呛?,狐貍在前面大搖大擺地走著。老虎緊緊地跟在后頭觀看。果然,百獸一見它們來了,一個個無不飛奔逃遁。其實,百獸們懼怕的是老虎,并不是狐貍??墒?,老虎看到這種情形。錯誤地以為狐貍真的是天帝派來的使者,就放任自由地讓它走了。
江乙說完故事,接著又對宣王道:“今大王有地千里,甲兵百萬,北方各國畏懼昭奚恤,實際上是畏懼大王的甲兵,猶如百獸畏懼老虎一樣?!?/p>
江乙的用意一方面是貶低昭奚恤,說他借了楚王的百萬甲兵來抬高自己的威望:一方面是提醒宣王,不要糊里糊涂地被昭奚恤利用了還蒙在鼓里。楚宣王聽完故事后,點點頭說:“大夫之意我已知曉,勿多言了?!贝撕?,楚宣王采取措施削減了昭奚恤的權(quán)力。
古人的故事告誡我們,一旦攬權(quán)不要得意忘形,耀武揚威地得寸進尺,正所謂“小人得志便猖狂”。這便是今人所言“大官好見,小鬼難纏”,扯著虎皮作大旗的癥結(jié)與道理。一個正直的好男人應(yīng)該光明磊落,無論是在官場、職場、情場或其它場合,真正的血性男子是不屑于該種作派的。